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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铁嘴
凡人老周,外号周铁嘴,因为他在农民工中算口才奇佳之人,所以得此外号。他摆起龙门阵来,天南海北从古至今,可以三天三夜不打重台。一套一套的。江湖传说有个准备到准亲家的家里去过年的人,路过老周家,老周恰好在田埂边打望。。老周热情地拿出烟来招呼他。两人就蹲在那田埂边东一句,西一句地吹起来。直吹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一晃半天过去了。那人发觉自己肚子咕咕叫,抬腕一看表,早已是下午两点了。误了准亲家母的过年饭,真可怜那亲家母左等右等不见人来,以为自己家订的这门亲事恐怕要黄了。
仗着这外号,老周嬉笑怒骂深得人心。一次老板招工,竞争者众,其中不乏身强力壮的年轻人。老周年近花甲,优劣势尽显。但当老板问道:“你们全都想来,我请问你们有什么真本事?”下面无人应答。老周挺身而出,大声叫道:我招之能来,来之能战,战无不胜。老板很惊异,招而用之。果收奇效。后来老板换了一批又一批的工人,就是不换老周。他对别人说:“这是个人才,很能活跃气氛,鼓动工人士气,一定要留下。”
老周也骂人,但他骂得很是文雅,完全不像是出自一个满身臭汗,满手老茧的农民工口中。那天老周正在路边挖沟埋水管,一个长毛青年翩然而至。
“ 喂,你知道厕所在哪里?“
老周抬头望了他一眼,默不作声。继续挖他的土沟。
“喂,老头,问你呀,厕所在哪里?”长毛很是着急。
“男厕所还是女厕所?”老周慢吞吞地问。
“你还扯耶,人家纯爷们,当然是男厕所。”
“哦------男人。”老周哦了半天,“男厕所在女厕所旁边啥。”工地上的人哄堂大笑。
那长毛自知无礼,羞红了脸夹着腿继续找厕所去了。
仗着这名头,老周成了火车站附近的名人。“周铁嘴”似乎成了他的原名。很少有人提及他的真名。前几年他的儿子从外地寄东西回来,邮递人员送东西到他们家里去,按照邮包上写的名字打听,竟没人知道。很是费了些周折才送到他手中。从此他索性打电话叫儿子下次写名字就写“周铁嘴”果然每次都顺风顺水。
成了名好处不少,附近叫他干活的电话接连不断。常常火车站的事还没干完,江北城又有人喊。电力小区的花草还没种完,又有人喊他去打混泥土。于是老周每天早出晚归,忙得不亦乐乎。每当电话响起,老周也常常炫耀:“哎 ,肯定又是喊我干活的哟,硬是忙都忙不过来。”他也的确忙不过来,为此老周也很烦恼。他说别人叫你去,你不去,下次就不叫你了。可老周毕竟是铁嘴,他会找出许多动听又委屈的理由,直说得对方认为的确不是老周对不起他。下次有事做,老周依然是当仁不让的第一人选。
有天晚上,包工头打电话来叫他去结账。电话里头告诉老周:他去做了2天,共160元钱。放下电话,老周满脸疑惑地问他儿子:“我去做了2天吗?我印象当中只去帮了他一天哟。”儿子摇头,他也记不清了。可他说:“管他的哟,他包工头说是2天就是2天,他还会多给你吗?”老周的妻子也附和道:“他的粑粑没得烧黑了的哟。”包工头是本村人,彼此都很了解。当晚老周叫儿子去结账,可他对儿子交代清楚: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必须当面问清楚,不该自己的钱不要。儿子结账回来,说包工头把另外一个人的做的工天记到了老周的头上。
洗脚的时候,老周意味深长地说:“人活几十年,我身上的衣服从来都是穿烂的,不是被别人指指点点戳烂的,若是要了这几十块钱,日后别人回想起来,才要羞死人。”
忽然明白“周铁嘴”之所以人缘好,名头响亮,原来“铁嘴”之“铁”不仅仅在嘴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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