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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慕容诗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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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色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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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15 22:55:46 | 显示全部楼层 IP:广东惠州
第四章 那一场风花雪月的往事(上)

  孙老爷子有钱易青是知道的,单从老爷子随随便便拿出几百万来给他和孙茹拍电影这手笔,就能看出老爷子不是一般的有钱;再说了,中国影坛哪个大腕没个千八百万的,就连电影学院出身的那位还珠赵格格,上次2004年申报资产时也有两亿人民币。

  可是孙老爷子竟然有钱到这个地步,这绝对是易青没想到也不敢想的。而他更没想到的是,孙老爷子居然要把这么一笔庞大到他十辈子都花不完的资产,全部交给自己这个非亲非故的人来继承,这个消息已经远远超过了易青的年龄阅历以及人生经验所能接受的范围。

  不过想想也是,孙老爷子能够几十年来牢牢执住中国影坛幕后第一把交椅的牛耳,能够让那么多久经江湖、精明过人的大腕们俯首贴耳。后面如果没有一个实力庞大的财团稳稳支撑着,那才是件咄咄怪事呢。

  单从孙去傅夫妻听宣读遗嘱过程中一直不动声色的表现看来,就能猜到孙家的家底远远不止这十亿,恐怕孙云傅的财富更是超出易青的想像。

  但是真正令易青傻眼的却是最后的那个附加条件——娶孙茹才能继承遗产。否则继承权自动取消!

  十亿美金地嫁妆!孙大小姐不知道是不是全中国嫁得最阔气的女孩了。

  易青偷眼看了看孙茹。

  孙茹一直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易青看她,她仿佛感觉到了,抬眼与易青对了一眼,马上低下头去。

  那边孙云博正站起身来和韩山平握手,感谢他百忙中来一趟。韩山平连声道老师地事情应该的。

  易青也只好暂时放下心事,上前和韩山平说几句,无非是些彼此保重之类的话。

  最后。韩山平道:“下午会计师就来向你报账核算,告诉你那十亿美金大概都包括哪些股份,会给你一张估价表,你可一定要在。我就不来了,你自己能处理的。”

  易青点点头,把韩山平送了出去。

  等回到客厅,孙云博对易表道:“我有些事情要跟你阿姨商量一下,你跟小茹谈谈吧!”说着拍了拍易青的肩膀,跟太太上楼去了。

  易青呆呆的在孙茹对面坐了下来,也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只是望着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心里百感交集。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易青只觉得这一段一分钟比一年都难熬。终于,他清了清干涩地喉咙,道:“小茹……”

  “你别说话!”孙茹猛然抬起头来,焦急的喊道:“你现在什么话都别说,又不是现在就要你做决定!”

  易青听她的语气那么严厉,简直像发脾气一样,认识到现在都没见她这么认真过,不禁呆住了。

  孙茹看着他,突然眼眶就红了起来。凄然道:“对不起,我态度不好!我……我是因为……因为……易青,对不起,我对自己没信心!我很害怕你开口告诉我,我在你心里根本就不是一个好妻子的人选,我怕自己就算帖上十亿嫁妆也嫁不出去!对不起……”

  孙茹说到后来,已经泣不成声,扭头掩面跑上楼去了。

  孙云博夫妻正好商量完事情从小厅出来,看见孙茹掩面上楼的背影,有些惊讶,但是他们以为孙茹还是为爷爷伤心,也没有细想。

  孙云博对夫人说道:“你上楼看看女儿,我跟易青谈。”

  孙太太点了点头,上楼去了。

  孙云博坐在易青的对面,想了想,又站起身来坐到易青的身边去,紧挨着易青。

  说实在的,易青虽然自负聪明,才华过人,但是今天这种局面和情况,他实在是不会处理,脑子一片空白,乱哄哄的。

  孙云博拍了拍易青的肩膀,道:“小易啊,我跟你伯母真是久仰你地大名了。呵呵,其实你跟小茹的婚事很早地时候,我父亲,也就是你孙老师就跟我提起很多次了。”

  说着,孙云博抬起头回忆着道:“我父亲是个非常了不起的人,包括我在生意上的很多关键决策,都是他给的意见,可以说,他无论见人见事,都很少出过错误。小茹是他的命根子,所以我相信,他不会选错一个女婿给我。”

  易青呆呆的听着,忽然觉得自己必须解释几句,他刚要开口,孙云博就用眼神制止了他。

  孙云博接着道:“你跟小茹交往,我和她妈妈一直是支持的。我知道我父亲的意思,你不但能继承他的财产,更能继承他地意志和理想,一个伟大的辉煌的,关系我们整个民族文化产业的梦想。所以我刚才跟小茹的母亲商量,要 经济上再给予你一些帮助。”

  “孙氏宇能是我们父子和我堂兄以及你伯母的哥哥这三个人一手创办地,现在的市价大概能值一百多亿。我父亲留给你的17%是死股,也就是说你只能动用这些股份每年的花红;现在,我们打算从你伯母名下再拨给你3%的股份,并且我以孙氏主席的身份把你的这些股份转成活股。也就是说,你愿意拿这些股份吃红也可以,愿意拿来变卖抵押也行,你就是这些股份完全的主人。”

  易青今天听了很资产数字,对几亿几亿的早就没感觉了,但是依然被孙云博地这种魄力和爱女之情深深的震动了一下。

  20%地活股。也就是说,孙云博把整个孙氏的五分之一交到了他手上;一旦手续完成。他这个驸马爷在孙氏就具有一票否决权,在董事会、股东会都有一席之地。试想一下,豪门财团利益纠葛千丝万缕,假如有一天易青为求利益,把这五分之一高价卖给孙云博的竞争对手怎么办?甚至直接和外人联手,利用这20%来侵吞整个孙氏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孙云博的这个决定,等于用自己家族毕生的心血为孙茹的婚事加了一个重重地筹码。对易青的信任简直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不愧是孙老爷子的儿子,单就这份决断和魄力而言,恐怕天下就没几个人能比的上。

  易青犹豫了一下,勉强笑道:“对不起,伯父,我想……我觉得……可能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太突然了,我……”

  “放心……”孙云博笑道:“我了解。我年轻的时候,也经常要面对种种困惑。我相信我父亲不会看错人,也相信孙茹不会把自己的幸福交到一个不值得托付的人手上。我更相信我自己看人地眼光。你尽管放心考虑一下吧,我反正会在国内住一段日子。”

  易青苦笑了一下。心想这位大富豪真不是一般二般的人物,几句话把自己拿地死死的。孙云博这话的意思表面上是告诉易青他们对易青的信任。但实际的意思却是说——如果他辜负了孙茹,那易青不但辜负了那20%的信任,更辜负了孙老爷子的深恩厚义;那他就是不值得孙茹托付终生的没有信义的人,说明孙茹地眼光错了。

  易青这才发现原来聪明和才华跟智慧并不是一回事,跟人生阅历、处事手段更不是一码事。

  孙云博说完这些话,冲易知了笑,起身回自己房间了,留下易青一个人在客厅里发呆。

  不过一会儿,楼上脚步响。孙茹和她妈妈一起走下楼来。孙太太向易青打了个招呼,也回房了。

  孙茹走到易青的面前,刚要说话。易青一抬头看到孙茹,顿时吓了一跳。

  大丧期间,孙茹又换上了那身火焰般大红的风衣,还拿着一个银色的手提袋。除了胳膊上套着黑纱、头上簪着白花之外,根本看不出来家里正在办丧事。

  她长发飘飘,显然精心梳理拉直过,可能是她妈妈帮她弄的;脸上化了淡淡的妆,眼影遮住了哭红地眼圈,这两天一直苍白的小脸打了点腮红,好看多了。

  不知道为什么,易青以前很少认真欣赏孙茹的美丽容貌,此时看到,竟有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位几年来一直像好朋友一样守在自己身边的红颜知己,竟是这样一位出众的美女。

  易青问道:“怎么换了出门的衣服?下午还有事吗。”

  孙茹嫣然一笑道:“怎么了,不好看?家里有白事也一样要做人,一样要出去见人的啊!下午那些会计来,你搞定就是了。他们核算报账什么的闷死人了,我没兴趣,我去找依依,晚上说不定不回来。”

  “你去找依依?”易青讶然脱口而出,他以为孙茹还并不知道他和依依之间的关系,赶紧闭嘴,改口道:“你现在这种心情去找好朋友聊聊松弛一下也好。”

  孙茹点头道:“依依是公众人物,她怕麻烦更怕记者说她炸作,所以没有来爷爷的追悼会,在电话里一直道歉呢!现在也只有她能听我诉苦了,我走了,你和爸爸妈妈别等我吃饭。”

  说着孙茹冲易青做了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能看懂的拜拜的手势,笑着转身而去。

  “等等,”易青叫道,随即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想跟你要样东西。”

  “要什么?”孙茹讶然道:“一本正经的。”

  易青指着墙上那副孙老爷子亲笔写的对联,道:“现在这房子里的东西都是你的了,我想跟你要这幅对联,留个纪念。”

  孙茹抬头看了看爷爷写地字。又是一阵出神,随即笑道:“你拿去好了。其实这里哪样东西不属于你的?”

  易青听她这么一说。更觉得不好意思,只好淡淡一笑。

  ……

  在楼上孙云博夫妻地房间里,房门半开,孙云博夫妻两个正在侧耳倾听女儿和未来女婿的对话。

  孙太太抱怨道:“我真想不出来,就凭我女儿这条件,我们孙家这种家世,招他一个平头百姓。还有什么委屈他的。他倒拿起架子来了,哼!也不知道爸爸为什么非看中他,我看不说别人,原来住在家里那个孔儒也比这个毛头小伙子稳重!”

  孙云博叱道:“你懂什么?爸爸的眼光和心思,哪是你这种整天打高尔夫、逛街买牌的女人能知道的?这个年轮看到几十亿美金摆在面前,不但没有乐歪了嘴扑上来,而且居然还在犹豫,就凭这份胸襟、这种人品、这腔豪气,是你们这种妇孺能体会的?告诉你,管好你地破嘴。别坏事,当心女儿恨你一辈子!”

  孙云博有他自己的想法。孙氏作为华尔街有名的上市公司,华资财团。这么多年来因为孙家的华裔身份不知道在美国商界受了多少委屈和歧视。如果不是他和几们董事的个人才具和他手下那几百个世界顶级财经经纪人,宇通根本不可能在华尔街的暴风骤雨中生存下来。

  孙云博深深的知道,树无根基必死,人无根基必败的道理。生意这东西就像万丈大楼,要是根基不好,楼越高跨的越快。

  美国再好,那是人家的国家,就算你全家入了美国籍,你还是个华人。美国人号称不歧视任何新移民。这种童话恐怕所有出去美国地中国人都不会同意。

  在美国就算你生意做的再大,雇佣再多美国人给你打工,一场金融风暴就能要你地命,失去了经济制高点,所有美国人都会乐意看一个华资财团去死。

  所以必须有根基,遇到特殊情况。国内必须有东西,有过硬的东西支撑。孙云博心目中的根基,就是以电影为主的文化产业。以一个生意人的眼光来看,中国的文化产业基本都还没摆脱计划经济的影子,刚刚迈向市场化,这个十几亿人口的市场以及在文化产业上的潜力简直是没法想像地。

  拿美国的经验来说,在卡通电影《花木兰》里加了个木须龙的形象,光是卖派生产品就给发行商带来几亿美金的利润,这种生产模式如果搬到中国……前几年有个中国国产动画片里的蓝猛形象,也是用这种模式小试了一下,就为这个形象的原创厂商三宸卡通赚了十几亿人民币。

  谁都知道中国是金矿,就是没人有本事先下去挖。以前以孙老爷子在国内影坛地影响力如果配合宇通的资金,本来可以做这个吃螃蟹的人,但是孙老爷子是国家干部,人大代表,他不能干这事,不能参与经商的。

  现在孙云博在易青身上发现了希望。易青如果真做了孙茹的丈夫,孙老爷子的事业继承人,那他和孙云博翁婿联手,中国的文化市场、电影市场这一大块刚刚起步的无竞争领域,简直就是孙氏的囊中之物;宇通也可以晋身华尔街顶级财团的行列,可以和微软、美孕之流的国际托拉斯分庭抗礼。

  孙云博对自己的投资眼光素来自信,多少外资企业想进中国,却插不过这块铁板,因为文化传统和处事方式不为中国社会接受;外国的不行,而国内的资本虽然容易被市场和民众接受,却根本没有宇通这种资本实力,更没有他这种雄才伟略的胸襟气魄。

  宇通作为一个华资财团,绝对同时兼有两家之长,只要易青能成功,就是孙氏宇通的成功。

  反正他们夫妻只有孙茹一个女儿,将来所有的资产不留给孙茹和她的丈夫留给谁?所以一切就当是在易青这未来女婿下了一记重注好了。

  开大开小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以孙云博这种豪气干云的大资本家,不赌一下开盅看看输赢,恐怕他一辈子不会甘心。

  孙云博一遍遍的心里盘算着这套计划的可行性和操作方式,忍不住得意的眯上了眼睛,隐约的,他看到楼下客厅里的易青背着手,走到墙上那幅对联前面。

  易青站在孙老爷子的手泽前,定定的看着自己以前每次来都要看上几遍的这两句话——

  “要得富贵荣华,天主张,由不得我;要做仁人君子,我主张,由不得天!”

  易青不停的念着这两句孙老爷子生前最喜欢的话不由怔怔的发了呆。

  其实易青把事情想的很简单,或者说,他根本不愿意把不吐不快想复杂了,也不敢去想。

  他一直以为孙老爷子并不知道他和依依的事,他宁可认为孙老爷子只是简单的疼爱孙茹,并且想让自己既得横财,又得妖妻,外汇罢了。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心中轻叹道:“老师啊老师,你给我出了多大的一个难题啊!”
     
 楼主| 发表于 2007-8-15 22:56:14 | 显示全部楼层 IP:广东惠州
第四章 那一场风花雪月的往事(中)

  下午,果真来了一批会计师,全是职业化面孔,带来了一箱初步核算的数据。先是核算孙茹继承的资产;然后是宝叔负责的青少年艺术教育基金;最后也是最复杂的就是易青要继承的那十亿。

  易青对着那些名目众多的投资帐目咋舌不已,孙老爷子以往不为易青所知的一面一下子展现在他的眼前。

  真难以想象,老爷子在海外竟有这么多项投资,简直可以说,只要是赚钱多又不违法的正当生意,没有孙老爷子不做的。这里面当然有孙云博这个大商人的功劳,但是孙老爷子自己的眼光和能力也可见一斑。

  一直到算到黄昏时分,易青和宝叔陪着会计师们随意吃了点饭,又继续工作,晚上七点多,账目基本清楚了。

  易青伸了个懒腰,刚想休息一下,门口响起保姆的声音:“小姐回来了啊!”接着是有人进门的声音。

  孙茹回来了?易青有点意外,她不是去找依依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孙茹一回来,易青就没什么心思了,那些会计还在不厌其烦的整理验算。

  易青拉长耳朵,听着孙茹一步步上楼梯的声音,好像脚步很重,走的很慢;不一会儿,好像孙太太和宝叔也上楼去看孙茹去了。

  好容易等到会计们都算完了,易青急急忙忙的送走他们,就上楼去看孙茹,想知道她都跟依依说什么了。

  上楼一到孙茹房间门口。就看到孙茹穿着睡衣躺在自己床上昏昏欲睡,双颊赤红,呼吸沉重。

  孙太太叹着气和宝叔一起退出来,招呼了易青,,把门关上。

  易青问道:“她这是怎么了,晚饭都没吃怎么就睡了?”

  孙太太叹道:“这孩子太任性了。这两天吃也没吃好,睡也没睡好,还非出去不可。穿得太少了,感冒了,回来就有点低烧。吃了药睡了。”

  易青担心的往房门往了两眼,跟孙太太和宝叔一起走了下来。

  这时。餐厅里管家叫开饭了。

  易青走到餐厅,望着一桌子中西合璧的美食,一点胃口也没有。他没有上桌,跟孙云博打了个招呼,然后道:“我去给小茹熬点粥。”

  孙云博道:“这些让他们去做吧,你自己先吃饭。”

  易青摇了摇头,进了厨房,给孙茹熬了铅蛋花白粥。

  粥一直熬到孙云博他们都吃完饭上楼了。厨房和餐厅里静悄悄的。易青一边搅动着锅里的稀饭,一边怔怔地发呆。

  天渐渐的黑了下来。易青拿了两个碗,端着那锅粥走上楼去。

  易青直接推开孙茹的房门,以他们两个的关系,以前孙老爷子在的时候就从来没避过嫌。

  孙茹裹紧了被子,睡得正沉。

  易青放下小锅,坐在孙茹的床边,看着她这个样子。心里一阵心疼。

  真是难为她了。从宝叔回到北京到今天,她就没睡过一个整觉。流了那么多的泪,悲极伤身;又要处理那么多的事情,又是丧事,又是突如其来的这个遗嘱,真是心力交瘁了。

  以她这种身体,这种抵抗力,还跑出去吹风。能不生病吗?

  也不知道她跟依依聊了什么。

  易青自己也觉得饿了,他盛了两碗粥,特意把孙茹那碗用勺子搅了搅,细心的吹凉了。然后轻轻拍着孙茹地小脸,低声道:“小茹,起来吃东西了……乖,喝粥了……”

  孙茹口中呢喃了一声,把脸往枕头里埋的更深了。

  易青无奈,轻轻地抚摩着她的头发,刚想再叫她,忽然听见孙茹在喃喃呓语着什么。

  易青低下头去,仔细的辨听,只听见孙茹带着细细的喘息和哭音低低的道——

  “易青,易青哥哥你别走,小茹害怕……依依,小茹害怕……”

  易青的手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孙茹平时是那么潇洒那么自信地一个女孩,可是骨子里却是如此的脆弱和敏感。

  在如此孤独无助的时刻,易青和依依,爱人和朋友,就是她最深最可靠的心灵寄托了吧!

  易青呆呆的坐在床前,长长的叹了口气,他简直没法想像,如果他告诉孙茹,他心里真正爱着的是依依——如果孙茹发现她最爱的人抛弃了她跟她最好地朋友走到了一起,她将怎样去面对这样的一个灭顶之灾?

  想到这里,易青地心猛得收紧了。忽然他听到一个声音在问自己:易青,难道你能说,你一定也不爱孙茹吗?

  如果,他不能舍弃孙茹,那么,依依呢?难道他又能辜负依依吗?那个为了理想,为了艺术历尽千劫的依依,爱他爱到深入骨髓的依依,他可以放弃吗?

  易青心中焦灼着燃烧着两难的火焰,有什么办法能把他一分为二,能不要伤害另一方而解决这两难的局面呢?

  忽然,他感到身旁的孙茹动了一下。

  易青急忙回过神来,勉强堆出一点笑容,转过头对着孙茹。

  孙茹醒了。她双手抱在胸前,静静的看着易青。

  易青伸手过去摸了摸她地额头,不错,出了点汗,好像没那么烧了。

  “好香。”孙茹轻声道:“是什么?”

  “蛋花白粥。”易青说着,试了试粥的温度,又调了些热的进去,然后对孙茹道:“来,坐起来吃点东西。有点力气病才快好。吃完粥把晚上的药吃了。”

  孙茹撑着坐了起来,噘着嘴道:“不行,头疼,手没力气,你喂我。”

  易青无奈的笑了一下,端起碗来,坐近了喂她吃粥。

  孙茹开心的笑了起来,似乎一下子胃口大开,很快把一碗粥都吃了。

  易青道:“难为你这么嘴刁的人,喝我做的粥喝地这么香。再吃一点好不好。”

  孙茹凝视着他。忽然拉着他的手道:“我嘴刁吗?我是不是很难伺候?”

  易青想了一下,笑道:“也不是太刁。起码公证们能吃的东西,佻都能咽得下去了,不错了已经。”

  孙茹虽然知道他在开玩笑,但是还是很认真的看着易青,一字一句的,诚恳的说道:“我知道,你一定不喜欢那种在温室里长大的刁蛮小姐,你不喜欢我嘴刁。不喜欢我好胜,不喜欢我讲究穿戴,不喜欢我花钱大手大脚……我答应你,我一定改,我会做一个……做一个又节俭、又温柔、又朴素文静的好女孩,只盼……盼你别嫌弃我……”

  易青没想到她突然说起这些话来,微微有些尴尬,他收起碗。轻声道:“你别想那么多了。我可从来没有嫌弃过你,你现在就很好了。

  改这个改那个的,那就不是你了。我还是比较喜欢现在的你。”

  “真地?”孙茹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道:“你可别哄我!”

  易青微笑道:“哄你又没有奖拿。不过,你最近流了这么多眼泪,又生病,又到处乱跑,今天晚上要是再不好好休息养力气。明天起来脸都肿了,眼袋核桃那么大,像猪八戒地媳妇一样,那可真是没人要了。”

  “猪八戒的媳妇很丑吗?书上说是美女啊!”孙茹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样子可爱极了。

  “不许贫嘴。”易青知道:“乖,好好睡觉,明天一早我就来看你。”

  孙茹乖乖的钻进被窝,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忙道:“明天你还是别找我了。你一会儿给依依打个电影吧,她明天要见你。”

  易青点点头道:“好,我一会儿给她打。”

  说着,易青端起碗和锅向房门走去。孙茹忽然在后面大声道:“易青!”

  “什么?”易青回头道。

  “没……没什么……”孙茹道:“我是说,明天我要陪妈妈去逛逛王府井,你好好陪依依吧。我明天一天都没空,你不用陪我!”

  “哦……”易青有点不解的应了一声,转身走了。

  走到楼下,易青放下锅,粥已经微微凉了。

  易青胡乱喝了两碗粥,站起来把锅碗拿去厨房洗。

  一进餐厅,就看见宝叔坐在桌子上,正对着一瓶二锅头,一盘酱牛肉、一碟花生米自斟自饮。

  宝叔看见易青进来,停下来道:“怎么,你这么晚才吃?”

  易青点点头。宝叔起来又取了一个杯子,放在自己对面道:“怎么样,喝一杯?”

  易青笑道:“好啊,几天没沾酒了。”

  说着,易青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口喝干。

  火热的二锅头滑过喉咙,忽然觉得神智清爽了很多。

  宝叔笑着又给他添了一杯,笑道:“你喝酒的样子,跟孙老爷子壮年的时候真像。”

  易青笑笑,又干了一杯。

  宝叔定定的看着他,忽然说了一句:“易青,你别怪孙老师。”

  “怪他?”易青诧异道:“为什么?”

  宝叔道:“老爷子从小就把小茹当做掌上明珠,他疼小茹胜过爱世上地一切。他早就知道小茹喜欢你,必须得承认,他在这件事上,是有私心的。他希望你娶小茹。可是天下的父母长辈,谁没有私心呢?谁能说,一个爷爷爱自己相依为命的孙女有什么不对呢?他一生最后的愿望,就是亲眼看着小茹嫁给一个靠得住,而且她自己又喜欢的人……”

  “……老爷子,他是一个英雄人物,但是他也是一个祖父,一个普通人哪!”

  易青笑道:“我知道。宝叔你说的有道理,可惜,老爷子的心事,你还是没看透。”

  “哦?”宝叔道:“什么意思?”

  “他并不是用那笔财产诱惑我,逼我跟小茹结婚。”易青笑道:“疼爱孙女、器重我,当然是很重要地一重因素,但那只是表面!如果老爷子是这么简单的人,好我们就都瞎了眼了。”

  宝叔看着易青仿佛洞察一切地样子,释然笑道:“呵呵,看来还是我多事了。我早该想到,你和老爷子都是绝顶聪明的人,你们的想法我这种粗人怎么猜的到。”

  易青苦笑道:“我算什么聪明人。老爷子才是,我只不过是他老人家掌中的孙猴子。我的这个遗嘱,真是把我看的太透了,把我地死穴盯的死死的……”

  易青转着手里的杯子,淡淡的道:“老爷子之所以只给我那十亿美金的代管权,还让我每年给韩先生写报告什么的,不把那十亿直接给我。并不是因为他不信任我,更不是担心我贪污那些钱……”

  “……他太了解我了。他知道如果他直接把钱给我,用来作为我娶小茹的条件,那以我的性格,无论如何不会就范的。他这么做就是想告诉我,他要我继承的,并浊金钱财富,而是一个理想,一个遗志。接受了这笔财产,并不是为了我个人,而是为了他和师徒两代人心目中伟大辉煌的梦想蓝图。”

  宝叔呆呆的重复道:“不是金钱……是理想……遗志……”随即,他笑了笑道:“呵呵,我真没想那么多。不过,以老爷子的为人,当然不会那俗。”

  易青道:“老爷子是对的。从事业和理想的角度说,我身边所有的女孩,没有一个比小茹更适合做我的妻子!这,才是老爷子真正要告诉我的!我要做这么大的一番事业,就必须得到小茹父亲的美国财团的帮助;而孙老师身前留下的那些人脉关系,他的熟人故交,他们只认小茹,不会认我的。只有我成为孙云博的女婿,小茹的丈夫,一切才有下文的可言。”

  易青喝了口酒,激动的道:“……老爷子这个遗嘱,是他逼我对自己人生做一个抉择。他在最后一次问我,到底我是胸怀大志,可以为了理想和艺术牺牲我的婚姻和爱情呢;还是率性而行,放弃我的理想只凭自己的感觉去寻找自由的生活,寻找纯粹的爱情。”

  宝叔嘿然叹道:“唉,人一辈子,哪有十全十美,顺心如意的啊!来,再干一杯!”

  易青仰脖一饮而尽,带着三分醉意,轻笑声,道:“宝叔……换是你,事业和感情,理想和自由,你怎么选?”
     
 楼主| 发表于 2007-8-15 22:56:45 | 显示全部楼层 IP:广东惠州
第四章 那一场风花雪月的往事(下)

  第二天一早,易青在宿醉中醒来,揉了揉沉重的脑袋,从枕头下摸出手机,按了开机。

  他刚刚换好衣服,洗漱完毕,忽然想起昨天孙茹让他给依依打电话的,可是被宝叔拉去喝酒给忘了。真是……

  易青急忙胡乱梳了梳头,走进卧室刚拿起手机,短信铃声就响了。

  易青拿起来一看,是一个有点面熟的号码,按进去一看——

  “易青,快下来,我们在楼下。”

  我们?哪个我们?

  易青嘀咕着,出来跟宝叔打了个招呼。

  宝叔道:“你有事你去吧。今天小茹跟她爸妈出去,一早就走了。对了,要不要吃早点?”

  “不用了。”易青一边说,一边挥了挥手,开门出去了。

  一到楼下小区,他就哑然失笑。

  原来那个号码是宁倩华的。

  楼下停着一辆橙黄色的法拉利,炫得直晃人眼。

  车窗摇下,依依一脸阳光的笑容,在向他招手;宁倩华坐在前面驾驶座上。

  易青连忙跑过去,对依依道:“你怎么跑来了?不怕记者跟着你吗?”

  “呵呵,”依依笑道:“这是宁姐买的新车,我一出来就躺下来了:这个车玻璃又不透明。门口那些埋伏的记者不适应这辆新车,没想到我在车里,好像是没有跟来。”

  易青笑着对宁倩华点头道:“谢谢你,宁姐。你这个经纪人当的可真不容易。”

  宁倩华淡淡一笑,道:“上车再说。”

  易青坐进车子。宁倩华道:“依依,你们去哪儿?”

  依依道:“先去北影厂。”

  易青道:“怎么你今天请假了吗?不用去学院吗?”依依正是大三排大戏的时候。表演系每天都在排练话剧。

  依依摇头道:“嘘,我今天翘课了!”说着,她很自然的伸手过去,跟易青十指紧扣。调皮的笑笑。

  易青握着她柔若无骨的小手,心里一阵阵温暖。在那一瞬间,他突然想起昨天晚上地痛苦和犹豫,居然有种自觉可笑的感觉。

  理想诚然可贵,宏图大志也十分诱人,可是所有一切的梦想,又怎及得爱人的纤纤小手盈盈一握?

  在没有见到依依地时候,他犹豫不决; 而此时此刻,所有的疑虑竟似一扫而空了。

  “碌碌无为就碌碌无为好了。”易青暗暗道:“还有什么。能比和依依白头偕老更重要的呢?”

  在这一刻,易青无意间目光扫到自己身上黑色夹克别着的黑纱,热切的心在一刹那间又默然冷却下来。

  他想到了孙老爷子的殷殷期盼,和对他的器重嘱托。老人把一生的财产和最疼爱的孙女交托给自己,难道自己真地可以为私人的情情爱爱辜负这一切吗?

  孙老爷子让易青娶孙茹,其实就是让他去争取孙云博和孙氏财团的帮助。有了孙氏撑腰,国内的那些孙老爷子多年攒下的人脉才会发生作用。

  如果是当年那个热情冲动不懂事的易青,他未必会看到这一层。可是经历了这么多事以后,孙老爷子知道。易青已经不是幼稚的小孩子了,他会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易青默然的想到,但是老师也应该知道我易青地脾气,我如果能够冷静到为了理想拿自己的婚姻和爱情做交换的知,那我还是易青吗?

  老师啊,你英明一世,为什么要给我留下这么一个难题啊?

  “喂,你想什么呢?”依依笑着摇着他的手,道:“我们到了。”

  哦,这么快就到了?易青往窗外一看。可不是,北影厂大门口的工农兵雕像赫然矗立在眼前。

  宁倩华把车开进北影厂车道旁,对依依道:“好了,我这个司机功德圆满,你们去玩吧?我也放一天假,明天上午这时候。我等你的电话。”

  依依笑道:“谢谢宁姐。易青,我们下车。”

  易青和依依下了车。站在路边,向宁倩华挥了挥手。

  宁倩华手把方向盘,看了看易青,意味深长的道:“易青,你要珍惜眼前人啊!”

  易青看了依依一眼,笑着点了点头。

  易青拉着依依,两人看着宁倩华的车开出北影厂,没入北三环的车河中去了。

  依依笑道:“走吧。”说着,挽着易青的胳膊往北影厂里走去。

  易青幸福地牵着她的手,举到两人眼前,笑道:“你今天怎么不怕别人知道我们是一对儿?不怕被记者看到乱写啊?”

  依依摇头道:“易青,其实我很后悔。人生短短那么几十年,找到一个能和自己真心相爱的人,多么的不容易。可是我却担心这个,害怕那个,想着这个人的感受,又担忧着那个人的评价,浪费了那么多地时间。”

  易青微笑道:“阿弥陀佛!你可总算想通了。要我说啊,当初一开始就该公布天下,我们是名花名草各有主,后来也不会弄得那么暧昧。”

  依依淡淡一笑,道:“那么,从这一秒开始,我们好好的珍惜只属于我们两个人地这一点时间,一秒也不要浪费,好不好?”

  易青笑道:“傻丫头,什么这一点时间,我们还有很长的一辈子呢!”

  依依呆了一下,连忙岔开话题道:“看!仿清楼到了。你还记得不记得,那里那个仓库,就是我的第一个表演排练厅,我的第一节表演课就是在那里上的。”

  易青笑道:“当然记得。那个徐晓君啊……真是够可恶的。”

  依依歪着脑袋想了想,笑道:“她怎么了?我都不记得了。但是在这里我真的学了很多东西。没有这一段,我就没有今天,也不能赚到钱把妈妈接到北京来。”

  易青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你这个人哪……别人地恶你一转眼就忘了;可别人对你一点点的好。你却永远记在心里……”

  依依噘着嘴冲他扮了个鬼脸,忽然道:“你还记得不记得,还是小茹帮我介绍到这家学校来的呢?不要学费不要住宿费,单间宿舍住一年;徐老师夫妻俩巴结她巴结的像自己家姑奶奶似地……呵呵,孙大小姐,乖乖不得了,好大面子啊!”

  易青想起当时的情景,不禁微笑,道:“那时候。我们都不群不懂事的小屁孩呢!”

  “小茹对我太好了。”依依忽然静静的说了一句,道:“易青,你答应我,你以后一定要好好的对小茹,好不好?”

  易青看着她,也没有多想,随口道:“好啊。”

  依依笑道:“我们进去看看吧,不知道那个学校关了以后,那里变成什么样了。”

  两人一起走进仿清楼。才发现已经全改了招待所,原来那个大仓库锁着,不知道干什么用去了。

  回思前尘,恍若隔世。当年那些情景,依稀都历历在目。

  依依今天好像特别高兴,话很多,指着周围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说的都是以前的事。

  易青忽然觉得好笑,刮了一下她鼻子道:“喂,你怎么还没老。就提前怀旧起来。你今天是专门出来故地重游,缅怀往事吗?”

  依依抬头看着他,很认真地道:“是啊。我今天想把所有以前我们走过,看过,发生过有趣有意义的地方……通通都走一遍,你说好不好?”

  易青笑道:“遵命老婆大人!我敢说不好吗?”

  依依低头道:“易青。我想把和你呆在一起的每一刻、每一分、每一秒……去过的每个地方,发生的所有事……全都牢牢的记住。一点也不要忘记……”

  易青笑道:“好啊,我们……咦?你眼圈怎么这么红?”

  依依揉了揉眼睛道:“没什么,北影厂沙尘太大了,眼睛迷了……我们走吧,去小汤山转转好不好?”

  易青点点头,心里说不出地平静舒服。只要和依依在一起,去哪里都是天堂。

  两人牵着手,慢慢走出北影厂后门,穿过一条小马路,走上小汤山的土坡。

  当年,就是在这个小小的荒山小公园上。刚刚相识的易青和依依第一次练习表演和台词,为易青的导演系三试备考。

  也是在这里,易青找回了离开他出走的依依,在当年北京的第一场雪里许下要帮依依实现梦想的诺言。而感动不已的依依,在那一刻决定把自己的爱情和一切全献给这个认识不到三天地大男生。

  多么美的回忆,多么美的青春年少,多么美的爱情。

  易青靠在一棵高大的白杨树上,依依偎依在他的怀里,两人静静地听着山风穿林的呜呜声,静谧地山林里,流淌着幸福的声音,觉醒不知时日之过。

  ……

  也不知过了多久,依依突然愕然睁开眼睛,原来她靠在依依身上,听到某些同志肚子里咕咕作响。

  易青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笑道:“不好意思,昨天晚上只吃了只粥,又喝了很多酒,今天早饭都没吃。”

  依依咯咯的笑了起来,打了他一下道:“大饭桶。”说着她看了看手机,也已经11点了。

  依依道:“我们早点去吃饭吧?今天我请你。”

  说着,两人一起牵手走下山去。易青道:“去哪儿吃饭啊?”

  依依道:“跟我来就是了。”

  两人下了小汤山,走了十分钟左右,经过电影学院的后门,拐出长巷,来到他们常去的那家大观园红楼酒家。

  易青站在酒楼门口,笑道:“神秘兮兮的,原来是来这里。”

  两人进到店里。挑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依依笑道:“当初你跟小云是不是也是在这张桌子?”

  易青一愣,随即想到,当初自己刚来北京,第一次到红楼这里来吃饭。是跟小云一起。就在那天,他和小云在电影学院里看到了刚刚落榜跑去痛骂郭承安的依依;后来吃饭的时候,又看到依依躲在窗外偷看他们俩。

  易青回想往事,不禁感慨的握着依依地手,道:“依依,你当年真是吃了太多的苦了。”

  依依笑道:“你还记得不记得,我在这里打包了你们的剩菜,还冒充过你妹妹。”

  易青笑道:“你也真是的,像你这样地美女。大大方方走进来,要吃我的肉我都不会拒绝的,何况是请吃顿饭?”

  依依兴致勃勃的拿起菜单,但却不打开来看,思索着道:“你别说,那顿剩菜真的很好吃。那是当时我来北京快半年里吃的最丰富的一顿,我还记得有鱼有肉,有荤有素呢。”

  说着,她招呼服务员过来点菜。三年时间,这里的服务员换了几拔,当初那个势利的领班和圆脸地胖服务员早就不见了。

  过来的服务员一看到易青和依依就惊叫了起来,她指着依依道:“你……你是周依依吧?演女杀手的那个?”

  依依连忙道:“小声点。”

  那个服务员兴奋的团团转,道:“我早听说我们这里离电影学院近,可以看到很多明星,没想到我第一天上班就看到周依依了!”

  依依笑着跟她聊了两句,点了四个菜,是松鼠桂鱼、鱼香肉丝、香菇油菜、葱烧海参,一大碗酸辣汤。

  易青看服务员下了单子。突然眼前一亮,笑道:“天哪,你不是记得这么牢吧?这好像是当年那顿我点的四菜一汤吧?”

  依依抿嘴低声笑道:“是啊是啊,我当年吃的就是这四个剩菜。”

  不一会儿,菜上齐了。两人叫了点饮料和啤酒,开开心心的吃了起来。

  易青今天胃口非常好。四样菜都吃了一大半; 依依却像有些心事一样,有点强颜欢笑的样子。才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静静的看着易青吃。

  易青好容易填饱了肚子,一看桌子上还剩下不少,笑着逗依依道:“喂,你要不要打包回去吃啊?”

  依依怔怔地发了会儿呆,忽然说了一句:“你说如果两个人的爱情也可以先预支出来打包,留着以后拿出来一辈子慢慢回味,该有多好?”

  易青笑着擦了擦嘴,随口道:“小姐,据说你是个演员,不是个诗人耶!拜托,要请客的话快买单吧!”

  依依淡淡一笑,招呼服务生过来结账。

  付了钱,两人趁着上午下课时间老师们不在,溜回电影学院逛了逛,看了看当初依依痛骂郭承安的那座楼,他们两个人的比分,就是从这里开始。

  然后,两人回到依依班上,让易青督场指导,看依依和她同学排练了一下午的戏。

  易青和依依在一起跟一般的情侣不同,他们不喜欢什么跳舞蹦迪,吃喝唱K,就喜欢一起排小品,因为这是依依最大的兴趣。

  晚上,他们在学校食堂吃了饭。以前他们两人在学校一直保持着基本的距离,很多人只以为他们是好朋友,可今天依依根本不避讳别人眼光,大大方方地拉着易青的手,也不回避别人艳羡的眼光。

  吃完饭,依依和易青打了辆出租车,回到易青的住处。

  一路上,依依特别小心,好在沉寂了这么久,记者们对依依也跟的不那么紧了。今天出来的时候又有经验丰富地宁倩华护驾,这一整天基本没发现什么狗仔跟着她。

  ……

  易青洗完澡,披着浴袍出来,看见依依穿着睡衣钻在被子里,慵懒的靠着枕头发呆,一头秀丽地长发洒在一边。

  易青检查了一下窗帘,现在的记者,有时都敢像神偷一样爬这么高来拍人的隐私,不可不防。

  检查完一切看看没问题,易青穿进被子在依依脸上轻轻一吻,笑道:“傻丫头,想什么呢?”

  依依转过来看着易青,忽然深情的抱着 他 的脖子,低声道:“易青,我永远都爱你。”

  “我——知——道——”易青得意的拉长声音道。

  依依看着他的眼睛,很认真的道:“易青,你一定要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也不管我们的人生变成什么样子,我永远都这么爱你!永远!”

  易青静静的看着依依,她眼睛里的真挚和不舍深深的打动了易青,他冲口而出——

  “依依,我们永远不分开!”

  在那一刻,他清晰的听到了自己发自内心的声音:我选依依!不管发生什么,不管失去什么!我要选依依!

  哪怕放弃自己的理想,哪怕一辈子做一个碌碌无为的小富翁小导演,哪怕辜负恩师对自己的厚爱重托……哪怕要我放弃所有拥有和即将拥有的一切……

  任何事,都不能让我违背自己的心。

  易青紧紧的抱住了依依,一直以来困扰他的种种疑惑和犹豫,在这一瞬间似乎、仿佛、好像都解决了……

  至于怎么去面对同样情深爱重,同样需要他保护的孙茹,他一时还没想到,也来不及去想了。

  人,如果能够完全理智,那还是人吗?
     
 楼主| 发表于 2007-8-15 22:57:20 | 显示全部楼层 IP:广东惠州
第五章 吹起那忧伤的布鲁斯

  清晨,易青迷迷糊糊的醒来,他闻到了厨房里煎蛋的香味。

  昨夜三度四度的激情,让易青多少有些疲惫。他依稀记得,依依在缠绵的呻吟时流了许多眼泪,那种销魂真象是要把毕生的幸福一次透支掉一样。

  认识依依以来,在他们无数次的性爱经历中,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么狂野投入过。

  令易青不明白的时,在激情过后,易青疲惫的渐入梦乡的时候,依依一直蜷缩在他的怀里抽泣,仿佛还听见她说了一句:“易青,谢谢你,我这一生都已经够了。”

  错觉吧?易青想了想,也许是自己在做梦呢……

  易青眯起眼睛伸了个懒腰。他决定吃过早饭,就去找孙茹,诚恳的和她谈一谈。相信孙茹会谅解他们的,毕竟易青也不想失去这个红颜知己。

  至于这样会失去孙云博的支持。被中国影坛中孙老爷子的旧部们视为忘恩负义,还会失去继承权……这些都顾不得了,世事哪有完美的啊。

  易青翻身而起,仿佛解开了一个在心结一样,精神抖擞。他穿好衣服溜进厨房,看着依依拿着锅铲的贤惠背影,那笼着半透明睡袍的玉体玲珑光洁,纤腰一握,姣好的臀部线条坚挺圆润。

  易青嬉皮笑脸的靠上去,从背后抱着依依,轻声道:“这么早啊,怎么不多睡一会儿?”说着轻轻蹭着她的脖子,手伸进睡袍去在她大腿上轻轻捏了一把。

  依依红着脸道:“去去去。没刷牙不许碰我。快去洗洗,一会儿吃早饭了。”

  易青笑道:“遵命。”趁她不注意,又在酥胸上揩了一把油,在依依的嗔骂声中哈哈大笑着溜走了。

  等易青洗漱完出来。依依已经把早餐做好了。煎蛋、牛奶、炸馒头片儿、醉红肠,都是易青喜欢吃的。

  易青心情愉快,坐下来风卷残云,一下把自己那份吃了。依依笑着看他吃完,又把自己那份分给他一半。

  易青感叹道:“真香。有这么好地老婆,给我做皇帝我也不换。”

  依依淡淡的笑道:“那给你十亿你换不换?”

  易青一下子愣住了,为什么是十亿?难道依依已经知道遗嘱的内容了?

  依依望着窗外幽幽的道:“易青,我第一次和你一起排小品地时候,就惊讶于你那种与生俱来的艺术感觉和惊人的天赋。我一直都相信。你会成为全中国最伟大的艺术家之一,你会名垂史册。答应我,永远都不要放弃你的理想,好吗?因为,这也是我的理想!”

  易青夸张的笑了起来,道:“那是,我是谁?天……啊……啊……啊……才!你放心吧,我答应你,一定会让你成为大艺术家夫人的!”

  依依凝视着易青。久久没有说话。忽然两行清泪默默的滑落下来。

  易青其实早就觉得不对劲了,却还是勉强笑道:“你怎么了?刚才被油烟呛到了?”

  依依摇了摇头,她低头自己擦去泪水。勉强一笑道:“易青,我……我是说……恩,你和小茹地婚礼,我可能不能来参加了。”

  “什么?”易青的心猛得沉了下去,他急道:“你别胡说了。什么婚礼,我不会和孙茹结婚的。你吃醋吃糊涂了啊?我今天就会去跟她说清楚……”

  “说什么?”依依冷冷的道:“你要嗖她说什么!小茹是天之娇女,中国影坛第一世家的大小姐。孙氏大财团的唯一继承人。她这样的条件,没名没份默默无闻的跟在你身边,受了多少累,付出多少感情!你现在敢说你不要她,你敢去跟她说,你敢伤害她。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易青腾得一下站了起来,急道:“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小茹对我地感情我知道!可我更知道。可是爱情是不能用交换和作为报答别人的礼物的!我认识你在先,我们相爱在先,我们的感情,不是可以拿来做你们伟大友情的牺牲品!”

  依依努力的撑着桌子,终于颤抖着站了起来,长吸了一口气,尽量冷静的道:“别把我说的这么伟大。我希望你跟小茹在一起,只是……只是因为……只是因为我不想再和你在一起了?”

  “什么?”仿佛一个晴天霹雳,易青一下子呆住了,他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大声吼道:“你胡说!为什么要骗人!为什么要这么说?是孙茹找过你了对不对?她告诉你孙老师的遗嘱,希望你跟我分开,对不对?”

  依依紧紧地抓着桌角,仿佛把全身的力量都压在了上面,颤声道:“不对。不管小茹的事,是我自己决定的。”

  这句话一说完,依依就像整个人瘫软了一样,再也用不上任何力气。

  她转身抛下易青,回到房间里,重重的关上了房门。

  随着砰得一声关门声,易青像受了重重一击,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半晌回不过神来。

  好一会儿,依依从房里出来,已经穿好了自己的衣服,脸上却还挂着明显地泪痕。

  易青一下子抓住她的手,焦急地道:“出了什么事?依依,告诉我,不管有什么问题,我们一起解决,你有什么事你说呀!”

  侠肝义胆侠肝义胆用力甩开他的手,大声道:“我要结婚了,我要嫁给别人,嫁给有钱人!够了吧?”

  说着,她冷然抬高了下巴,道:“是在香港拍戏的时候,宁姐介绍我们认识的。一个香港的大富翁的独生子,他马上要继承上百亿的家产。他斯斯文文的。哈佛毕业,拿了四五个学位,长得也帅,这种丈夫是天下女生梦寐以求地。他已经向我求婚了。我不想失去这个机会。”

  “胡说!”易青失声吼道:“你撒谎!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你根本就不是这种人。如果你是这种爱慕虚荣的人,当初你就……”

  “你醒醒吧易青!”依依突然失声哭喊了出来:“你什么时候会成熟一点!如果我们两个在一起,你会失去一切的!有多少电影学院和国外留学回来的导演系学生,硕士、博士、博士后……他们挣扎了一辈子,到四五十岁也拍不上一场戏,更不要说独立导演了;有多少胸怀大志地青年导演,最后只能去地方电视台赚一份工资,或者去广告公司做一个普通的白领。你是不是想跟他们一样?你是不是想放弃你所有的梦想。放弃孙教授生前对你的期望,放弃你过人的艺术天分,做一个庸碌无为的窝囊废?”

  “我不需要!”易青抓起桌上的碗碟用力的挥了出去,愤懑的吼道:“狗屁地梦想!狗屁的艺术!如果没有你,我要这些有什么用?依依,我承认,我确实犹豫过,但是我犹豫是为了小茹!是为了不知道怎么处理才能不要伤害她太深!要我为了所谓的理想和富贵放弃你,违背自己的心。我做不到!依依,我不需要那些,我只要跟你在一起,幸福平静的生活,就足够了!真的,我不需要,我不需要那些!”

  “可是我需要!”依依紧紧拽着手提包的袋子,重复道:“我需要!我从小就穷怕了苦怕了,我现在成熟懂事了,我要有钱。我要富贵。我要做豪门少奶奶!易青,易先生,请你别妨碍我!我有你的前途,我有我的富贵,我们谁也别挡谁的路!”

  勉强说完这些,依依低头掠过易青身边。向门口走去。

  “依依!”易青惊天动地的叫道:“你是骗我的吧?对不对?你是跟我闹着玩的吧?对不对!”

  依依顿了一下,泪水迅速的模糊了双眼,跌跌撞撞的开了门,向外冲去。

  “依——依!”易青歇斯底里的叫道:“你想清楚,你走出去我们就永远不见面了!你真的要离开我?!”

  当依依听到“永远不见面”这句决绝的话时,她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眼前一黑,几乎要摔倒在地。

  此时易青失魂落魄的瘫坐在椅子上,没有看到依依回过头来看他的目光,那凄苦痛心的伸不出手去的样子。

  电梯来了……

  ……

  宁倩华把车停在易青楼下,焦急的等在电梯口。

  电梯一开,依依踉跄地从电梯里出来,一头栽进宁倩华的怀里。

  宁倩华努力捧起依依地脸,使劲的摇着她,边声道:“依依乖,宁姐在,不怕不怕!哭出来,一定要哭出来!依依,依依!依依你哭啊,你一定要哭出来!”

  依依慢慢的抬起头,看着宁倩华,突然笑了,她沙哑着嗓子轻笑道:“好了,宁姐。我过关了,我们走吧,我好累。”

  宁倩华把依依扶上车,发动了车子,开出小区。

  她担心的在后镜里看着依依,问道:“先回去休息一下吧?依依,你还好吗?”

  依依道:“不能回去。你忘了我们约了孙茹今天早上……快过去吧,小茹现在也很担心,很着急吧!”

  橙色法拉利穿过汹涌的车河,在这无情冷酷的都市里穿行着,拐进了一个小小的街边公园。

  公园的树下,停着一辆醒目的红色宝马车。一个孤独的长发少女正倚着车子,焦急的眺望着。

  法拉利停在了宝马旁边。宁倩华把依依扶出车来。

  那边宝马车里,宝叔也从驾驶座上推门来来。

  前年金像奖之夜的时候,宝叔给宁倩华和依依做过保镖,彼此很熟悉了。宁倩华向他打了个招呼,点头道:“你也来了?”

  宝叔向孙茹一怒嘴,道:“不放心她。”

  宁倩华苦笑道:“我也是。”

  说着,宁倩华对依依道:“你们两个好好聊聊吧!我和宝叔到外边去走走。”

  宁倩华和宝叔两人走开了,只剩下孙茹和依依四目相对。

  孙茹呆呆的看着依依。突然道:“前天你骗了我,对不对?根本没有什么豪门公子,更没有人向你求婚,对不对?这一切都是你编的。为了让我能好过一点,对不对?”

  依依没有回答,她静静的微笑着,看着孙茹,美丽的面容苍白而憔悴。

  两人一言不发的对视了好几分钟,这几分钟仿佛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孙茹忽然张开双臂向依依扑了过去,两人紧紧的抱在了一起。依依轻轻地抚摩着孙茹的头发,孙茹突然在她怀里呜呜的哭了起来。

  孙茹的泪水,很快打湿了依依地认襟。依依把她的脸扶起来。拿出纸巾来替她擦去泪水。然后,依依看着孙茹的眼睛,很认真的道:“小茹,你答应我,要照顾好易青,要永远对他好,好不好?”

  孙茹点点头。

  依依思索着道:“他这个人脾气暴,以后拍戏的时候他如果乱骂人,你要劝他。动肝火伤身体还得罪人,不好;还有,他吃东西太咸,时间长了对身体不好,你要劝他吃清淡一点;他总是熬夜,一有心事就睡不着,你要劝他早睡早起,养成好习惯;还有,他……”

  孙茹怔怔的听着依依平静的交代一样又一样,一件又一件。仿佛要把预备好照顾易青一辈子的注意事项,今天一下子都讲给她扣。

  终于,她再也忍不住了,泪水再次像决了堤一样涌了出来,她忘情的抱住依依,一连声哭道:“依依。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依依,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依依微笑着拍着她的背。轻声道:“傻小茹,别。你没有对不起我呀!世上再好再好的朋友,也不能分享爱人,女孩子都应该去尽力争取自己的幸福,你哪有什么错?”

  孙茹摇头道:“你别安慰我了。我……我真的觉得自己好卑鄙,好无耻。为了和易青在一起,我居然让你放弃他。依依,对不起……”

  依依道:“不关你的事。我不懂讲什么大道理,但是我知道,爱一个人不是就该全心全意的为了他着想吗?爱情不是占有,有时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说着,依依抬起头看着蓝天,尽力不让自己眼眶中的泪水滑落下来,慢慢的道:“易青是个了不起地人。他将来是要腾飞九天,化身为龙的。要是他放弃了你,跟我在一起,那他就只能做小池子里的一条鱼,泥土堆里的一条小蚯蚓……刚开始的时候,他可能会甘于平凡,很开心的跟我在一起,但是十年二十年以后呢?当他回顾自己碌碌无为的一生的时候,当他觉得自己辜负了爷爷的期望,没能尽力达到理想的顶峰地时候,他不会痛苦悔恨吗?”

  孙茹呆呆的道:“不,我们都知道易青的脾气,他不会在乎的。”

  “我会在乎的。”依依道:“那样的话,我会一辈子为了自己地怎么而歉疚。”

  孙茹摇了摇头,轻声道:“依依,我真没想到,你这么坚强。你比我坚强的多。但是我知道,你只是这样来安慰我。依依,你对真是了……”

  依依慢慢地把孙茹抱进怀里,轻声道:“小茹,我们是最好最好的姐妹,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将来怎么样,我们的心都会在一起。有你照顾易青,我很放心,也很开心,真的。我,或者你,我们谁和他在一起,都是一样的……”

  ……

  宁倩华和宝叔,沿着小公园旁边的马路缓缓的散着步,绕了一个圈子又回到公园门口,算算两个小姐妹时间也差不多了。

  于是两人远远的站定,看着依依抱着孙茹还在低低细语着什么。

  宝叔看了一会儿,突然感叹道:“我们老爷子在世的时候,对依依的评价,就非常的高。依依真是个非常非常了不起的女孩子,真是举世无双。”

  宁倩华叹道:“为了自己最爱的男人的前途。为了自己最好地朋友,她竟然可以做这样的牺牲。认识她以前,我真的不会相信,世上会有这样的人。”

  宝叔道:“其实我私心一直觉得。她和易青才是真正地一对。他们太相配了,一个可以为了对方视荣华富贵为粪土,对着十亿横财而不动心;一个可以为了对方的前途和最好的朋友,割舍一段重如生命的感情。这样的两个人不能走到一起,真是太遗憾了。”

  宁倩华抬头看了看这个平素耿直粗豪的汉子,真没想到,他有这么好的思维能力和表达能力,而且在粗犷的外表下,有一颗那么细腻温柔的心。

  宝叔发现宁倩华在看她。有点不好意思,连忙岔开话题道:“过去拿车了,不早了。”

  宁倩华看着这个一米八几地大汉腼腆窘迫的样子,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走向依依她们。

  这个宝叔,跟她在香港商场上认识的那些精明能干的男人,真是太新奇太不同了。

  宝叔和宁倩华好不容易才让这对情深义重的小姐妹上了车,各自发动了车子。

  宝叔望着后镜里哭也泪人儿一样的孙茹。忽然叹了口气,忍不住说道:“小茹……你……你觉不觉得……唉,你这样做,是不是自私了一点儿?”

  孙茹止住泪水,低着头,一言不发。

  ……

  孙茹回到家里,锁起房门,一天不出来吃饭,也不跟任何人说话,不知想些什么。可急坏了孙云博夫妻俩。

  到了傍晚晚饭时分,孙茹从房间里跑出来,跑到餐厅,焦急的对宝叔道:“糟了,我一直找易青都找不到,手机关机了。所有我们的朋友都不知道他在哪儿。我担心这个傻瓜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

  宝叔放下筷子道:“别急,我让我地兄弟们去找。我们找人很容易的,大活人一个丢不了。”

  宝叔出去了。孙茹坐在餐桌旁,急得直掐自己。

  孙云博两口子也不知道女儿和未来女婿发生了什么事情,劝也劝不得,干着急。

  过了大约一小时的样子,宝叔给孙茹打了个电话,在电话里说道:“找到了,他今天自己瞎逛了一天,现在跑到三里屯一家酒吧听人家唱歌去了。”

  孙茹急道:“他失心疯了!还会听人家唱歌,宝叔你别骗我!快,快把他找回来!不,那家酒吧,在哪里,我去找他!”

  宝叔其实知道易青是在喝酒,但是他不敢跟孙茹说,告诉这丫头易青借酒浇愁,她非冲出家来找易青不可。她只得对孙茹道:“你千万别来。他现在这心情,我们谁劝他也不好。再说,现在要是让他知道是你跟依依谈过了之后,依依才决定放弃和他的感情的,那他会怪你一辈子的。”

  孙茹一想,这话确实有道理。她默默的放下电影,回到自己房间去。

  孙茹坐在床上,左想右想觉得不妥,忽然灵机一动,对了,现在只有找她最合适!

  孙茹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道:“娴儿吗?我是孙茹……”

  ……

  杨娴儿开着车,按照孙茹给的酒吧名在三里屯酒吧一条街焦急着一间间找着。

  她和易青曾经风尘万里,在一起朝夕相处了大半年,早已经是无话不谈的知己朋友。孙茹想来想去,这时候只有杨娴儿和易青这种关系,最能够以朋友的身份去劝劝易青。

  杨娴儿听孙茹说了一切地经过,包括孙老爷子的遗嘱,和依依的牺牲,听的她目瞪口呆。

  一开始听说依依和易青早就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她还有些默然,随即想想这几年大家在一起交往的种种迹象,不禁哑然。这简直就是秃头上地虱子明摆着的事,只不过她一厢情愿地不愿意去想去面对罢了。

  杨娴儿尽力告诉自己,不要去想孙茹和易青可能会结婚的事,其实从一开始,杨娴儿心里就隐隐知道。易青的心根本没有自己地位置。她可以是易青最好的朋友,却没福做他的妻子和爱人。

  此时的杨娴儿,只想赶快找到易青……

  找到了!

  杨娴儿赶快找了停车地地方停好车,跑进酒吧。

  果然看见在角落里的一张桌子上。易青一个人拿着一瓶啤酒,正靠在墙壁上听歌,不知道一个人在傻笑着什么。

  杨娴儿急忙跑过去,坐在易青对面,还没开口,易青就瞪眼笑道:“哇!这么巧啊美女!你怎么来了?喂,这首歌很好听耶!嘘……”

  杨娴儿呆了一下,没想到易青竟跟个没事人一样,越是这样。越是让人觉得害怕。

  酒吧的乐队是五个年轻的长发男生,正在沙哑着喉咙唱着一首老歌——

  “……再见了最爱的人啊 最爱的人啊

  你是我所有快乐和悲伤源泉啊

  再见了最爱的人啊 最爱的人啊

  你是我静静离去的一扇门啊……”

  易青忘情地笑着,在桌子上打着拍子,举起酒瓶猛灌下去。

  杨娴儿一言不发,静静的在那里看着易青发疯,一边心如刀割……

  在这一刻,她才真正明白,易青爱依依究竟爱的有多深……

  “再见了最爱的人啊……”易青跟着吉他手疯狂的扫弥轻轻的唱着,唱两句还笑两声。

  杨娴儿终于忍不住道:“易青……”

  “嘘……”易青傻傻的笑着。竖起食指在唇边,然后把喝空了的啤酒瓶往桌子上重重一顿,道:“别说话!别、说、话……呵呵,哈哈……说,是不是兄弟?是兄弟就什么都别说,陪我喝酒!喝酒!来,干!”

  杨娴儿狠狠的咬了一下嘴唇,忍住了差点落下地泪水,点头道:“好,我们喝酒!老板。给我们来两瓶科罗那!”

  “什么两瓶,”易青高叫道:“一打!不,先给我们来两打!快!”

  ……

  时间悄悄的过去,酒吧里的客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

  凌晨两三点,北京特别的冷。

  杨娴儿已经忘记了易青灌下去多少的酒了。先是啤酒,然后是整瓶的野牛沃特加……再喝下去。杨娴儿真怕易青酒量再好也会酒精中毒……

  终于,易青不再喝了。他也不付帐,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踉跄着向外走去。

  杨娴儿赶紧跑到吧台扔下三百块钱,追了出去。

  寒冷萧索的长街上,易青佝偻着背,弯腰疯狂的呕吐着。

  他吐的全是水,整整一天,他什么都没吃,只喝了一肚子地酒。

  杨娴儿心疼的走过去,拍着易青的背,用纸巾帮他擦拭着嘴在。

  忽然,易青拉着杨娴儿的手,泪眼婆娑着道:“依依……依依,是你吗?”

  杨娴儿摇头道:“易青,易青你喝醉了,我是杨娴儿,我不是依依……”

  “不是……你是依依,你是依依……求求你,不要走……”易青紧紧的抱住了杨娴儿,大声的道:“依依,你别走!”

  杨娴儿挣扎着推开他,勉强道:“易青你别这样,我不是依依,我是杨娴儿!”

  “你是!你是!你是——”易青吼了起来,大声道:“你骗人!你骗人!什么豪门公子,什么前途理想,骗人,全是骗人地!”

  易青大声的呜咽着,不停地喊着:“骗人的!全是骗人的!什么艺术,什么理想,全是骗人的!你骗我,是你骗我!小茹也骗我,孙老师也骗我!你们都是骗子!骗子!”

  杨娴儿心里一阵阵翻江倒海的疼痛,她疯了一样摇筛子一样摇着易青,喊道:“易青你醒醒吧!醒醒吧!你疯了你!”

  她不争气的泪不滑落脸颊,看着自己最爱的男人为了另外一段感情如此的痛苦,竟忍不住抬手一掌向易青挥了过去!

  “啪!”

  这一声在寂寥的长街里听来异常的响亮。

  易青呆住了,他止住了满嘴胡言乱语,呆呆的望着杨娴儿美丽哀伤的脸。醉眼朦胧间,这张脸跟另一张脸恍惚着重合在了一起……

  杨娴儿呆呆地看着易青,心疼的抚摸着他被打红了脸颊。

  易青失神的目光掠过一切。遥望着不知名的空灵地远方,他轻轻的,吐字清晰的唱着,渐渐大声的唱着——

  “寂静的夜里。我们跳舞吧,忘掉你所有伤悲……吹起那忧伤的布鲁斯啊,你是我最爱的人。只是你不愿意相信爱情 怕它有一天会老去……”

  唱着唱着,他走到街心,仰天向天旋转着,跳着自己也叫不上名字的舞蹈,忘情的唱着:“再见了最爱的人啊,最爱的人啊!你是我所有快乐和悲伤源泉啊!再见了最爱的人啊,最爱的人啊……”

  那声嘶力竭的歌声穿破了冷清的长街。打碎了凌晨的静谧。

  一个伤心欲绝的男人在马路上旁若无人的唱着断肠地情歌。

  杨娴儿站在易青的身后,全身冰凉。

  她带着微醺的酒意,蹲在马路边上,紧紧的抱住自己孤独的双肩,放声大哭。那一头悲伤的短发,在迷离的酒吧街灯光中无助的簇动着……

  夜了,三里屯的街上,不知哪里飘来忧伤的布鲁斯声,断断续续。若隐若无……

  ……

  杨娴儿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易青弄回了他自己地住处。

  她把易青放在床上,走出房间,看着一地的凌乱,地上还有打碎的盘子。可以想像,就在昨天,在这里易青和依依有一场怎样惨烈的告别。

  杨娴儿轻轻的告诉自己,女孩,总要长大……

  女孩,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最最深爱的男人,爱上了别人,请不要伤心,不要哭泣。

  杨娴儿忽然觉得自己在这一瞬间长大了,苦恋四年,一切该面对地还要面对。易青爱的是依依。然后,要娶地是孙茹……

  杨娴儿走进房间。轻轻的抚摩着还在呓语的易青的面颊,这个深情的、优秀的男人……

  “易青……”她低低的说道:“我不敢奢望能和你厮守一生,但是我可不可以有一个奢侈的请求,我可不可以只是爱你一夜……只是在一起一个晚上,然后,用我的一生去回忆……”

  易青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不开灯的房间里,他清晰的看见了依依的脸。依依正泪眼朦胧的看着他,抚摩着他的脸。

  “依依……你爱我吗?”

  杨娴儿咬破了自己的下唇,鲜血一下子涌了出来,恍如她决堤般的泪水……

  “是的,易青,我爱你……”

  易青忘情的坐了起来,抱住依依,吻住了她。

  依依,我们永远不分开……

  他觉得自己就像一艘飘摇在大海中的小船,一下子被抛到浪尖,一下子落到谷底……

  然后,在恍惚的激情中,他听见一个声音在说——

  “谢谢你,易青,这一生,我已经够了……”

  是谁说?好熟悉的一句话。

  易青终于在极度的疲倦中沉沉的睡去……

  ……

  杨娴儿从浴室出来,慢慢的换上自己的衣服。

  她留恋的走到房门口,最后看了一眼熟睡中的易青,然后毅然转身,仿佛一个庄严的仪式,告别了自己的少女时代……

  尽管初夜的疼痛使她有些步履蹒跚,但是她还是平静的关门离开,走下门外的黎明。

  是错觉吗?远处传来惆怅的歌声,像一个伤心的姑娘悲凄的倾诉——

  “弥漫的烟雾中我看到你那张忧郁的脸

  你说出什么样的理由啊,你与我告别

  是朋友啊,是恋人啊,还是心底最爱的人

  你松开手后,转过身去让我忘了你

  带着青春的迷惘与冲动让我拥抱你

  寂静的夜里,我们跳舞吧,忘掉你所有伤悲

  吹起那忧伤的布鲁斯啊,你是我最爱的人

  只是你不愿意相信爱情,怕它有一天会老去

  再见了最爱的人啊,最爱的人啊

  你是我所有快乐和悲伤源泉啊

  再见了最爱的人啊,最爱的人啊

  你是我静静离去的一扇门啊”

  ……

  ……

  ……
     
 楼主| 发表于 2007-8-15 22:57:57 | 显示全部楼层 IP:广东惠州
第六章 爱是一首暖暖的歌

  易青呆呆的站在窗前,看着窗外唧唧喳喳的小鸟,在阳光里穿梭着往来飞翔。

  远处,传来隐隐的鸽哨,那么悠远,那么苍凉……

  六月了。

  北京的夏天,悄悄的来临了。

  也不知多少天,易青就呆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着窗外。不想准备论文,也不想跟天天来看自己的孙茹说话。

  有东西端给他吃,他就吃,问他什么,都说是;跟他商量结婚的事情,他就象鸵鸟一样穿到枕头里去。

  此时在门外,特地登门的孙云博夫妇和专门赶来北京的易青的父母亲切的交谈着。

  两家未来的亲家交流的十分融洽。易妈妈非常惊叹孙云博这么大的全球级别的富翁,居然完全没有架子,如此的平民化。

  当她知道儿子要娶的这个女孩子居然有十亿美金的嫁妆时,简直吓得呆了。虽然她和易青的爸爸都不是把钱看得很重的人,他们也从小教育易青钱这东西够用就行,但是十亿这个数字还是把这两个中产阶级震的有点反应不过来。

  两家老人的意思是,因为孙云博赶着回美国处理生意,尽快在六有初就帮孩子们把结婚证领了,然后举行一个简单的婚礼,把这事先定下来。

  孙云博夫妻两个都是虔诚的基督徒,他们的意思是要孙茹在教学举行西式的婚礼。基督教没有天主教那么严格,孙茹和易青虽然不信教,但是也可以按普通慕道友的身份在教堂举行婚礼的。

  然后。两个孩子就要准备论文答辩了,毕业后该怎么安排他们地事业,到时候孙云博和宇通国际会有安排。

  等明年,孙老爷子的周年忌过了之后。再正式的请一次客,举行一个奢华盛大的中式传统婚礼。把易青家南方地亲戚和孙氏在美国的亲友都请来热闹热闹,通告全世界,中国第八代最有前途的青年导演和美国最大的华资财团宇通国际的公证联姻了。

  最得意的就是孙云博了,一切都在他的筹划之中,他会把两个孩子的一切都安排的好好地,反正现在的易青,不管问他什么他都呆呆的说好。

  ……

  婚礼就定在这个周五。

  孙茹看了看日历。快了,后天就是。

  后天。也是依依订好的去香港的日子。宁倩华坚持让依依做戏做全套,免得易青临上教堂又 出什么变故。

  其实依依早可以动身去香港躲过这场她无法面对的婚礼,但是她总是以学院需要她排戏,不能请假为借口敷衍宁倩华。

  宁倩华当然知道依依的心思,她也曾经年轻过。此时依依只要觉得易青距离自己近一点,心里就会好受些。但是婚礼那天是一定要走了,宁倩华在电话里通知华新的人,一定要好好安排一些节目,让周小姐散散心。希望依依能尽快从阴影里走出来。

  现在最令人担心的反而是杨娴儿。

  自从那天晚上以后,杨娴儿就像消失了一样,谁也找不到她。

  幸好这一天,杨娴儿主动打了个电话给孙茹,告诉她自己在西北筹备一个全国巡回画展,她要把跟易青在全国采风地这大半年的一些作品做一个总展出,第一站在西安。中间她会回北京交自己的毕业论文,叫孙茹和朋友不用担心。

  两天时间很快过去。

  这两天,易青似乎情绪也好了一点,当他回过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惊讶孙茹怎么瘦了一大圈,都快脱形了。他毕竟是很有责任感的人,心疼孙茹之余,也不停的勉强自己去接受这个婚礼。

  尽管孙家极力交代,这个婚礼要尽量低调。但是孙老爷子刚刚去世,不到两个月又办喜事。嫁得是孙老爷子生前最疼爱的孙女,娶的是两年前声名鹊起的青年名导。这个消息还是不胫而走,很快在北京乃至全国的媒体泛滥开来。

  这种事情,报不到独家,但是也决不能独漏,一时间各媒体摩拳擦掌,只等婚礼好戏上场。

  ……

  婚礼地那一天终于来了。

  一早,伴郎何风就陪着易青穿着新郎礼服上了车。

  易青今天看起来精神还好,强颜欢笑的和何风说着不痛不痒闲聊的话。

  何风看着易青,心下恻然。他虽然不太清楚易青和依依的事,但是别人结婚都开开心心的,只有易青这么……

  何风叹了口气,把手伸进自己口袋摸了摸一会易青要给孙茹带上的那枚钻石戒指。想起那天他陪易青和易青地父母去先戒指的时候,易青根本就没有细看,易妈妈指着一个钻石特别大地说,这个好不好?

  易青就说,好!然后他就走出珠宝店,自己靠着电线杆抽烟去了。

  哪有这样的新郎啊?

  车队停在孙茹家楼下。整个小区喜气洋洋,听说孙家嫁女,老邻居们谁不高兴。这里的老百姓大都不知道孙老爷子是干什么的,只是知道这是个有很多明星来和他打交道的慈祥胖老头儿。

  听说从小乖巧可爱的孙丫头要出嫁,大家都像自家办喜事一样高兴。

  易青和何风上了楼,接了新娘。

  伴娘李佩佩开了门,跟一群电影学院的姐妹们闹哄哄的拿易青开涮。何风知道易青没这个心情,连冲李佩佩使眼色。

  孙茹今天长发飘逸,穿着绝美的白色婚纱,宛若天使。隔着人群,孙茹看着易青,甜蜜的一笑;易青也轻轻的点头笑了笑。

  结婚照西方的人例是不能坐电梯的。

  易青牵着新娘下了楼。后面是吴明玉、林云可那帮女生叽叽喳喳地起哄。要易青抱孙茹下楼,易青好像聋了一样,只是僵硬的微笑着,慢慢的走下楼去。

  一行人坐了车。分男家女家,这一串车队可太气派了。因为第一辆是孙茹的红色宝马,所以孙云博特地花大钱组织了一个清一色宝马车队,他早盘算好了,有这么多媒体来帮忙炒女儿的婚礼。结完婚这些宝马车全可以拿去拍卖,不但不赔钱,还可以小赚一笔。

  不止漂亮,人更漂亮。新娘和伴娘漂亮不说,后面车里穿白衣服地由表演系探花吴明玉小姐领头的十二人女宾队理是个个是大美女;再加上车队后面一长串这个台那个报的媒体采访车……

  这个婚礼。简直轰动京城,惊世骇俗。

  到了教堂,男方女方各自有自己的亲友休息室。新娘、新郎各有单独的一间。

  孙茹对着自己的小化妆镜,看着自己最近略显憔悴的容颜,发了一会呆,终于下定了决心,对着镜子点了点头。

  “喂,新娘子……”李佩佩从后面拍着她的肩膀道:“别照啦,够美的啦。你不怕把我们易导迷晕过去啊?啧啧。这是不是就叫,待嫁女儿呢?”

  孙茹微微一笑,道:“别贫了。快,去把你老公叫过来?”

  “喂喂喂……”李佩佩笑道:“你这样不对哦!自己今天嫁老公,还惦记着别人地老公,你不乖了你……”

  孙茹作势要打她,李佩佩咯咯一笑,闪身出了房间。

  不一会儿,何风走了进来,问道:“新娘子。你找我什么事?”

  孙茹过去关上门,轻声道:“何师兄,新郎的戒指,是在你这里吧?”

  何风点头道:“是啊,一会儿行礼的时候我才给他嘛。”

  孙茹嗫喏着道:“这个……师兄……我,你能不能先把戒指给我一下。一会儿我再拿去给你。”

  何风失笑道:“没听说过。只听说新娘等不及嫁的,还没听说过等不及戴戒指的。你放心,钻石很大的……”

  孙茹笑着摇头道:“好师兄,你别问了,快给我吧。”

  何风无奈的道:“不知道你搞什么鬼。”伸手到口袋里取出戒指盒,道:“给你。看看钻石大不大,呵呵。”

  孙茹接过戒指盒,根本没有打开看,她低声道:“师兄,你帮我把易青叫进来一下。”

  何风奇怪的看了孙茹一眼,这次他没有问,摇着头不解的开门出去了。

  孙茹看着何风走出房间,她缓缓地打开那个红色的戒指盒。

  璀璨的钻石,诉说着多少待嫁女儿的梦想……

  孙茹怔怔的看着晶莹的钻石,无声的落下泪水,她轻声的对自己说道——

  小茹,勇敢一点,再勇敢一点,你这一生,总要勇敢这一次!

  门轻轻的开了,易青走了进来。

  孙茹正在给自己补妆,轻轻的扑了点粉。很快掩盖了所有地泪痕。

  孙茹转过头,给易青一个灿烂的微笑。

  易青也笑着看着她。依依离开他,不是孙茹的错。可是因为自己最近的痛苦和反常,真是连累小茹承受了太多的压力。

  易青望着孙茹憔悴清瘦的面容,心里一阵阵恻然。

  “小茹,对不起……”

  “我们今天结婚啊,怎么一开口就说对不起?”孙茹笑道:“对不起什么?”

  易青认真地道:“如果婚姻必须付出百分之百的爱情的话,我对不起!但是,既然事情已经如此,我会负起自己的责任,我会尽自己的余生来爱护你,我会对你好的。”

  易青一边说着,一边心如刀割。

  孙茹呆住了。她让易青进来,本来是没有想到易青会郑重的说出这句话的。可是易青竟然这样说了……

  四年了,她多少次在梦里听见易青这样对她说,这一天。可怜的小茹终于等到了!

  孙茹颤抖着抓着易青的手臂,轻声道:“易青,你告诉我……你一定要说真话,你愿意娶我吗?你是真心爱我地吗?”

  易青犹豫了一下。又犹豫了一下,还是张不开嘴。今天这个时候,他多么希望自己能坦然的说,是,我是真的爱你。

  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他不习惯欺骗。

  孙茹深情的凝视着他,突然带着泪光笑了,她用力地点着头道:“谢谢你,易青。谢谢你的诚实。谢谢你的犹豫。你肯为了这犹豫这一下,我真的已经感到非常幸福了。”

  易青呆呆的看着她,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孙茹再次打开那个戒指的盒子,轻声道:“易青,你现在能亲手把这个戒指给我戴上吗?”

  易青勉强笑道:“过一会儿行礼的时候,我会给你戴上它的。”

  “不,不是一会儿。”孙茹执拗的摇着头道:“我不要一会儿,就要现在。”说着,她焦急地看着易青。问道:“易青,你不愿意吗?”

  易青苦笑了一下,都到这个时候了,我怎么会不愿意呢?女孩子的心思真奇怪,不知道她搞什么名堂。

  易青像哄孩子一样拍拍她的脸,拈起那枚钻石戒指,轻轻举起孙茹的手,给她戴了上去。

  孙茹呆呆的看着自己戴着戒指的手,看的竟似痴了。

  她似乎是自言自语的说道:“我真的没有想到,我这一生。还会有你亲自给我戴上戒指地一刻……哪怕只有这一秒钏,我是世界上最最幸福的女孩了……”

  说着,她突然动情的扑上前抱住了易青的脖子,深深的埋进他的怀里,激动的道:“谢谢你,易青!这一生。我已经够了,真的!”

  易青像触了电一样猛烈的颤抖了一下!这句话……好熟悉的一句话。为什么又是这句?是谁曾经对我说过?

  ……

  主恩在上。

  宾朋满座。

  易青看着孙云博挽着女儿,挽着他地新娘,在庄严的婚礼进行曲中,从经毯的那一端缓步走来。

  新娘的父亲把女儿亲手交给新郎。牧师站在台上,打开了圣经——

  “今天在主的面前,我们一同见证两个人爱情的誓言与承诺,以主地名义,他们将结成夫妻共度一生……”

  “易表先生,你愿意以孙茹小姐为妻,穷此一生,无论顺境、逆境,无论面对疾病、贫苦、悲伤,都始终爱她,不离不弃吗”

  易青心里轻轻叹息了一声,勉强提起精神,道:“我愿意。”

  牧师微笑着看着孙茹。

  新娘子看上去容光焕发,幸福之外仿佛还带着一丝骄傲,仿佛决定了一件非常令她自豪的重大决定一样。

  老牧师也觉得有趣,好有意思地新娘。

  “孙茹小姐,你愿意以易青先生为夫,穷此一生,无论顺境、逆境,无论面对疾病、贫苦、悲伤,都始终爱他, 不离不弃吗?”

  “我不愿意!”

  什么?

  满场哗然!

  牧师显然没有遇见过这种情况,他失声道:“主啊!你,你说什么?”

  “我——不——愿——意!”

  孙茹清清亮亮的声音优美的在教堂的穹顶上回响着,有如天籁。

  这是怎么回事?

  全场人都傻了。

  孙云博和易青的父母面面相觑。

  教堂后面架着机器的媒体呆住了足足有半分多钟,终于有一个回过神来,疯了一样的拿着相机就往新娘的那个方向冲;宝叔和保全人员赶紧结成人墙。

  无数架相机从人墙头上举了起来,镁光灯闪个不停。

  易青不知所措的望着孙茹,不知道她是怎么了。

  孙茹微笑的转过身来,细心的帮易青整整领子,取下他胸口的代表新郎的身份的红花,放进他的口袋里,小手顽皮的拍了拍,抬头看着他。

  易青惊讶地问道:“小茹。你……”

  孙茹轻声的道:“易青,你愿意要一个自私的妻子,还是要一个快乐的知己?”

  易青在听到这句话地一瞬间,热泪盈眶。他立刻知道发生了什么。

  孙茹安安静静的笑着。低声道:“我想了很久很久。这半个多月我一直在想。如果我和你在一起,要用我、你、依依三个人一生的遗憾甚至是痛苦来换的话,我宁愿由我一个人来承受这种遗憾和痛苦。你心里爱着的,不是我,是依依,对不对?”

  易青不知该说什么好。他像是不认识孙茹了一样,看着眼前这个骄傲、高贵、自信坚强的小女生。

  教堂的外面,是北京的一个艳阳天。有很好的阳光透过窗棂投射进来,萿 在孙茹灿烂地俏脸上。

  孙茹拍了拍易青的胸口。道:“去吧,易青!依依今天中午的飞机飞去香港,你现在赶去,一定还来得及!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吧,我永远以你为荣!”

  易青感动的泪眼迷离,他不住的点头道:“是的,小茹,我也永远以你为荣!”

  孙茹笑得像花一样灿烂,她仰头欣赏的看着自己最爱的男人。这个刚刚被自己拒绝地新郎。

  “去吧,”孙茹踮起脚,在易青耳边轻声道:“你记住,易青,我永远都爱你。我自信我对你的爱,决不会比依依少丝毫半分!”

  易青激动的一抹眼泪,脱口而出:“我出是,我……”

  “你什么?”孙茹呆住了,她紧张的看着易青的嘴,失声问道:“你也是什么?”

  易青迟疑着问着自己。应该这样说吗?应该说出来吗?

  我真的爱她吗?

  他再一次望着孙茹清澈如一泓秋水的眼睛,再一次在心里问着自己,易青,你不爱她吗?这么好的女孩,这么美的女孩,你真的能不爱她吗?

  “我说……”易青激动地抱着孙茹的双肩。大声的说道:“我也一样爱你!谢谢你,小如。谢谢你!”

  说着,易青放开孙茹,激动的笑着,向教堂门口疯狂的跑去。

  孙茹捧着自己的脸,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她转身看着正看着她微笑地李佩佩,喃喃的问道:“你听见他说什么了吗?你听见他跟我说什么了吗?”

  李佩佩上来抱着她,轻声道:“小茹,你没有听错,他说,他——爱——你!”

  孙茹幸福地泪花终于没能止住 并发出来,她转过身,大声喊道:“易青,加油!快跑!”

  易青站在门口,隔着记者和保安的人墙,望着孙茹,跳起来招着手。

  伴郎何风早已忍不住跳了起来,大声叫道:“易青你这个笨蛋!快跑啊,再不快点赶不上飞机了!”

  罗纲也从男宾客席上跳了起来,大叫道:“易青,快跑!”

  吴明玉她们不知道要易青跑什么,但是新娘这么叫,伴郎伴娘也这么叫,她们也起哄的欢笑着叫道——

  “易青,快跑呀!”

  易青一看宝叔他们的人墙似乎有挡不住记者的趋势,他一矮身低头就跑。

  宝叔大喊道:“易青,小子,开小茹的车去!”

  易青猛然回头,只见一串车钥匙从天而降,他跳起来接过宝叔抛过来的车钥匙,脚下一点不停,埋头猛跑。

  跑到车子旁边 ,易青来不及喘一口气,钻进车子发动了,往着首都机场的方向绝尘而去。

  孙茹目送易青远去,想了想,觉得还不保险,她拉过李佩佩悄声道:“佩佩,你的车停在什么地方?不跟迎亲的车队停在一块儿吧?”

  李佩佩道:“是啊。不过钥匙现在何风那里,我这礼服没地方放啊。你要干吗?”

  “好!不干吗,却帮易青一把,没我我怕他搞不定的!”孙茹高兴的打了个响指,道:“李师姐,请借贵老公一用!”

  “喂,又借?”李佩佩笑骂道:“警告你下次再借我收费的哦!”

  孙茹哪里管她说什么,提起新娘礼服。拉起伴郎就跑。

  这下可全乱了。全场的观礼宾客,以及到场的媒体全被搞懵了。这叫什么婚礼,先是新娘拒嫁,然后新郎落跑;最后新娘拉着伴郎从后门跑了……

  这……这到底唱的哪一出啊?

  ……

  红色宝马风驰电掣。在机场高速上开成了一条红色的流线……

  易青匆忙停好车,拼命往候机室跑;跑了几步又想到,应该先去看看飞香港地班机号,于是连忙又跑回头……

  一能折腾之后,终于找到了依依候机的那个候机室。

  在熙攘的候机室里,易青一眼就看到依依和宁倩华。

  他一股气冲到依依面前,没等开口,先大声的喘气咳嗽起来。

  依依看见易青穿着新郎礼服站在自己面前,整个人都傻了。

  宁倩华叹了口气站起来。对依依道:“你们好好聊,我去那边等。”

  依依努力地用了几遍气,想恶狠狠的骂易青两句,把他骂回孙茹身边去,可就是无论如何都狠不下这个心。

  她颤抖着站了起来,不知该说什么好。

  “嘘……”易青把一个手指竖在唇边,慢慢的调匀呼吸道:“你什么也别说,你听我说……”

  说着,他伸手到自己衣服里面。拿出一条细细的银链子,链子的一头坠着一个小小的挂饰,那是一个银色的五线谱音符造型的小饰物,闪耀着柔和的淡淡的光辉。

  依依一看到这条链子,就知道自己完了,所有地精心编造的谎言,所有狠下心来忍着锥心刺骨的疼痛下定了的决心,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你记不记得,”易青认真的道:“当年我接受你这条链子的时候,曾经对你说过什么?我要你永远记得那一天。你给了我这么贵重的东西。这个。就是你给我的佣金和酬劳,我曾经答应,要帮你完成你的梦想。”

  “……现在,你地梦想还没有完成,你怎么能够随便找一个理由离我而去?”

  依依猛然捂住了自己的嘴,她已经很努力很努力很努力的吸气。但是不知道怎么了,那些泪水就是要自己掉下来。

  她终于忘记 了一切。扑进易青怀里大声的哭了起来。

  这么多天,她都没有能真正的宣泄一次。她,终于能够好好的哭了。

  机场候机室里等待登机的人们,被依依忽如其来的痛哭吸引住了,纷纷好奇的打量着这一对抱头痛哭的年轻人。

  这个男地,怎么还穿着那么漂亮的礼服?

  谁知更惊世骇俗的事情发生了。

  在人们惊讶的注视和议论声中,一个漂亮的像天使一样的女孩,穿着美丽纯白地婚纱,手里提着高跟鞋,打着赤脚在候机室的大理石 地面上轻快地跑了过来。

  “小茹……”

  依依愕然叫着,下意识的放开了易青。

  孙茹跑到两人面前,放下高跟鞋,穿好跺了跺,不住的拍着胸口,喘着气道:“累死了累死了……”

  等她缓过来了,她笑着对呆呆看她的依依悄声道:“放心,依依。我不是来抓你和我老公的奸情的。”

  依依的脸一下子就红,嗔道:“小蹄子胡说什么。你不和他去结婚跑到这里干什么?”

  “婚礼取消了,”孙茹笑道:“我准备查查,世界上有没有哪个国家,可以三个人一起结婚的,咱们就去那里举行婚礼。”

  易青眼睛一亮,高兴的道:“好啊!好啊!我怎么没想到,太好了!”

  两位大美女听了这话,一起挑衅的转头瞪着他,让易青想起许多年前一首老歌,叫《女人是老虎》……

  依依重重的给了易青一拳,对孙茹道:“就凭他这块料,他还想享齐人之福呢!他想得美他!”

  易青装做疼得弯下腰,却低着头在不停的偷笑。

  孙茹笑着挽着依依,低声道:“我想了好久好久。依依,将来我们要买一所大大的别墅,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没有记者的骚扰,只是我们的小小天地。我们三个人,我们要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依依感动的看着孙茹,轻声道:“小茹,你真的肯不嫁给他?是不是太委屈你了?”

  “切,嫁给他才是委屈我呢?”孙茹噘着嘴踢了易青一下,道:“喂,大木头!你听着,现在是本姑娘甩了你!我不嫁,依依也不嫁,我们姐妹两个把你蹬了。你要是表现好,将来可以赏你在我们的别墅里做个管家!”

  易青正色直起腰,小声道:“是的,小姐。请问管家管哪里?是管卧室还是管……”

  孙茹红着脸看着依依,依依也看着孙茹,两同时道:“这老流氓,打他!”

  “对,打他!”

  两位美女正在对抱头鼠窜的易青饱以老拳,外面一阵翻了锅似的人声喧哗。

  一大群记者高举着摄录机、照相机,山呼海啸的涌了进来,个个牛一样的喘,原来他们跟着孙茹的车子前脚后脚的就跑来了。

  “请问孙小姐,您为什么在教堂拒绝嫁给易青导演,这里是否有什么内幕,请发表一下……”

  “请问周小姐,易青先生为什么逃离现场来机场找你,你对此有什么向你的影迷解释的吗?”

  “请问易导演,您之所以答应和孙茹小姐结婚,当初是否受到了某些方面的胁迫?这里有什么内情,可以向公众一个交代吗?”

  “对不起,孙小姐……”

  “请发表一下好不好……”

  “周、周小姐,请发表一下……易青,易导,请问……”

  易青和依依、孙茹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忽然一起哈哈大笑。

  易青左手拉起依依,右手拉起孙茹,三个人笑着绕过记者群绕着候机室跑了起来,挑了一个缝隙钻了出去,抛下后面一大群扛着笨重机器的丢盔弃甲的记者,长笑而去。

  就让这个庸俗的红尘俗世去喧嚣它的喧嚣,去猜疑它的猜疑吧!

  我们只要这六只手掌围着一个小小的幸福的窝,在我们三个人的世界里——

  爱,是一首暖暖的歌!
     
 楼主| 发表于 2007-8-15 22:58:26 | 显示全部楼层 IP:广东惠州
第七章 师恩如山

  “你不怕记者*了吗?当心宁姐发飙。”

  在孙家的阳台上,易青从背后抱着依依,轻轻摇晃着她的身体,心里说不出的平安喜乐。

  依依的手臂绕到身后去缠着易青的脖子,微笑着道:“哪有记者敢爬这么高来拍啊?再说了,昨天我们三个早就已经轰动全世界了,再有十条八条负面新闻也无所谓了嘛。”

  易青嗅着她头发的香气出了一会儿神,忽然道:“如果当初我一开始就放弃继承权和小茹来找你;又或者,在筹备婚礼的那段时间,我抛下小茹来缠着你,要跟你和好,你会怎么样?”

  依依转过身来看着他,笑道:“你猜呢?”

  易青不假思索的回答道:“也许我这辈子就永远失去你了!对不对?”

  “呵呵呵……”依依推开易青,幸福的转了个圈,道:“人生得一知己,足矣;这个知己如果还是自己的爱人,那简直就是三世难修的福气啊!”

  依依戳着易青的胸口道:“一个男人一辈子要承担的责任和他要背负的命运太沉重了,但我还是希望你做一个有担当有责任感的人。小茹爷爷的期望你不能辜负,小茹更不应该受到伤害;而最重要的是,我和你——我们心里有一个默契,就是我们共同地理想,只要在这条路上我们的心是志同道合的,身体在不在一起,根本不重要。如果你对我,连这点默契都没有的话,那我会一辈子看不起你的,我可不要我的易青是个小男人。”

  易青苦笑了一下道:“那天你跟我分手后不到三个小时。我就想通了这层了。说实施,那时候我去死的心都有,除了大醉一场,我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筹备结婚的那段日子。我真地忍的很辛苦,有好几次。我真的想不顾一切的去找你,虽然我明知道。如果我去死缠烂打的话,也许你会更看不起我。”

  依依捧着他的脸,认真地伸出拇指帮他抚平紧皱的眉头,轻声道:“我地易青长大了。是个懂得瞻前顾后。懂得承担责任的人了。”

  易青微笑着:“我记得那年你被一个大胡子导演骗上车,拉到郊外去了。我和罗纲他们找到那里,把人家的车都给砸了,记不记得?”

  依依笑道:“你砸过的东西还少啊?我还没考进学院地时候,中日电影节,你和孙茹、娴儿几个人居然把北京市外事领导给打了,你们也真够荒唐的。”

  易青长叹道:“劝君惜少年。少年难回顾……要是我还是当年的那个不顾一切的愣小子,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在宣读遗嘱当天拂袖而去。”

  依依笑道:“人这个东西真奇怪,我私心里真的很希望你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我;但是如果你这样做了,我又会一辈子看不起你。”

  易青捏了一下她地鼻子道:“所以你就狠心离开我!你自己说,该怎么惩罚你?”

  依依笑着躲了一下,道:“没办法,如果我也还是个不管不顾的小女生,也许我真的会把我们两个的感情看的比天还大;其实我也一直在心里暗示自己要这样去想,但是我没办法说服自己。我没办法想像如果因为我,而把你变成一个没有理想,没有志气,只会守着爱情和老婆的小男人。那样的话,我就算和你在一起,我也会一辈子内疚,不会快乐的。”

  易青道:“是啊,我就是太了解你了,才不知道怎么去追你回来。”

  “那你和小茹结婚那天,怎么又跑来缠着我了?”依依调皮的望着他。

  易青反问道:“那你呢?你那天怎么又没坚持住,动摇了呢?这可不是我一个人没坚持住吧?哈哈……”

  依依看着他的眼睛,两人突然一起笑了起来。多少人无法理智的处理自己的人生,不过是为了“情难自禁”这四个字,在爱情面前偶尔自私一下,又有什么错呢?

  易青默然道:“其实我心里很不好受,没想到最后,我还是辜负了恩师对我的期望和嘱托。他生前对我那么好,把所有的一切都交给了我,而我却做了个儿女情长的小男人,老师在九泉之下,一定对我非常失望了。”

  说着,易青皱了皱眉头道:“其实我到现在还很抗拒,觉得孙老师这样做,好像把遗产和我的理想跟小茹的婚姻硬绑在一起,强迫我接受一样。”

  依依看了他一会儿,忽然若有所思的问道:“你真的这么想?”

  “我不该这么想吗?”易青道:“其实无论继承不继承遗产,我都会好好照顾小茹并且为了心中的理想去拼搏的。老师这样做,好像怕我不会这样做一样,像是想尽办法逼我接受一样。”

  依依轻笑一声,淡淡的道:“真没想到。我以为我想到的也是你想到的呢,没想到……唉,也许是你当局者迷,也许是我自作聪明吧。我一个局外人,也许真的想错了说不定。”

  易青好奇的看着她,笑道:“你又想什么了?我发现你跟宁姐在一起之后,越来越高深了。”

  依依低头想了一会儿,转身靠在阳台边上,望着远处的蓝天幽幽的说道:“你一直觉得孙老爷子是为了逼你接受;难道你就没想过,他是要逼你放弃吗?难道你觉得,你现在的这种选择,反而恰恰是孙老师真正期望的吗?”

  “逼我放弃?”易青大笑道:“不可能不可能……你是不知道。让我和小茹继承他地事业,是他一辈子的梦想。他怎么会希望我放弃呢?“

  依依转过头拍着他的肩膀道:”也许吧。也许是我太天真了。我总是把人想的比较好,比较善良。我总觉得,能把小茹教的那么好的一个老人,不会是那么自私的人。他是那么的了解你,也许他对你和小茹地爱,还超过了他自己的毕生志愿吧。”

  易青凝视着依依淡定睿智的目光,忽然怔住了。他呆呆的站在那里。不停的消化着依依的话……

  “好啊!这下被我抓住了吧!”背后一声调皮地断喝,易青只觉得有人在自己后脑勺拍了一下。

  “死丫头,你抓住了什么?”依依笑着,隔着一个易青伸手去打她。

  易青一回头。只见孙茹俏面如花,按着他的肩膀笑着躲依依。

  易青笑道:“你们别闹了。小茹。你找我有事吧?”

  “对头!宝叔叫你去一下,好像有什么要紧事。”孙茹笑道。

  易青点点头:“好。马上去。”

  说着转向依依道:“我去一下。”

  依依笑道:“你快去吧,顺便商量一下怎么跟小茹地爸爸妈妈,还有你的爸爸妈妈解释。你们可记住,千万别提我。别把事情越弄越复杂。”

  易青叹了口气道:“天哪,救命啊,难度太高了吧……”

  ……

  易青和孙茹来到宝叔的房间,敲门而入。

  屋里除了宝叔,当初宣读遗嘱的林老律师居然也在。

  易青现在面对孙茹家地任何一个人,都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大学四年,孙老爷子对自己深恩厚义。结果最后自己居然在孙茹的婚礼上落跑,不管什么原因,总之真是愧对老爷子在天之灵。

  宝叔让易青和孙茹坐下,神情严肃的道:“今天,我们是以孙国放老先生遗嘱公证人和代表律师的身份找你们来的。孙老师生前遗嘱的附件,今天要交给你们。”

  说着,林律师从他地公文包里取出一封信,道:“易青先生,孙老先生生前交代,等你履行了遗嘱内容之后,把这封信交给你。他还特意交代,如果你根本不愿意接受娶小茹的遗嘱要求,也要将这封信交给你。是否和孙茹小姐一同拆阅这封信,由你决定。”

  易青惊讶的接过信,伸到孙茹面前,把信取出来,细细阅读起来——

  “爱徒青儿如晤……”

  刚看了抬头称为,易青的眼圈就红了。孙老爷子平时正经严肃,从来对他没有什么太过亲昵的表示,尽管他也知道老师对自己极好,但是像这样亲切如祖父般的称呼,老爷子生前他却从来没有听到过。

  “我已经走到生命的尽头。昌明的医学可以续命,却无法使人不死。我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时间,所以要向你交代好一切。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相信你已经有所决定了。

  要成就大事,是要做出牺牲的,有时候,甚至要做出许多违背自己本心的痛苦抉择。

  我的一生,就是在这种挣扎和矛盾中走过来的。

  原本,我很坦然的认为,我把与自己同样的命运交托给你,是对你的器重和信任。

  可是,当我一天天的把你当作自己的孩子,当作一个普通的热情正直的年轻人的时候,我就越来越为自己的自私而感到深深的歉疚和惶恐。

  我把这么重的一个担子强加到你的头上,哪怕是给你再多的钱,为你提供再多的帮助,也是一种对你极度的不公。

  因为只有我知道,这条路上有多少的艰辛、多少的痛苦。

  你是你自己的主人,你是自由的,你没有义务为了我的志愿,去奉献你一生的时间、精力,去牺牲那些你本可以追求爱情与幸福的时光。

  因为要完成改革中国电影,敲碎那铁板的事业,决不是拍几部票房高地电影。或者拿几个国际大奖就可以完成的。记住,一个艺术家和一个大亨、霸主,是天壤之别,是两码事。

  你不要指望,能以一个兄长或朋友的身份照顾小茹,然后不继承我的事业,还能成就你梦想中的事业,这种天真幼稚的念头你要彻底打消。

  如果你不是小茹的丈夫,我的儿子和小茹地舅舅,以及多年来支持我的宇通国际,决不可能转来支持你;如果你得不到宇通国际的支持,那么国内那些大大小小的要害位置地官员、电影家以及我的门生旧部们。也决不可能成为你地助力;同样的,就算你继承了我地全部遗产。里面有一大半都是宇通的产业和股份,除了每年的一点点什么事也办不成的股份红利。你实际能动用地资金根本微乎其微。

  孩子,我希望通过这件事告诉你,在你还未决定踏上这条不归路之前告诉你——这条路有多么艰难,多么坎坷;我在这条路上耗费了我的一生,希望你一定要慎重选择。

  你想要快快乐乐不付出代价去打下一片江山,继承我的位置,这是决不可能 的。

  你要立非常之志,做非常之人,成就非常之功业——那你就要作好准备,你不但要牺牲许多将来与家人在沙滩晒太阳的时光,不但要牺牲许多将来与朋友欢呼畅饮的快乐。还可能要牺牲你的爱情、友情、婚姻、家庭以及与父母子女地天伦之乐。

  我无法告诉你,我走到今天这步,牺牲了多少,付出了多少,但是我就是这样走过来的。

  所以,每当我想到,像你这样一个自由、乐观、积极的年轻人,将要面对的是这样的一个人生时,我犹豫了。

  我没有权利,就凭着我对你在学生时代的区区一点恩惠,就剥夺你一生的自由,你的人生是你的,我不能那么自私。

  所以我立了那样一个遗嘱,我给了你两个极端的选项:要么,你娶小茹,继承遗产和我的志愿,要么,彻底放弃一切,去过你自由自在的生活。

  我没有给你中间的路走,没有给你留下任何妥协和讨价还价的余地。因为你要面对的竞争对手,和你要面对的种种困难、险恶形势决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我明知道你和周小姐的感情,还是要你牺牲自己的爱情;我明知道你会认为在没有爱情为基础的情况下娶小茹是对小茹的不公,但是我还是坚持要你付出你的婚姻;我明知道你会非常讨厌每年做一份财政报告给你大师兄,你讨厌受人辖制,但是我还是坚持要你这么做……

  易青,我的孩子。我清楚你的为人,也了解你的秉性。

  如果我不把小茹的毁事和这份遗产联系在一起强迫你接受,出于对我的感恩和小茹的怜惜,你一定会勉强挑起这个担子。

  为了回报我对你的恩情,为了完成你对我——你的老师的承诺,你真的会不顾一切的去完成我的志愿的,因为毕竟,我的愿望也是你的理想。

  如果我直截了当的告诉你,放弃我们师生从前的约定,放弃你建立电影帝国的梦想,你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不会甘心的。

  我只有用这么多大大违背你本心的手段,才能让你明白成功的道路要付出多少艰辛,才能逼你放弃当初对我的承诺,去过你自己自由自在的生活。

  让我猜测一下,我想,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此刻,你所选择的,一定是放弃继承权,不接受这份遗嘱,对吗?

  我知道你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秉性,更知道你不喜欢向任何人或事低头,只想凭着自己本心做事。面对我的这个遗嘱,你也许会犹豫,但是你最后的选择,一定是宁愿放弃继承权,也不愿意做违背自己本心的事情。

  这样很好,真的很好。

  在生命最后的时刻,我想的很明白了。

  中国的电影事业,中国的文化事业,是我们整个民族的事;至少,是整个中国电影业全行人的事。

  这个事业,并不是孙家应该背负的使命,更不该因为你是我的学生,就强迫你一个人来承担。

  我死之后,纵然我的四个弟子无一人可以接班;时势造英雄,自然会有适合这项事业的人被历史大潮推向浪尖,此人未必就必须是我的学生,无须我辈一相情愿,多做安排。

  去吧,孩子。老师把属于你的幸福人生还给你了。

  以你现在的财产做基础,加上你的才华和智慧,做一个一线或二线的普通导演,拍拍电影,写写剧本,相信你这一生会非常的富足和美好。

  从此以后,天高凭鱼跃,海阔任鸟飞。你去尽情享受心灵的自由和艺术的美妙吧……

  孙子,这就是我,作为你的老师,给你的人生所上的最后一课。

  易青,我的孩子。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你是我这一生最值得骄傲和得意的学生。

  我孙国放一生,历尽坎坷,满怀遗憾;便是在垂暮之年,能够遇上你这样一个好孩子,一个堂堂大丈夫,铮铮好男儿,我感谢苍天,死亦瞑目。

  易青,你万事都好,我很放心。惟有一样,你生性好酒,量大无度,虽说酒是男儿胆,但酒多伤身,且易乱性误事,你要节制啊。

  孩子,老师和你永别了。小茹爱你至深,我知道无须交代,你不会薄待她。你们一切珍重。”

  信到这里结束了,末尾一个狂草签名,盖着孙老爷子惯用的图章。

  易青呆呆的捧着信纸,旁边孙茹已经哭倒在他的肩上。

  老爷子的字迹,潇洒工整,一丝不苟。易青仔细的辩认了一下,突然发现在信纸的最后一页,有几点淡色的水点。易青捧信的手忽然微微的颤抖起来。

  他仿佛看到,刚刚作完手术不久,白发苍苍的老师伏在医院的小桌子上,一笔一划的,认认真的的写下对自己最后的嘱托。

  那横竖撇捺,字字句句,说不尽的师恩如山,道不完的眷恋无限。
     
 楼主| 发表于 2007-8-15 22:58:49 | 显示全部楼层 IP:广东惠州
第八章 鹰击长空(上)

  易青轻轻的把信放在孙茹手上,对林律师和宝叔道:“对不起,失陪。”

  说完这几句话,易青赶快站起来,推门走了出去。

  在走出房门的一瞬间,他干涸的眼眶里突然涌满了泪水。

  易青走到客厅里。原来悬挂那幅中堂的地方,现在挂着孙老爷子的遗照;遗照下的神台上供着小小的灵牌和香炉。

  易青转身在茶几上拿起孙老爷子的烟罐,取出一根老爷子生前常抽的熊猫香烟,点燃吸了一口,然后插在香炉上。

  在袅袅弥漫的烟雾中,易青仿佛又看老人家那胖胖的身子,慈祥的笑容,和满头矍铄的白发……

  记得第一次来到孙老爷子家,看见他从楼梯上走下来的样子。一代大亨,万人景仰的大艺术家,大学者,竟对一个普通的大学生,一个毛头小子如此垂青。

  十万元的论文调查经费,解决了自己和依依的经济问题;几次夜宴把自己推向前台,崭露头角;为了自己,孙老爷子甚至不惜把生活在自己身边多年,但是却可能对自己造成威胁的爱徒孔儒赶出家门;三百万无偿投资,让自己和一群朋友们名利双收,获得了自己在圈内的第一桶金……

  往事一幕幕如弥散的烟雾一样掠过易青的心头。回想起来,大学四年,从一个莽撞冲动的少年,到一个热情正直的青年,这一路地,点点滴滴,都有老师的关怀和爱。

  如果没有,也许现在的自己,正在为论文先题绞尽脑汁,正在为去那里实习而向家里要钱,到处奔赴寻找门路;如果没有老师,也许他这一生只能在一个专业不对口的公司里做一个普通白领,或者在剧组里从位卑权微的小助理做起。辛苦熬到三四十岁才能拍第一部自己的电影——这还得是运气特别好才行。

  这位高高在上的权威,平时严肃端方,其实内心却充满了柔软和慈爱,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刻,竟然还没有忘记自己好酒伤身这点小事……

  师恩如山。恩重难负。

  此时地易青,想到自己在潜意识里对恩师的种种猜疑和抵触,忽然羞愧的无地自容。

  到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依依之所以忍着锥心之痛试图离开他,不但是因为依依和孙茹之间的友情;也不仅仅是为了让自己深爱的男人有更辉煌地前途;更是因为,依依不要自己为了她,做一个忘恩负义的自私小人,把老师的恩义和期望抛在一边,去顾全自己心爱的女人——她不要他的易青。是一个人格有亏,终生心怀愧疚的人。

  但是。倘若自己舍弃了依依,为了成全对孙老爷子和孙茹的责任而放弃了对依依的挚爱,那自己何尝又不会一生自责歉疚呢?

  若不是依依和小茹这两个爱自己极深的好女孩,奇女子。也许自己真地要抱憾终生了。想到这里,易青真是一头冷汗。

  易青顺手又手开了烟罐,拿出一支烟。他刚把烟放在唇上,一只纤巧柔美的小手拿着打火机从身后伸过来,啪得一声,点燃了香烟。

  易青没有回头,依依地体香。对他来说太熟悉了。

  “少抽点烟。”依依两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抬头看着孙老爷子的遗照道:“可惜我福缘浅薄,没有机会聆听孙老教授这位当世奇人的教诲。”

  “依依,老师给我留了一封信,他地心意竟然和你猜测的一模一样。”易青一边说,一边心下苦涩,他拍着她的手,轻声道:“真没想到,比起我这个不肖的弟子,你却是孙老师的知音。你和老爷子只有几面之缘,却能猜中他的心思。枉费我的老师对我悉心栽培,百般器重,我现在简直觉得自己狼心狗肺了。”

  依依听他说地这么严重,微微一笑。

  其实像依依这样经历了无数坎坷的寒家女孩,远比易青这种小康之家的独生子女更懂得惜福感恩的道理 ,更懂得受人点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现在有些不民事的长不大的孩子,别人对自己的好都觉得是应当的,觉得都是自己应得的;相反别人对自己一点点的要求或者约束,偏偏会牢牢记住。

  易青虽然在这代孩子中,算是一个人品很淳厚了人了,但是依然脱不了这种以自我为中心,记仇记恩的习气。

  所以他这次对于孙老爷子对他的恩情这方面考虑的很少,对自己和依依的感情,以及对孙茹的怜惜,却考虑的很多。故而此★★,真觉得自己万分的对不起恩重如山的老师。

  依依恰恰就是比易青更重视更明白这个道理,也更明白孙老爷子作为一个老人的心意。所以她在极度痛苦中毅然决定牺牲自己的感情来成全易青和孙茹,也是成全易青的前途和人格。

  这样一想,易青心里对依依的敬重又 深 了几分,集美貌、智慧、贤德、达观于一身,男儿在世,倘若得妻如此,得一贤内助如此,真是夫复何求。

  同样感慨的不止易青,还有远远站在楼梯上的孙茹。

  她隐隐约约听懂了易青和依依的对话,对于依依的敬佩又多了几分,而且越加的自愧不如。

  要说到生活琐碎,比如易青爱吃什么,穿什么牌子的衣服裤子,抽什么烟喝什么酒……这些生活上的细节,孙茹相信依依在这方面对易青的了解一定远不如自己;但是说到灵魂相通,两心相知,站在易青的角度上为他思考一切,孙茹自知和依依相差的太远。

  这样一想,孙茹对于易青更爱依依这个事实也就坦然。

  孙茹从楼梯上走下来,对易青道:“易青,爷爷的信你收好吧。”

  易青心里又是一阵凄然,他接过信来,郑而重之的折好,仔仔细细的放进口袋里,用手按了按。

  依依一手拉着易青,一手拉着孙茹,道:“人死不能复生,你们一定要节哀啊。我们还有很多现实要面对,我想孙老师在天有灵,恐怕现在也在替你们着急呢!你们可要早点从悲苦消沉的情绪里解脱出来 。”

  孙茹被依依一说,哀叹了一声,道:“谁说不是呢!我现在还在琢磨,到底要怎么跟我爸我妈解释呢!那天有那么多美国公司,还有爷爷的晚辈、老下级在现场……唉,装了三分钟英雄,原来扮潇洒的代价这么大。天哪,以后我再也不敢装酷了。”

  易青和依依被她逗得一起笑了起来。易青思索了一下道:“说实话,我现在也够乱的。你让我想一想,回头我告诉你怎么办,咱们得统一口供才行。唉,别说,我爸我妈现在也在我住的地方等 我给他们一个交代呢!”

  易青一想起易妈妈的唠叨就头大,她老人家可是把孙茹看到眼睛里都拔不出来了。也是,才貌双全,身家显赫,品行端方,这样的儿媳妇哪里找去。

  孙茹瞠目道:“你要想多久啊?大哥,我爸妈今天去跟昨天来的宾客谈事情兼道歉,下午就回来了!他们正在气头上我怎么回答他们啊?”

  易青帮她出主意,道:“别怕。你就故作深沉状,跟他们说结婚是人生大事什么的,就说你自己年纪还小,还不想这么早嫁人,或者干脆说还信不过我,感情没到这份上,总之怎么都行。其他的我们再商量。”

  孙茹想了一想,道:“也只好这样了。反正只要我们不说,宝叔不说,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依依道:“既然这样,易青你还是赶紧走了吧。免得跟孙伯父他们照面,更加一层麻烦,到时候说不清楚了。”

  易青点头道:“对啊。依依你也要赶快回去见宁姐,好好跟她商量 一下,怎样编个说法,对付那些记者。昨天机场那一幕,我们孙大小姐穿着婚纱的玉照估计也被很多媒体拍出来了,这个故事怎么编地圆的过来,真是件伤脑筋的大事啊!”

  孙茹一听,小嘴噘的老高,嗔道:“你还说我,那天你不也是死皮赖脸的抱着依依不放,你不也穿着新郎礼服?”

  易青笑着从茶几底下拿出一大叠帐目表来,往孙茹手上一放,道:“喏,现在老师的遗产全是你的了。这是上次会计们结算出来的,你赶紧收好,这两天叫你爸爸带你去过户公证吧,小富婆!”

  孙茹接过那一大叠东西,噘着嘴道:“真是麻烦,都不知道我拿这些东西有什么用。”

  依依在旁边听了微微一笑。这可是十亿美金啊,就算用来资助那些当初和她自己一样的穷苦考生考电影学院,已经不知道能帮助多少人了。

  人和人真是太不同了。正是因为这点不同,依依才希望她的易青能成为一个有能力去创造一片天地的人,希望他会有能力去帮助许多需要帮助的人;而不是做一个整天跟自己粘在一起的小男人。

  依依若有所思的侧头看了看易青,心里默默的想到——易青,恐怕你的理想,不仅仅是做一个拍几部电影的富家翁吧?
     
 楼主| 发表于 2007-8-15 22:59:28 | 显示全部楼层 IP:广东惠州
第八章 鹰击长空(下)

  北京。八宝山革命烈士陵园。

  易青和孙茹、宝叔,迎着清晨徐徐的风,长身伫立在孙老爷子的灵前。

  易青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十几页稿纸来,肃然上前一步,望着孙老爷子的骨灰盒,轻声道:“老师,我来了。这,是我的《中国电影改良策论》,是四年前您让我做的论文选题。我们师生,因这个选题而结缘,而您,却直至逝世都没能亲自批阅这篇论文。今天,我把它带来了,谨以一名学生稚嫩的文字,权为祭祀恩师先贤的祭品,愿您在天之灵能够听见,伏惟,尚飨!”

  说着,易青展开卷成一团的稿纸,昨天整整誊写了一天的论文稿映入眼帘。

  易青没有用电脑打,更没有用复印机把自己交给系里的原稿复印一份;而是闭门谢客,关掉手机,连父母也不许打扰,一个人关在小房间里,用恩师生前送给他的签字金笔,一笔一划的,反悔工达五万字多字的论文仔仔细细,工工整整的抄好。

  抄得一字不差,一字不错,偶尔错了一字一笔,易青就整页撕毁重抄。

  “中国电影改良策论,选论一,论中国电影观众及院线的全国分布情况……”

  易青站在灵前,迎风展读,沉郁严肃的男音,说不尽对恩师的感念与敬爱。

  也不知念了多久,整篇论文念完了。

  孙茹站在易青身后,默默点头。她自己也刚刚完成毕业论文,但是比起易青这篇大气精湛的宏论。她觉得自己拿出来讨论的勇气都没有了。

  爷爷没有看错,易青果然是个不世出的奇才,就凭这篇策论。就足以使他载入中国电影学术史册。

  易青念完自己地论文,再把稿子卷好放回包里。八宝山这里是不不许焚烧类似纸钱之类的物品的,所以易青会在将来某次家祭地时候,再将这份稿子在老师灵前焚烧以奠。

  易青最后凝望了老师的骨灰一眼,转身离开了灵堂。站在外面点起一支烟,等待孙茹和宝叔。

  过了一会儿。孙茹和宝叔出来了,孙茹的脸上,又添了泪痕。

  “走吧,”孙茹拉着易青的手,轻声道:“这里太压抑了。我们出去吧。”

  易青点了点头,三人离开了烈士陵园,回到停车的地方。

  易青对宝叔道:“宝叔。你今天是不是要陪孙伯父和父母去办事?一会儿到了大路上您就把我和小茹放下就行了,车子您开走。我们中午自己回去。”

  宝叔看了看两人,点头应了,三人坐进车子,向大路上开去。

  宝叔把车开到行人路边,把孙茹和易青放下车来,交代了两句早点回家,就开车走了。

  易青和孙茹并肩在人行道上慢悠悠地走着,时而对望一眼。会心的一笑。

  从孙老爷子逝世以后到今天,事赶事,事连着事,他们两人很长时间没有这么悠闲的逛街了。

  孙茹渐渐恢复了心情,时不时指着街边的商店,唧唧喳喳。笑笑闹闹,拉着易青看这看那;易青看孙茹不再情绪低落,也十分欣慰。

  将次逛到中午十一点多的时候,两人都有些累了。易青找了一家中西合璧地中档餐厅,两人进店点了两杯咖啡,坐下歇息。

  易青搅动着杯子里的黑咖啡,顺手加了两块粮。过了一会儿,他想加点奶,可是也不知自己在想些什么,心不在焉的又加了两块粮。

  孙茹看着他,噘着嘴道:“喂喂,你要喝多甜啊!给你叫个冰糖燕窝好了,别糟蹋那杯咖啡了。”

  易青霍然从自己地冥思中惊醒,抬起头来看着一脸不情愿的孙茹,心里好笑,嘴上却不肯认输,道:“我喜欢这么甜,怎么,犯法啊!”说着,伸手拿了块方糖,扔进嘴里,故意咬得嘎巴嘎巴响。

  孙茹看着他笑了,这才是易青呢,这两天他深沉的都不像自己了。以前他们两个在一起,就是这样整天像冤家一样互相抬杠,没正经的闹着玩的。

  孙茹白了他一眼道:“哼,知道你不喜欢陪我出来,才一个上午呢,就相信依依了吧?得了得了,现在去找她吃饭,成全你们,满意了吧?”说着,拿起盛牛奶的小罐,赌气的把易青的咖啡杯整个加满,满得快溢出来了。

  易青苦笑着看着自己面前的咖啡,四块粮半杯奶,都快看不到咖啡地颜色了,这不怎么喝呀?

  易青把咖啡往前轻轻一推,在椅背上,想了想,忽然坐直了很认真的对孙茹道:“小茹,我有事跟你商量。”

  孙茹见他一本正经,也坐下了一点,道:“说吧。”

  易青想了想道:“老师的遗嘱,有一点,当时我虽然有点疑惑,但是没想清楚,那两天太乱了;最近,我却想明白了。”

  “什么?”孙茹好奇的问道。

  易青道:“其实你也该想到的。你是天生的制片人,对经济动作方面应该比我这个数学文盲强地多吧?”

  易青顿了顿,道:“我当时就在想,既然老师希望我继承遗产,却把我的中国电影改良计划付诸实施,那么他为什么还让我去成立什么基金呢?”

  这么一说,孙茹抬头想了一想,讶然道:“是有点奇怪的。爷爷不可能不知道,基金这种动作模式,一般只是做慈善公益事业的人会考虑用它;用来进行某项事业的话,是很不方便的。它的优点产监督机制相对比较完备,运作比较透明;但是最大的缺点是,一次性可动用地资金太少。十亿美圆的一个基金。一年可动用的资金不过是一千万美金左右,这已经是最多地了。”

  易青点头道:“也就是说,按照老师的方案。我们一年从这个基金拿出来的钱,还不够拍一部像《英雄》、《满城尽带黄金甲》这样高成本的商业电影的!这样还想改良中国电影,不是痴人说梦吗?而且,老师决不可能不信任我们两个吧?何必弄个基金委员会,弄上韩山平和一大堆监督掣肘的人呢?”

  孙茹想了一想,忽然点了点头道:“所以你看了爷爷留给你地信后。已经想通了这个道理了。”

  易青点头道:“是!当我知道,老师在最后关头,放弃了让我承担重任的打算后,才真正明白了他的苦心。”

  说着,易青叹道:“一代影坛大亨。一生精明善算,身处纷繁复杂的利益核心,面对任何人都不曾落于下风。可是。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却也只是一个疼爱后辈地老人。世上的老人,谁会希望子孙们去搏杀拼斗,去牺牲自己的幸福成就什么大业呢?他所希望地,只是自己的孩子能平安富足 度过安稳的人生罢了。”

  孙茹点头道:“所以爷爷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我们去辛苦打拼。他只是希望我们能帮他管理他的遗产,用基金的形式确保这笔钱能用天中国电影发展有益的方面去……比如扶助一下边远地区看不到电影的地方建个电影院啊,或者建个电影学院,帮助一些电影学院的贫困大学生之类地。有韩山平叔叔他们能帮我们监督基金的运作,我们就可以自由自在的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了。”

  易青凝视着孙茹道:“一点不错。这两天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小茹。老师为我们想的这么周到,为了我们过的轻松自在,甚至放弃了自己一生地梦想和志愿。但是,我无论如何也觉得,他越是体惜我们,我越是无法去过自己传的小日子。老师这样待我。我若不能继承老师的遗愿,有以回报老师,我良心何安?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我甘心做一个庸碌的富家翁,我跟孔儒那种自私成狂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孙茹听了易青这略带激动的话,耸然动容,她把小勺往咖啡杯里一放,道:“我听懂了。你是不想让我搞这个基金,因为你另有打算,对不对?你说吧!你想怎么干,我的东西就是你的,你有需要的话,我一定支持你的!”

  易青微微一笑,道:“具体的计划,我还不是很清楚。但是我们要做的第一步,就是拿到老师的这笔遗产,然后,不做基金,而是拿出一笔注册资金来,先成立我们自己的电影公司!有了公司以后,一切就是公司行为了;这样,就能把这笔绝大部分和你爸爸宇通财团有瓜葛的财产转换成我们自己的钱!”

  孙茹眼睛一亮,道:“对啊!虽然你失去了遗产继承权,但是可以用我的名字开公司啊!将来公司是我们自己的,就算我要把所有的股份转给你或者分给其他人,也不影响爷爷的遗嘱啊!”

  易青忽然觉得眼前豁然开朗,多日来烦扰自己的事,终于有了决定,眼前也有了目标。他立刻感到自己饿了,一看时间,也确实到饭口儿了。他笑着对孙茹道:“具体咱们以后再商量吧!孙董事长,咱们叫东西吃吧!”

  孙茹兴高采烈的挥手叫来服务生,要了菜牌,然后对易青道:“今天这么高兴,叫瓶酒庆祝一下吧,大酒鬼!”

  易青抬了抬下巴,正色的,一字一顿的认真道:“不,我戒酒了。”
     
 楼主| 发表于 2007-8-15 22:59:50 | 显示全部楼层 IP:广东惠州
第九章 香港攻略(上)

  华新娱乐北京分公司。

  易青和孙茹、宝叔在秘书的引路下,跟着她来到小会议室。

  易青推门而入,依依和宁倩华正在低语着什么,看到易青和孙茹他们来了,两人一起站起身来。

  “来啦?你们喝什么?咖啡还是茶?”

  “咖啡。”孙茹随口道,招呼易青把带来的东西放在会议桌上。

  “四杯咖啡,给周小姐一杯热牛奶。”宁倩华对秘书交代道。

  秘书出去了。孙茹笑着对依依道:“哇,依依自从跟宁姐在一起以后,变得这么会保养。”

  依依可怜兮兮的苦笑了一下。自从宁倩华做了她的经纪人,对她的监督管制简直可以说是无所不至。

  所有对皮肤有害的,会引起黑色素沉淀的东西或者会发胖、会引起荷尔蒙失衡的刺激性的东西统统不能吃。

  依依原来非常喜欢咖啡和巧克力,还喜欢吃煎炸的食物,现在……

  宁倩华笑着拍了依依一下,从主位首席上站了起来,对易青道:“这们位置今天应该是你的吧,是你召集我们开会的不是。”

  易青连忙谦让道:“召集哪里敢当,只是有事求宁姐帮忙。这个位置,要轮也不是轮我坐,还是请我们孙董事长来坐好了。”

  易青笑着把孙茹推到中央的位置上去。宁倩华听他这么一说,欣喜的道:“董事长?孙小姐和你要开公司了?”

  易青点了点头,微笑不语。依依第一个开心的鼓掌来。那天知道了孙老爷子的那封信,她就知道以易青的脾气,决不会甘心就这么照孙老爷子的话去做个普通的红导演就算了。

  “好了,开会。易青。你跟宁姐说吧。”孙茹兴致勃勃的道。

  易青笑道:“先得谢谢宁姐借会议室给我们用。以后还有很多事情要仰仗宁姐和华新地帮忙。”

  宁倩华抿嘴笑道:“谢谢就不用了,公司成立那天,你们厚厚的封个红包给我就是了。”

  孙茹和易青对看了一眼,孙茹笑道:“红包是没有的。不过聘书和薪水是有的拿的。”

  “聘书?”依依好奇的问道。

  易青对宁倩华道:“宁姐,您是商界前辈,又是经验丰富地娱乐业、影业地成功人士。我们打算在公司成立之后。聘请您担任我们公司的高级行政顾问。待遇和地位比照行政总监。希望您能够赏脸来帮帮我们这些初哥、生手。”

  宁倩华笑道:“哎哟哟,一口一个您的,把我叫的这么老。好吧,就看在依依和你们的关系这层面子上,多拿份薪水有什么不好。不过我先声明,我不坐班的。”

  易青笑道:“当然。有宁姐这个脑子就足够了。不用人亲自到。”

  宁倩华想了一想,道:“既然你们叫我一声姐姐,我就托大一点,有些要注意地事情我一定要告诉你们。你们要开公司,首先要安抚好孙小姐的那位尊翁大人。”

  “我爸爸?”孙茹皱了皱眉头。她一天拖一天,至今还没跟孙云博交代婚礼上的事,头疼死了。

  宁倩华点头道:“你是千金大小姐,当局者迷。我们这些做生意的人谁不知道。在全世界的华商圈子里,令尊可是个手眼通天地人物。这十几年,孙老爷子掌权,令尊的宇通管钱,靠这种关系,才把中国影业的方方面面控制的死死地。现在孙老爷子大厦坍塌,撒手西去。宇通集团着急在中国大陆寻找新的代理人,不然他们在国内的庞大利益该如何保证?本来事情好像很简单,易青娶了孙小姐,他又是孙老爷子的关门爱徒,那宇通和孙家在中国的势力又延续上了。可现在……”

  易青默然。心想难怪婚礼那天来了那么多外国宾客,很多自己和孙茹根本不认识。原来自己和孙茹结婚不结婚牵涉这么大。

  回想起来,那天孙云博找自己谈话,说要给自己宇通五分之一的股份,当时还以为是怕自己不娶孙茹,给孙茹加嫁妆。现在看来,宇能不止要在大陆找继承人保持自己的利益,还要继续进取,希望成为全中国乃至全亚洲一等一地文化综合产业托拉斯。

  “所以……”一直在旁边微笑的依依说话了,她坐在易青的旁边,亲昵的挽着易青道:“你就和孙伯伯说,你们还要再考虑一下,多谈几年恋爱,不想这么年轻就走进婚姻的坟墓。”

  孙茹诧异的看了依依一眼;易青却立刻望向宁倩华。毫无疑问,在他们来之前,可能宁倩华和依依在悄悄商量的就是这件事。

  谁都知道要过孙云博这关,这个表面文章不做是不行的。但是这话如果由易青和孙茹中任何一个人开口说,或者由宝叔来建议,都是对依依非常不公平的事。

  所以宁倩华干脆让依依开口来说。显然宁倩华已经从依依那里知道了他们三个人的微妙关系。反正依依是连易青和孙茹结婚都可以接受了,不如让依依主动替易青解决这个难题,更显大度。

  易青感激的看着依依,拍了拍她的手,道:“谢谢你,依依。”

  宁倩华道:“当然没有这么简单,不过我们一会儿还可以详细商量一整套说辞,你们两个对好了口供回去。”

  易青有点担心的道:“小茹的爸爸可不是一般二般的人物。我担心我们这点谎话瞒不过他的眼睛。”

  宁倩华点头道:“所以一切事情你不要出面,让孙小姐自己去说,你只要准备好,孙家的人要是找上你查问的时候,你能说的严丝合缝就行了。”

  孙茹想了一想,道:“对。现在遗产过户后,用的全是我地名字。所以我跟家里人说开公司的事,只要说是自己想做生意玩。拿几百万注册个公司,以我爸爸的地位立场,不会反对的。然后等公司成立了以后,我就可以逐步的把名下的原来属于 爷爷地那些财产,逐步脱离宇通地关系,然后转到公司名下来。”

  易青笑着摇头道:“哪有那么容易。你老爸要是能被你这★★★的这点小算计给蒙了。那他早破产一万次了。我敢保证只要你动那笔遗产里的一点点。只要是牵连到宇能的,你老爸马上就能反应过来,你是要自立门户了。所以我的意见是,堂堂正正的给你爸爸说开公司地事,就说老爷子临终的时候有交代,要做一些跟文化产业投资有关的事。你因此要开公司。然后也可以直接告诉他,我要来帮你的忙,这也是爷爷交代的。”

  易青胸有成竹地道:“在商言商,你爸爸应该知道,遗产现在全在你的名下。你这个女儿要是根本不听他的任何话,直接把遗产全套现了换成钱,自己出去闯天下,从法律上说他一点办法没有。所以不怕他反对你开公司和动资产,关键是我们新公司要取得他的帮助;你做为女儿也要取得他地谅解和信任。所以我的意见。是尽量这实话实说。我们是做事业,又不是干坏事。”

  孙茹担心的道:“我从小跟我爸爸几年才难得见几次面吃两顿饭,说实话我虽然是他女儿,其实一点也不了解他……”

  易青道:“不用担心,在商无非图利,美国资本这几年一直疲软,你爸爸和宇通的董事们也一定希望把瓶颈时期的各种压力转嫁到国内这个庞大的市场上来。所以我们只要向你爸爸承诺,将来新公司如果坐大。在相关文化产业方面的合作,把专署权签给宇通;我们只要控制电影本身地部分,足够了。”

  宁倩华蹙眉道:“你不担心孙氏提出注资你们的新公司,掌握控股权?”

  易青一拍桌子道:“我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如果宇通方面看好我们的新公司在老爷子遗产的扶助下一定有番大作为的话,他们一定不会放弃控制我们的企图。但是目前还不会,因为小茹的爸爸对我们的信心还远远不如孙老师对我们那么足。做生意没有包赚的,他现在也会考虑,万一我们这些不靠谱的小毛孩子失败了怎么办?如果他现在就注资,虽然能控股,但是等于是他和我们一起承担商业风险。我想以孙伯伯这种老江湖,他不会这么做的;他一定会投定一个心理观望期,如果几年以后,发现我们这条路能走通,能赚大钱,那时候他和孙氏才会企图介入。”

  宁倩华深吸了一口气道:“那……你这小子,你胆子真是够大的!也就是说,如果几年以后,你的公司不赚钱,或者赚钱不够多,规模不够大的话,下场不是破产,就是被宇通吞并?你这简直是赌博!”

  易青雄心万丈的昂首道:“我打的就是这个时间差!三五年之后,宇通的人和其他低估了我们能力的人,一定会后悔的!等到宇通的那些大鳄鱼们想要吞掉我们公司的时候,一定会愕然发现我们已经庞大到足以和他们分庭抗礼了!”

  宁倩华忍不住赞叹道:“太棒了!早知道我何必为你们操那么多心。这魄力,这头脑,这才是做大事的人呢!易青,你是好样的!爷们儿,太爷们儿了!”

  依依和孙茹同时对望了一眼,这才是易青呢!当初她们就是被他这种神采飞扬,心雄万丈的气质所震撼折服。有些男人天生在做事业的时候,或者充满自信的时候,特别的有光彩。

  易青被宁倩华夸的有点不好意思,他笑道:“宁姐别这么说,我不家事要请教。”

  说着,易青从自己的包里拿出几份东西,放在每个人面前,一人一份;然后他拿出一幅崭新的中国地图,郑重的在桌子上展开。

  易青道:“在各位面前的这份复印好的文件,是我写的《中国电影改良策论》。这篇论文可以说是孙老爷子这几年教导我这个不肖弟子的智慧结晶;也是我们公司未来实施纲领的一个参考,大家可以简略的看一下。”

  宁倩华等人纷纷低头阅读起来。不一会儿,无论是电影学院地高才生孙茹、依依,还是久经娱乐江湖的才女宁倩华,甚至根本看不太懂的宝叔,都发出丝抽凉气的赞叹声。

  这份论文涉及面之广,考虑问题之全面之精辟,简直令人拍案叫绝。

  宁倩华草草看了一遍,突然叹了口气。她放下文件,站起身,看着眼前的中国地图,感叹道:“你的策论写的很好。可实践性也很强,但是在国内如何开头,如何入手,这个问题非常难办。必须找一个市场相对开放,法律非常健全,商业机制有序的地方先进行资本积累才行。国内这种铁板一块,做一点点事情都要走八道后门的情况如果得不到改善,没戏。”

  易青笑道:“国内阻力太大,市场饱和,人际关系复杂,以我们目前这点资金当然不容易入手;可是如果我们在三五年之后,拥有十倍甚至一百倍以上的资本呢?那就可以作一点事情了吧?”

  孙茹和依依看着易青,生意上的事情她们模模糊糊不太懂。孙茹忍不住问道:“连从什么地方入手都不知道,还说什么资本积累啊!”

  易青笑着伸出一个手指,在地图上巡了一圈,最后落在东南角上一点!

  “香港!”宁倩华失声叫了出来,笑道:“我早该想到了!”

  易青点头道:“正是香港!跟全国比起来,香港就像是一个小型的缩微的电影试验田。香港法制健全,效率高又廉洁,而且商业自由度非常高。最重要的是,香港电影现在疲软多年,群龙无首;世道惨淡,市场竞争力小,新势力容易立足,新公司很容易就能上手。此外,香港又是中国望向世界的窗口,是我们全民族的大码头。我们的电影在那里特别容易走向世界。等我们在香港攒了雄霸天下的资本,再以大资本家,电影业大鳄的身份杀回国内,轰轰烈烈的大干一场!”

  “所以,”易青目光如电,把手重重的按在地图上香港特别行政区上,总结道:“全国、全亚洲、全世界的这盘大棋,就从香港开始!”
     
 楼主| 发表于 2007-8-15 23:00:11 | 显示全部楼层 IP:广东惠州
第九章 香港攻略(下)

  在回家的路上,宝叔开着车,孙茹一直兴奋的看着身边的易青。

  她一直以为,易青只是在艺术上有过人的天赋,直到今天她才知道,爷爷器重他的原因;也知道了每个周末,易青和爷爷关起房门来在商量些什么。

  也许,易青和爷爷为了今天的这番话,已经准备了整整四年了吧。香港……这个目标恐怕是爷爷和易青早就有默契了的。

  想到这些,孙茹就越来越佩服易青了。其实她曾经想过,她觉得自己的才华也不是很差,作为爷爷最疼爱的孙女,也是唯一的直系继承人,爷爷为什么不让自己继承人,爷爷为什么不让自己继承他的志愿,让易青辅助自己呢?

  现在她明白了。而且,想到能够做易青身边辅助他的小女人,她心里也是甜滋滋的。她和依依、小云不同,她从小就是个没有大志、没有野心的女孩,无论是爷爷带她出席的种种大场面,还是面对的纷繁复杂的影视圈,对她来说只是从小耳濡目染,自然而然的置身其中罢了。

  孙茹和宝叔把易青送到他家楼下,易青交代孙茹道:“回去好好跟你爸爸说,别把话说急了。”

  孙茹点点头。柔声道:“你也好好跟你父母说。特别是你妈妈,别让她着急。”

  说着,孙茹突然搂着易青地脖子,在他脸上吻了一下,脸红红的。

  易青下意识的看了前面的宝叔一眼,发现他在装做看窗外的风景。弄的易青有点不好意思,他捏了捏孙茹的脸,冲她做了个鬼脸。推门而出。

  孙茹坐在车里,一直目送易青的背景完全消失在楼道里,才一拍前座,道:“宝叔,我们回家!”

  宝叔发动了车子。她在后镜里看到,孙茹不停地在摩拳擦掌。嘴里还喃喃念叨着什么,不禁暗暗好笑,只要是易青交代的事情,孙茹就会特别上心——她在练习一会儿怎么跟父亲孙云博开口。

  孙茹回到家里,发现孙云博正坐在以前孙老爷子经常坐的那个位置上。看着一份当天的报纸。

  “爸爸。”孙茹叫了一声。

  孙云博放下报纸,把鼻梁上的眼镜摘下一半,眯着眼睛看了看女儿。

  这个动作和神情让孙茹眼睛一热。爸爸跟爷爷当年的样子实在太像了……

  ……

  易青回到家里,愕然发现,老爸老妈已经整理好行李,坐在箱子上等自己了。

  易青连忙上前道:“爸、妈,你们怎么不在北京多住几天?我还想带你们到处玩哪!”

  易妈妈抱怨道:“哎哟,易大导演,你多忙啊!一连几天叫你回来,你都说在外面有事。刚才你打电话说今天回来,我和你爸爸就商量 了。也别给你添麻烦了,趁你回来跟你交代一声,我们回去了。”

  易青听了以后,惶恐不已,一叠声地道:“对不起对不起,老爸……老妈……你们别生气。我真是太忙了这两天,我打算和孙茹开一家公司,所以……”

  易妈妈一听,眼睛瞪得老大,道:“你们这些孩子啊,也不知道你们到底搞得什么名堂,一会儿又连婚都不结了,一会儿又要再一起开公司……别到了明天,公司又不开了,又冒出什么名堂来。唉,阿青啊,妈妈和爸爸对你没有别的期望……^&*()^&%$$$&(省略几千字……)”

  易青连忙在她对面沙发摆了一个能让自己很舒服的姿势,然后认真的听完了老妈的唠叨,反正都是从小听熟了地那些。

  ……

  孙云博听完孙茹的叙述,知道她要和易青开公司,他只是默然点了点头。虽然他有点不太明白,孙茹为什么放弃了她和易青的婚姻,因为他之前在电话里多次听父亲说过,孙茹这孩子对那个叫易青地情有独钟。

  不过,他现在已经没有精力去考虑这些小儿女的感情问题了。他想到的是另外一些事。

  表面上看来,一切似乎没有太本质的变化。只不过,原来他所接受的孙老爷子的接班人是易青,他也准备以女儿的婚姻和20%的宇通股份为饵,作为控制易青的砝码。现在唯一不同地是,孙老爷子的继承人从自己的女婿变成了自己的女儿。

  但实际上,这里有非常本质的不同。

  首先,孙云博根本就不信任孙茹。

  他看人的眼光,尤其是看一个是否适合于激烈地商场竞争,是非常准确精到的。

  孙茹从小就没有勾心斗角的能力,也没有判断进退得失的决断与魄力,想她这样一个代理人,是根本无法代表宇通财团在亚洲的利益的。

  此外,原本的计划中,易青只是手握20%股份的一个宇通集团的大股东身份,在亚洲掌管宇通的一个分部,负责亚洲的业务而已;易青要是敢不听话,别看他有五分之一,孙云博和宇通的老牌董事们随时可以用全球注资的方式把他的五分之一变成千分之一、二十分之一甚至更少,从而把他赶出董事局,接管他在亚洲的一切。

  原来孙云博以为,只要牢牢控制住易青,以他作为孙老爷子继承人的身份,就可以保证宇通在亚洲的利益,所谓进可攻,退可守,他可以牢牢控制主动权。

  可现在情形是,由于女儿主动放弃了和易青的婚约,在伦理和亲缘关系上,他对易青完全没有了约束力;接着,易青和女儿又提出自己开公司,也就是说,另起炉灶,成立一个跟宇通没有关系的新公司,这是孙云博没法接受的。

  孙茹所继承的是孙老爷了的财产,全是孙老爷了这半辈子在宇通财团的支持下,一点一点置办积累起来的财富,跟宇通有着千丝万联系,在孙云博看来,他觉得这些财产全是宇通所辖的资产。

  现在孙茹要把宇通的财产转出去变成另一个公司的资产,这个公司的资产完全跟宇通没有关系——即使是自己女儿,这也无法接受。

  沉吟良久,孙云博再次眯着眼睛看了看孙茹,他在判断——眼前这个当年奶声奶气叫他“爸爸”的小女孩,这个从小就没跟自己见过几次面的女儿,之所以提出这种要求,究竟是处心积虑的想要摆脱宇通和他这个父亲对她的控制呢?还是根本只是小女孩一时兴起,对做生意充满了好奇?

  看着坐在他对面微笑着的孙茹那种单纯无邪的样子,他很难想像这个女儿是有那么深的心计和城府的人。

  大概,她只是学成毕业,满怀理想主义的憧憬,想自己开个公司拍几部电影,学以致用吧!

  小女孩玩票儿而已。做生意的事想来她也是一窍不通,她几时又懂得什么勾心斗角了?

  想到这里,孙云博试探的道:“其实,你毕业之后,我和你妈妈的打算,是送你去美国纽约大学进一步学习电影。将来学成出来,你想回国也好,想进好莱坞也好,爸爸都可以帮你。你现在年纪这么小,又只是个本科毕业生,何必这么急着创业呢?做公司很辛苦的。”

  孙茹固执的摇摇头道:“电影重要的是实践,在教室里做学问,做再多年又怎么样?好莱坞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我学的中国文化,在美国根本派不上用场,学些纯技术的东西有什么用?再说了,纽约大学每年送那么多学生来我们电影学院进修,我要学尖端的东西,考自己学院研究生跟他们一起学就是了,跑那么远干嘛?”

  孙云博语塞。他接着道:“那么,爸爸把宇通在亚洲的公司拨一个给你管理;或者在亚洲成立影业分公司,交给你打理,也免得你去动你爷爷的资产了,好不好。”

  孙茹立刻天真的道:“哎呀,爸爸,我只是开个公司玩一玩,不当真的。你可别把宇通的正经生意给我,不然两下就败光了。还是让我自己锻炼一下吧。”

  孙茹一边说着,一边心里砰砰直跳,暗暗佩服易青厉害——爸爸这样的老江湖,听到这事之后居然都脱不开易青的判断,自己用易青教的着数见招拆招,果然严丝合缝,无往不利。

  有几次,孙茹都差点把文化专署权的事说出来了,可是看样子孙云博根本就不相信自己的公司会做大,什么文化相关产业的发展,那都是后话了。

  为了趁热打铁,孙茹立刻加了一句道:“爷爷留下的存款就有现金四千多万人民币,我不会动在美国的那些资产的。”

  这句话给了孙云博一针定心剂,他终于缓缓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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