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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工日记——蛇皮口袋8 ?) {/ p9 ]* \- {
8 ~5 r% T6 ^1 y5 h& @ 我打工随身的物品里,一直对蛇皮口袋有着深深的感情。; H% P2 v Z. j6 ?
我所说的蛇皮口袋,就是农村里装化肥或饲料的编制袋,塑料的。这样的口袋比较牢固,如果是装化肥的,口袋里有一层薄膜,还可以防潮。八十年代未和九十年代初,我父亲外出打工,那个时候我只有十多岁,每次看到父亲出门或打工回家,都扛着蛇皮口袋。出门的时候,蛇皮口袋里装的有棉被,母亲做得布鞋和几件换洗衣服,还有家里的咸菜。在年底回来的时候,多了一个蛇皮口袋,里面装的有饼干,糖果,还有很多城里才有的小物品。每次父亲从蛇皮口袋里掏出很多东西,都让我们兄妹们高兴的手舞足蹈。从父亲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对蛇皮口袋有了感情,虽然扛着或挑着这样的口袋走在路上,像个讨饭或捡破烂的人。父亲现在六十多岁,没有再出门打工,由于年轻时过重的体力劳动,比如在上海的运河码头上挑沙子、砖头、水泥、钢筋,等等,都是靠力气从船上卸到地面,父亲打工时,做得就是这样的活,现在老了,身体落下了很多毛病,但还算健康。
& N' C7 C) J: ^3 }; k 我第一次出门的时候,父亲从门旮旯后面扯出一条蛇皮口袋,让母亲帮我装进衣物,已经长大的我,知道要面子,扛着蛇皮口袋真是丢人,我死活不同意带蛇皮口袋。后来,我要了钱,到镇上买了一个红色的皮箱,父亲一直埋怨我,说不用蛇皮口袋,上火车的时候,你就知道后悔。父亲的话,被应验了,在火车站我就后悔,皮箱被挤破,上了火车没地方坐,看到别人坐在蛇皮口上,而我一直站到打工的城市。蛇皮口袋里装着东西,在路上怎么扔都没有关系,只要把口子扎牢。
% }3 y: R$ z1 q 刚出去打工,头几年我没有回家过春节,在建筑工地或在工厂里过年,看到别人回去,我留在打工的城市,心里还是有些想家。第三年春节,我要回家,买了很多东西,当地的特产,父母的衣服,差不多准备半个月,放在宿舍的床铺上。那个时候,我买了个很漂亮的小皮箱,显然是装不下这些物品的,我到小店里买了编制袋,试了试不怎么牢固,我想起了父亲当年出门时用的蛇皮口袋。城市里不种庄稼,卖不到那种装化肥的蛇皮口袋,我后来发现一个同事的床铺底下藏的有这种口袋,就借了过来。我出门打工,第一次回家,提了一个皮箱,扛着一条蛇皮袋口。回到家时,皮箱破了口子,蛇皮口袋完好无损。
/ O: k$ g" V# U, I5 M4 e9 s) ` 转眼,我打工也有十多年的时候,辗转走过很多城市,从南到北,从东到西,有的城市待了几个月,有的城市待了几年,做了过客,也都过眼云烟,始终漂泊不定,而对家的依念越来越深。不管走到哪里,我那贫穷的家乡,我那操劳的父母,特别是结婚以后,有了孩子,我更是想到家里,虽然在外打工,每年不管是下雪天,下雨天,火车票好弄不好弄,我都会通过各种交通工具往家赶。每次回去和出门,我也如当年的父亲一样,扛着蛇皮口袋,有所不同的是,我还多了一个皮箱。回去的时候,一般我在皮箱里装着吃的东西,在蛇皮口袋里装着用的物品,如给父母买得衣服,给孩子买的书包,等等,都装进蛇皮口袋。把蛇皮口袋口子捆结实,如果是火车,往货架上一放,如果是汽车,往车底下一扔,只要下车不忘记拿,回家打开,崭新的物品展现在家人面前,家人欣喜,我也高兴。, c- G) Y0 E0 |8 ?
打工出门或回去,只要看到别人和我一样扛着蛇皮口袋,就感觉亲切,同时,我也会判断,扛蛇皮口袋的人是个“老打工的人”,最起码有着丰富的打工经历。在春节前后的一个月里,很多人都扛着蛇皮口袋,从乡村到城市里穿梭。
' j7 t. H$ T( |& d' V扛着蛇皮口袋,有点寒酸,有点猥琐,还有点可怜的样子,在火车站,汽车站,在公交车上,在建筑工地,在工厂的门口,随时都可以看到扛蛇皮口袋的身影,我想,这些扛蛇皮口袋的身影,可以折射出这个时代的特点,社会的变革,人的流动和迁徙,社会的进步,而扛蛇皮口袋这个人群的艰辛,奔波于城市,可以说是建设城市,也可以说是为了生活,但终归找不到出路,只有扛着蛇皮口袋,把温暖自己装着,把对家人的思念自己装着,把悲伤自己装着,把对生活的向往自己装着,都装进了蛇皮口袋。8 A( S4 ^. {$ V9 |
去年我回家,依然扛着蛇皮口袋,已经有了习惯,因为蛇皮口袋装东西方便。上车时,我把蛇皮口袋塞进汽车的行李仓里,提着手提电脑包上了车,虽然穿着西装,而依然改不了我作为民工的本质。一车的人,别人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别人,但我知道,车里坐的,基本都是要回家的打工者。回到家,我媳妇看到我扛的蛇皮口袋,责怪地说,你看村庄里其他打工回来的人,都提着皮箱,就你还用蛇皮口袋装东西。, j" a( a3 J y; M& c! O
我没有说什么,我只看着两个孩子的欢乐。
3 Z( o+ q! k$ g6 W. w 放假结束,在要回城市的时候,我的蛇皮口袋里装着母亲做的腊肉,媳妇给我做的棉鞋,还有萝卜干和粉丝,还有给城里朋友带的茶叶,把蛇皮口袋装的满满当当。经历这么多年的打工生涯,我的心态变得端正,我知道什么是我需要的,什么对我是有用的,一些表面的事物,已遮挡不了我的双眼,所以,我就不必要在乎自己随身带的是皮箱还是蛇皮口袋了,只要实用,就可以。8 g- E: ]1 ]3 {
蛇皮口袋,可以作为我打工经历的见证,也将一直会伴随着我,一年走向一年,从城市到乡村,从乡村到城市0 `9 c0 d: ?5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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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城琉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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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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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持原创,写得很有感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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