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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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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6-4 12:45:4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IP:广东东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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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当时爱过,现在想抽身出来,已经为时已晚了。
  ——2007年5月4日
  再回到重庆,已是秋末冬近。
  我和呈约在江北一家名叫龙香的茶楼见门。
  坐在二楼的夹间里,彼此沉默的搅动着手里的茶匙。
  半天,他对我挤出一丝笑容,说,好久不见。
  我嘴上叼着烟,手随意的撑着脑袋,仍旧是一言不发。
  此时,我有听见他尴尬的笑声,嘴凑到茶杯沿边,浅尝则止。
  猛然间。
  在我抬头的那一刹那,我发现他的嘴角微微上翘,泛出一缕轻蔑的嘲意。
  他站起身,笑着跟我说,山上的朋友,最近还好吗?
  我有些诧异于他突如其来的表现,转过头,看着我身后站着一名踌躇的男子。
  细高个头,洒脱的碎发,通红的脸。
  他局促的挨着我坐下,低着头,眼悄悄的瞥我,轻轻的挪动着身体。
  我有些犹豫,玩味的盯着他,接着呵呵的笑。
  我说,我担心你会从沙发上掉下去,随后我伸出手,把他给拽了上来。
  他要了一杯咖啡,加了许多的奶油,慢慢悠悠的搅动着糖匙。
  呈一直似笑非笑的瞅着他,每一根毛发,每一个动作,包括那根微微上翘的小指。
  他说,昱,给你介绍我的朋友——黔洋。
  我有些木愣的冲我身边的男子点了点头,望着那张惊诧得充血的面孔。
  感觉他的身体在向我靠拢,嘴唇边的笑容,纯真得像那些刚出世的孩子。
  他竟然拽住我的手,不停摇晃着她们跟我说,你就是别人常说的昱?
  我呆呆的盯着他那双似乎是惊喜非常的眼睛,感受着他那双柔弱,纤细的手。
  这么一双男人的手。
  我说,昱不过是一望而去茫茫人海中,信手撵来的一员,冒充他是并不能得到什么好处的。
  随着我话音的落定,我感到他的双手微微的颤抖,嘴角微翘,让我借着光线发现了抹在上面的唇膏。
  呈一直呵呵的笑着望着我们,他说,好了,黔洋,他是不会随便跟你上山的。
  紧跟着他的话,紧握着我的那双手顿时松了开去,那张红苹果般的脸续而变得苍白,低垂了下去
  我开始有机会重新拾回了茶匙,缓缓的搅动着杯里绿色的液体。
  我随口问黔洋住在那座山上,因为要知道,在重庆,山确实太多。
  黔洋并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更加的耷拉着脑袋,嘴唇微微发抖。
  呈哈哈的大笑着,他双眼眯着像在观赏一出好戏。
  他瞥了我一眼,说,这位小兄弟是常住断臂山的。
  说完放声大笑,直到我身旁的那张脸红云密布,身体也随着那放肆笑声的节奏颤抖不止。
  我有些尴尬的站起身,招呼服务员买单。
  呈拉住我,眨了眨眼睛,冲我示意说,只管走你的,别的不用你管。
  此时黔洋也站了起来,掏出了钱包,冲我微微一笑。
  我有看见呈嘴角边泛起的笑意,盘旋的,久久无法抹去,接着我转过头微微向黔洋点头示意。
  我说,我在楼下等你。
  我们在茶楼下各道分别,呈一头就扎进了黔洋的那辆黑色丰田。
  我婉言拒绝了黔洋想要送我一程的意图。
  我跟他说,其实我现在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说完,看着他尴尬的把拽着我衣袖的手缩了回去,嘴里挤出BYE-BYE。
  接着,我转身欲独自厉害的时候,听见那个战战兢兢的——昱。
  我冲他点了点头,他说,昱,明天晚上我们有个聚会。
  他通红着脸忐忑的不敢照着面对我,声若蚊蚁的问,你能来吗?
  我盯着他那张藏匿无处,羞涩的脸,微微笑着点了点头。
  然后看见呈扶在窗边冲着我挤眉弄眼,我伸出手放在手旁跟他示意——电话联系。
  随后埋着头挤进人海。
  竖日夜里,我如约去参加黔洋准备的PARTY。
  对于这个大学三年级,开着丰田凯美瑞的在校学生,我承认,我是充满了好奇的。
  可是呈却说,你有点上山的感觉,挺危险的。
  他告诉我,黔洋自高中开始就搬进了重庆一处高档公寓,听说房子的主人是个神秘男子。
  没人曾见过他,只知道每月黔洋能从他那里得到可观的收益。
  然后,有了车,有了无数人追及一生想要获得的一切。
  呈问我,如果两个男人间真真切切的发生那事,是不是让人特别的恶心。
  我冷冷的笑着,盯着他的眼睛,里面那些闪烁不定四处漂浮的影子。
  当他们不知不觉侵入我的大脑,使他焦躁不安的时候。
  我眯着眼睛仔细重新打量着眼前的男子。
  和我过去在JEJE曾遇见的那些肌肉盘结,脖子上挂着漆黑的项链,从身边滑落的古龙水香味的那些男子迥然不同的是。
  这个男人纤弱的就像一阵风,羞涩的轻轻划过人群。
  他说,我真高兴你能来,一而再,再二三的重复,然后不知所从的微微颤抖着嘴唇。
  我轻轻的抚摩着他头顶上的发,柔软的,那我家里那只波斯猫身上的皮猫。
  接着我留意到,他眼神微微的瞥到我的脸,温柔的笑着。
  吃饭的时候,他咬着唇,不停的找我干杯。
 楼主| 发表于 2007-6-4 12:45:58 | 显示全部楼层 IP:广东东莞
 随着酒精一点点沉淀在脑海里,我甚至有点觉得可笑。
  难道我就这样被一个年轻人三拉两拽的就拉上了山?
  点上一支烟,我似笑非笑的靠在椅背上,微微的笑着。
  跟我喝一杯。
  我甚至被这句有些带着挑衅的声音惊得差点跳了起来。
  怎么?不给我这个面子?
  那声音好像鬼魂的咒语般贴在我耳边再次响起。
  我有些忐忑的望着他的主人——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子。
  短发,浸在酒精下红霞般的脸庞。
  她嘲讽似的眼神,直直的逼视着我的脸,像一只找准猎物决不退缩的狼。
  我说,我和你喝一瓶。
  说着,我裂开嘴露出两颗尖尖的犬牙。
  我看见她的身体微微的一颤,接着她跟我说,好的!
  我们一言不发的连干了两瓶山城啤酒,我扯了张纸轻轻的拭着有些麻木的唇,看着她沉默的坐下,目光迟滞的停留在面前的酒瓶上。
  稍歇,她猛然间又站了起来,她说,我们再喝一瓶。
  我有些发呆的望着这个女人,一米六左右的个子,手握在酒瓶上,白得有点吓人。
  好了,伶……少喝点!黔洋声音颤抖着跟那女人说。
  我摆了摆手,我说,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一杯一杯的喝到明天早上。
  她瞥了我一眼,翘着嘴唇,在杯里倒满了酒。
  晚会结束,我看见左腕上的手表正好指在十二点的位置,还有走在我前面的女子走路的时候脚似乎是悬在空中,像夜里的幽灵。
  黔洋皱着眉头,说送我们回家。
  我指了指伶说,我送她回去好了,你送送你其他的朋友。
  黔洋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他告诉我伶住在渝北,离这里两站路的样子。
  我冲他点了点头,一把抓住前面那个还在晃悠着的丫头。
  她冲着我泛出一丝笑意,她说,走,我们找个地方再喝。
  我把手印在她的额头,微微的笑着跟她说,好像还没烧糊涂的样子,那我们走。
  我将她的手抗在我肩上,慢悠悠的徒步在有些昏暗的马路上。
  某一刹那,我会错觉的以为她睡着了,躺在我肩头,发轻轻的拂在我的颈上。
  回头看时,却见着那双明亮如胶般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的脸。
  这时,我的手机响起,是条短信,呈发的,内容如下——
  兄弟,今晚千万不能犯错误,那是个玻璃,后果很严重……
  看着它我微微的一愣,接着偷偷的瞥了伶一眼,微微一笑。
  她撅着嘴伏在我肩头问,是不是老婆叫你回去呢?
  我瞅了她一眼,我说,我没老婆。
  她嘴唇微微颤动了几下,轻蔑的哼了一声,那也肯定是哪个女的给你发的短信,瞧你笑的样子……
  我尴尬的笑了笑,说真的,那条短信的内容此刻还真拿不上台面来。
  跟着,我感到肩上一阵疼痛,钻心的,像被狼尖尖的牙齿咬到。
  她呵呵的笑着,盯着我有些莫名其妙的眼神,她说,既然和我有约,你就必须负责到底!
  话音刚落,她的手机恰当的响了起来,同样是短信,她却没有要看的意思。
  我有些好奇的问她,是不是男朋友发来的,问完,我猛然醒悟的瞥了瞥嘴。
  她冲我眨了眨眼睛,说,我只有女朋友,没有男朋友的!
  说完,我神情古怪的盯着路边的一棵树,听着她放肆的笑。
  此刻我真狠不得抽自己两耳光。
  我努力的寻找着话题来掩饰这种尴尬。
  我说,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肯定追你的男生不少!
  她呵呵的笑着,手轻轻的抚弄着我耳边的鬓发——很熟习的感觉。
  这不禁让我的身体不自觉的微微一颤。
  转过头去,我的嘴唇在她的额际轻轻的一啄,接着我有些呆滞的望着那一缕缕漆黑的发丝。
  停留在我的唇边,还有那张低垂的仿若害羞的脸庞。
  好半天,她跟我说,我累了,直接回家吧!仍旧是低着头,声若蚊蚁的贴在我耳边吐出。
  我愣了片刻,冲她点了点头。
  到了她的楼下,我笑着问她,是否需要我送她上去。
  她盯着我的眼,似笑非笑的说,你别得寸进尺。
  说完,她有些迟疑的按下大门的密码,进门的刹那似乎又想起点什么,回头玩味似的盯着我。
  她说,如果你想追我,就尽管放马过来!
  说完呵呵的笑着进去,砰的关上了门,留下我愣愣的站在面对着那扇冰冷的门。
  转眼间,我裂开嘴笑出了声来。
  隔天中午,我还躺在舒软的床上,梦遇周公。
  我的房间面朝着长江,窗上禁闭着百叶,里面漆黑如夜。
  唯有的光亮是我那该死的手机不住的跳动,像蜜蜂扑扇的翅膀。
  当他仿佛闹钟般吵吵嚷嚷了不下是遍过后,我有些无奈的把他抓了过来。
  我冲着她说,喂……
  跟着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怒气冲冲女人的声音。
  干嘛不接电话?她问我。
  我愣了愣,努力搜索着这个即熟习又陌生声音的主人,半天硬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说,好了,给你一个小时,我们在临江广场见。
  当我来到临江广场的时候已是将近下午五点的样子。
  我四下张望,努力的寻找着哪怕是某一个在我脑海里曾经划过的影子。
 楼主| 发表于 2007-6-4 12:46:13 | 显示全部楼层 IP:广东东莞
终于我看见了伶。
  她穿着一条洁白的裙子,提着牛奶色的包在广场一角跺着步子。
  我小心翼翼的凑上去,按下那个陌生的电话,望着她打开皮包掏出手机,然后抬起头和我四目相交。
  我搔了搔后脑,对她说,伶,我迟到了。
  她冷冷的盯着我,挽着我的胳膊喃喃的说,正好快到吃饭的时间了。
  接着我们两照面的坐在餐厅的桌前,时针刚好落在五点的位置。
  空空荡荡的厅堂里,沉默着相对的两人,显得傻傻的。
  我边点菜,边尴尬的笑着,我好奇的问,你是从哪里得到我手机号码的。
  她冲着我冷笑了两声,抬头望着窗外,缄默着应对了我的问题。
  过了好久,她收回目光,问,你和呈好像很熟的样子。
  我愣了一下,我说,我只知道他仿佛是重庆某个画社的社长。
  过去和我有过交道,我们之间还有个协议,我每年要为他写一篇绘画的素材。
  那么,你有按照协定完成你的义务吗?她边翻转着手里的筷边嘲意十足的问。
  我顿时哑口无言,盯着她的脸,似乎在挖掘那其下埋藏着心。
  转而,她呵呵的笑了起来。
  她说,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原本不是一个守信的人。
  边说着,她边拒绝了我的忐忑,她说,无需解释。
  我下意识的耸了耸肩,我说,那么你和黔洋呢?我看你们仿佛很熟的样子。
  她微微的笑着,双眼直接与我的目光相接。
  她说,我们是一起长大的。
  她呵呵的笑着,盯着我那张有些呆滞的脸。
  我听见她接着道,原来我们两家是邻居,直到大学前,我们都上同一个学校。
  在同一个美术老师的画廊里学习画画,后来加入了同一个画社。
  她静静的看着我,直到我有些不自然的咳嗽。
  随后,我食不甘味的咀嚼着口里的食物,我说,你一定不知道四年前我在你们画社出了这么一个笑话。
  她抬起头,哦了一声示意我继续。
  我尴尬的笑了笑,硬着头皮延续着我那个处在夹缝里的话题。
  我说,那天,我从外地回来去画社找你们社长。
  哦,对了,那时候呈还是一个学生。
  我草草的抓住一个社员,我告诉他我要见他们社长,然后担心他跑掉似的搂着他的肩。
  那时候你们的画社在五楼的一间教室里,而我们在二楼的转角处的时候。
  我怀里搂着的那个人突然跟我说,你能不能放开你的手。
  我问他,为什么?
  他说,不为什么,因为我是一个女人。
  这么说,你搂了别人这么久,连别人是男,是女都没分辨出来?
  说到这里,伶语气冰冷的问。
  我笑了笑,我说,其实我搂她的时候已经发现了。
  当时我匆匆忙忙的只看见那一头短发,还以为是个男的,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但是你想想,我那时候要是放手,会有多尴尬,所以就稀里糊涂的搂着就搂着吧。
  那你就没看看那女的长什么样?伶轻蔑的问我
  我说,当时我跟她说,什么男的女的,搂一下又没什么,其实那情况下我根本不敢去瞧她。
  说到这里,伶轻轻的笑了一声。
  她说,你确实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人。
  我呵呵的笑着,我说,更好笑的是,后来我见到呈,呈问我那女的是谁?
  我说,那不是你们社里的吗?
  呈说,我根本没见过?
  故事讲完,我笑了起来,接着感觉一阵冰冷。
  伶慢悠悠的放下筷子,问我,你觉得很好笑吗?
  我呆呆的看着她,我说,看起来似乎不是很好笑的样子。
  伶突然间裂开嘴笑了,她说,你觉得那的女的跟我像吗?
  我愣愣的望着她,,特别是那头漆黑的短发,手心里顿时冷汗直冒。
  她翘了翘嘴唇,玩味着忐忑不安的我。
  没想到第一次去画社就遇见你这么个大色狼。
  她边翻弄着碟里的一片生菜,仿佛是在翻弄着我。
  她说,你欠我的。
  我只有呆呆的点了点头。
  往后一个月我停留在重庆的日子里,伶每天都会打电话给我。
  呈说,你真厉害,连玻璃也通吃。
  应对他这样的话语,我只有尴尬的缄默。
  说实话,我并不反感跟伶单独相处,却又莫名其妙的觉得爱情并非正游走在我身旁。
  我有问过她,你是否是真的爱我,其实如果她说她是真的爱我,我想,我将会觉得异常的恐惧。
  可是她却问我,你觉得什么是爱?
  面对她这么一句话,我还真的无所事从了。
  我又问她,为什么要和我呆在一起。
  她说,那是因为你欠我的,更何况我觉得你挺可靠的!
  我彻底晕了,一会说我从不守信,一会又说我可靠。
  慢慢的,我发觉对于伶,是我充斥着好奇的心把我跟她越拉越近。
  这全是因为呈那句,伶是我们画社画得最好,但却是最懒的一位。
  的确,认识这么久,我根本没见过她的一副作品。
  有一次,我问她,像他们这种学画的人,一般都将大部分时间花在自己的画室里。
  而你为什么总像个小姑娘似的从不肯安静片刻。
 楼主| 发表于 2007-6-4 12:46:26 | 显示全部楼层 IP:广东东莞
 她冷冷的盯了我一眼,她说,你别这么无聊。
  接着她说,我对画画一点兴趣都没有!
  我皱着眉头问她,既然不爱,为什么还会选择这条路走下去。
  她说,当时爱过,现在想抽身出来,已经为时已晚了。
  就这么过了一个星期后,我终于被允许更加得寸进尺的迈进了她家的大门。
  房间里很乱,架着墨绿的画板,上面夹着一页雪白的纸。
  笔横七竖八的躺的,有几支折断了,被扔在墙角。
  墙上贴满了画页,大都是素描,黑白相间的,像猪圈里杂色的猪身上的皮。
  我小心翼翼的观摩着那些作品,伶倒了杯白水递给我。
  她说,看了也白看,都不是我画的。
  我有些吃惊她如此的说辞,仔细的瞧着每一幅画,从笔的伊始到结尾,每一道明暗的变化。
  还有那右下角潜伏着的——默洋。
  他是我的老师,我最开始学画画,就是他教我的。伶瞥了瞥嘴跟我说。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我到阳台接了电话,匆匆的拉门进来。
  此时伶正跪在地板上收拾她那些散落的画具,嘲意十足的瞥了我一眼。
  猛然间,我想起和伶认识至今,她的电话简直能用没有来形容。
  像她这样美丽的女人,总该还是有几个异性朋友吧?
  我有些不解的半开玩笑的问她,有没有以前男朋友的照片。
  回应我的仍旧是那双冰冷的眼。
  她说,早就一把火烧掉了。
  我调侃的问她,不会以前根本就没男朋友,我是第一个?
  她狠狠的盯了我一眼,把画笔放在抽屉里。
  她说,如你所愿,你还真是第一个。
  因为以前那个男人连我也说不清究竟算是朋友,还有男朋友。
  而正是这么一个男人伤透了她的心。
  她说,从此,我不再相信男人。
  说着看见我欲言又止的样子。
  她说,当然,你是除外的。说完宛尔的一笑。
  当月三十日的夜里,我约伶见面。
  她穿着一件粉红色的单领毛衣,挎着白色的皮包匆匆的向我奔来。
  端详我半天,她抬头望着天,摸了摸我的额头说,明天太阳大概会从西边出来吧?
  然后抿着嘴笑着,她拉着我的手一蹦一跳的跟我说,请我喝咖啡!
  我们坐在昏暗的咖啡厅里,桌上点着的蜡烛,那丁点的火,像我的心似的闪烁不定。
  而她却仿佛是一只快乐的鸟,不停在我身边盘旋,欢鸣。
  我沉默了半天,面无表情的跟她说,伶,明天我得走了。
  她充满光亮的目光突然的呆滞,愣愣的盯着我那张毫无声色的脸。
  去哪里?她重回到一月前的冷漠,淡淡的问。
  我的嘴轻轻与咖啡杯沿相碰,目光停留在前放握着杯子的手,瞧着她微微的颤抖。
  半天,我告诉她,济南或者北京。
  她手托着腮,眺望着那漆黑的街,上面人来人往,匆匆的,似乎许多不同世界拼凑着的魔方,毫无瓜葛的组合着,储存在这个世界上老去。
  秒针在一点点的移动,紧跟着心跳,弹之欲出。
  她问我,什么时候走。平静得如同那杯中的水。
  明天中午两点去北京的飞机。
  她呵呵的笑了两声,她说,原来你都安排好了!
  然后,她抓起包站起来,似笑非笑的望着我,她说,那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我们两一直无言的出去,她跟我说,不用送我了,接着冲着路边停放的TAXI招手。
  我给她开了车门,她冲着我的脸冷冷的笑了一声。
  在我耳边,她对我说,男人……
  我独自徘徊在飞机场空旷的大厅里,莫名其妙的我竟然想打电话给伶。
  我的身体斜斜的靠在银色的圆柱上,爱,确实很奇怪的东西。
  虽然明知道并非是如你我所想的那样,但还是无法去停止这种荒唐的纠缠。
  电话拨通后,那头是——该用户已经关机。
  我拖着行囊,望着那面悬挂的种指向一点半的位置。
  将近安检的时候,我又感应似的察觉到那双冷得如刀锋般冷意十足的眼。
  她冲我奔来,和我紧紧的相拥。
  撅着嘴,她抚着我的额,问我,可以不走吗?
  我呵呵的笑着,低下头,吻在她的唇上。
  我想,时间在那一刻是嘎然而止,让我们久久的停留在那一瞬间。
  当我们的唇相离的那刻,我看见一张通红着喘气,美丽的脸。
  她低着头满脸羞涩的说,你这个坏蛋,你瞧瞧有多少人在看我们。
  我呵呵的笑着跟她说,我要做的,从来不在乎别人会如何去看待。
  她盯着我的眼,嘴上重新挂满了笑意。
  接着,我上了飞机,疲倦得倒头就睡。
  醒来,我会觉得那是一场梦,仅仅只属于我,也属于她。
  往后的日子,伶不停的问我何时会回去。
  关于这个问题,我从不曾做答。
  她说,我实在是不明白,在重庆,你原本会过得很好,为什么会选择这样颠沛流离。
  我说,那是因为曾经爱过,现在想抽身,已是为时已晚。
  她说,那么你知道吗?有多少人说你是个傻瓜?
  我问她,那么你觉得呢?
  她说,我觉得你是个大傻瓜。接着银铃般的笑。
 楼主| 发表于 2007-6-4 12:46:38 | 显示全部楼层 IP:广东东莞
我说,爱在你心里,而非在别人口里。
  接在电话里她半天无言。
  新年夏初,我重新回到那座驻留时间最长的城市。
  两江流水,像无数的生命在时光里奔腾东去,漂流,接着消失。
  就像我和伶。
  三个月前,我们失去了联系。
  准确的说是自从我们那次玩笑似的交谈后,她的来电逐渐的递减,直到我丢失手机后彻底的将她也顺带着遗失了。
  呈说黔洋不知道为了什么也跟他的那位室友大吵了一架。
  然后不知所踪,人去楼空,那辆本田静静的呆在车库里,积了厚厚的一层灰。
  挂掉呈的电话,我就这么毫无目的的漫步在滨江路上。
  在我的身边是许多崭新林立的商铺,挂着各色小吃的霓虹灯。
  让我觉得可笑的是,他们之中竟然夹着一间显得瘦小的吓人的画廊。
  橱窗里挂着一副油画,金黄的麦田,孤单的风车,还有那个独自守望的女人。
  在那脸上,我竟然发现了那丝模糊的笑意。
  这让我俯在窗前,仔细的端详着她,像在揣摩那作者凄凉过后为何会突发期待的心。
  先生,你想买点什么?
  陌生而熟习的声音再次响起在我耳旁,除去严寒却似三月间徐徐吹来柔和的风。
  昱!她吃惊的呼喊起来,接着我看见她身后的男人一脸惊异的表情。
  我与她俩相对的坐在咖啡厅里,一直沉默着望着彼此。
  伶搅动着手里的糖匙,半天她说,昱……谢谢你!
  我微微的笑着,看着面前那个穿着白色JEANS短袖T恤的男人。
  洁白的肤经历了风雨,铺上了一层灰暗,眼睛却炯炯有神的闪烁着光芒。
  他吞吞吐吐的说,我……
  我冲他摆了摆手,我说,你的事我大概知道一点。
  我笑了笑,跟他说,听说你的丰田都快生锈了。
  他的眼睛瞥在伶的脸,只是刹那却无法逃脱我的目光。
  他说,那并不属于我!
  我呵呵的笑着,舔了舔咖啡杯沿。
  失去了一生可能不会属于自己的东西,而获得了至少我会跟他说你会很快乐。
  这还真的说不清是不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接着我微笑了盯着伶那张寒冰破碎后真切的脸。
  美丽得动人。
  她请我明晚去他们的新家吃饭。
  我说,我明天就得走了。
  她愣了愣,问我,去哪里?
  我说,不知道!
  她又问我,何时会回来?
  我笑了笑跟她说,可能是一年,也有可能是一生。
  离开的时候,她帮我打车,刻意的要为我买单。
  我有看见,她的钱夹里那张保存完好的照片,两张稚气未退的脸。
  其实,在一个偶然的机会,这个秘密早被我发现。
  那个从火海里死里逃生的幸存者,在那密封的世界,静静的躺着。
  一年又是一年,直到某一个瞬间,他得出升天。
  我埋头钻进车里。
  昱!伶叫住我,让我回头看见她那张清秀的脸,还有那两片如玫瑰花瓣般的唇。
  我们再次在分别时相吻,像隔着世纪般的悠长。
  她仍旧是通红着脸,羞涩的低着头。
  喃喃的,她跟我说,昱,给你最后一吻,用来弥补我对你的抱歉……


  2007年6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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