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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嗜饮,常置劣酒于案侧,以便随手可得,小酌解闷,也置薄酒于床头,睡前浅饮,微醺入梦。然自饮酒以来,醉也无数,醒也无数,却一直没有醉出些文化的情调,醒出些君子的境界来,始终难得酒中真味,对于饮者而言,仍处于“瞎喝”之列。
我喝酒,好像从来没有什么目的,一切因酒而来。可饮者对酒又付入了太多的东西,借酒抒情,古来有之。醉翁之意,游山者在乎山水,为文者在乎美文,风流者在乎佳人,为官者在乎浮沉。于是,便有了“杯酒释兵权”的手段,“煮酒论英雄”的谋略,“温酒斩华雄”的豪气,“举杯邀明月”的逸致。然山村野夫之徒,全然不知酒的妙用,只是闲暇之余,邀二三人,或柳下水畔,或草舍堂前,或石几木凳,或席地置盏,酒不分优劣,菜不分盛寡,小铜壶,玻璃盏,搪瓷碗齐上,你来我往,好不热闹。及醉而归,和衣而眠,此时,风花雪月、爱恨情仇全然不顾,农耕稼穑、凡尘世事放在一边。神游仙府,岂不快哉!因此,善饮而不以酒广交贤达,置酒而不请客尝送人情,醉而不因酒坏一事,醒而不因酒成一事,此乃瞎喝之二也!
其二,我饮酒,无论多少下肚,是否过量,却从不喊醉。真的不醉吗,非也,只是对醉字讳之莫深。饮酒者的醉与不醉是很难区分的,有时真醉了,他说不醉,有时不醉,他喊醉了。这大概要看饮者的目的了,醉与不醉完全看环境的需要,一些东西要靠这醉与不醉宣泄出来,做一些不醉不敢做的事,说一些不醉不敢说的话,吐一吐酒后所谓的真言,令你真假难辨,如此而已,而听者也要掌握醉的分寸,有的话要醉听,有的话要清醒。至于醉的真谛我实难领会,往往是醉的不合时宜,醒的也不是时候,因此,这个醉字我是不敢用的。醉与非醉,一切只看喝了多少,不醉就是不醉,醉了倒下就睡,不许诺,不求人,不发疯,不谄媚。喝酒二十年,一个醉字尚捏不准,参不透,岂不瞎喝也哉!
其三,我饮酒向来是不劝人的,斟上一杯,一敬而已,喝不喝由你,喝了再斟,不喝放着,从来不强人所难。能饮者,一敬即饮,不饮者无非几种原因,真不沾酒的,劝也无用,能喝但还有事要做,劝则无益,善饮而又推辞,想喝而又做不喝之状者,是为伪,伪者,我不屑再敬。但对于劝我者,尚能饮,亦不客气,倘不能饮,任你花言巧语,激词连绵,我也坚决推辞不受,因此便有了不知礼仪,不解人情之嫌。每想至此,实在汗颜。
饮者本无意,酒后乱弹之,四大罪状乃本人之陋习,勿笑,勿怪,本质若此,难通酒道,今生今世,只会停在瞎喝的水平了,至于更上层楼,位列仙班,我看还是算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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