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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吉森接完伊衣的电话,突然觉得领带卡得过紧,胸口的长气郁结得几乎成块。于是他狠狠地拽了拽,以至于后颈又出现一阵摩擦的热痛。起身站到窗边,却发现厚重的窗帘与恒温的冷气让季节失去了含义,而吉森现在最渴望的就是让阳光照得皮开肉绽,那样才像夏天呵!然而对面大楼的窗同样被裹的严严实实,吉森不由想起了巫婆那件满是补丁的破斗蓬,“都是寄生虫,寄生虫!”他喃喃地低语,胸口的郁气仿佛更盛了。
突然对面无数的黑洞中迸出了一窗亮色,一个青春的人影出现在吉森对面。想是心不设防,她毫无顾忌地摊开双手,头慵懒地扭向左边的肩头,挺胸扭腰地张大嘴巴,极端惬意地打了个呵欠。大都市的寸土寸金也并不是百弊而无一利,譬如现在,吉森就能清楚地看见对面小懒猫一样的女孩有一双黑白分明的亮眼,还有,打呵欠时露出的一截粉嫩蛮腰。吉森不是楚王,但他欣赏美女也是从腰部开始,那里拥有的完美弧度总是让他非常迷恋。而对面女孩的腰以乎就符合他对于完美的定义:透着珠玉色的润白,流畅的曲线饱满丰盈,没有时下女孩卢旺达难民似的孱弱,再配上精致的肚脐,实在是揽手一握的最佳选择。于是吉森很自然地对她微笑,瞬时觉得神清气爽。
二、左儿揉揉僵硬的脖颈,觉得周身充满陈旧的气息,兰蔻香水肆无忌惮地蛇行,嗜喱水霸气十足地游荡,甚至电脑与打印机也散出辐射的金属味。而左儿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这种看似清凉的恒温生活,她需要飘雪证明冬季,也同样需要艳阳解读夏日,就像现在,机械工作一天之后,最渴望的无疑是阳光触到僵尸般无知觉的皮肤,就像被一个充满血性的男子狠狠拥抱。左儿当然想这拥抱能长久一些,但她清楚个人的力量与集体是无法抗衡的。为了每日这五分钟的开窗,她已经请同室们海吃滥喝了不止五百块大洋。想到这里,左儿未免有点不平衡,她只是想正常地度过每个季节,却还得付出可笑的代价。好像已经不是人类主宰一切,反倒被各种机器牵着鼻子走。她不禁嘀咕着:“都成机械人了,机械人!”然后利索地拉帘开窗,丝毫不理会那帮娇怯怯的小姐们惊恐万状地呼喊,舒舒服服地伸懒腰、打呵欠。突然间她觉得有些怪异,往日对面大楼严严实实的补丁窗口,今天看起来略有不同。当左儿发现对面男子饶有趣味的笑意后,嘴还停留在呵欠的余震里,舒服地大张着,挺胸伸手的姿势跟优雅当然扯不到一点亲戚关系。左儿大脑立刻出现真空,幸而手仍然下意识地猛拉上了窗帘。在合帘的一瞬间,她发现那个男人的牙既白且齐,符合她一贯的欣赏风格。
妖娆的同室小姐们不可思议,今天没到半分钟,左儿竟然关了窗!纷纷询问缘由,左儿只得搪塞:“皮肤有点过敏,照着疼。”“哎呀左儿,跟你说太阳晒多了会得皮肤癌的哦,你不听,你看现在出问题了哦。不过话出回来,左儿你是不是没有黑色素哦,怎么晒都像瓷娃娃的哦!”对面的金娜又开始了八婆。左儿一阵烦乱,心里还记着刚才那个男人暖昧的笑容,立刻涌上了一股有冤没处诉的苦闷:什么时候不看,偏偏自己最难看的样子被他看见!即使是个陌生男人,或者说正是因为是个陌生男人,女人才更不能容忍现出污点。然而,左儿也只能自言自语:牙真白呵!
“是吗?哎呀,看来我洁牙真的有效哦,左儿,你也觉得我牙白了很多的哦?”金娜喜上了眉梢。
三、陪伊衣购完战利品,吉森觉得自己成了二战的兵士,死里逃生。他并不欠缺耐心与耐力,然而他也愈来愈不能忍受伊衣不断升级的癖好。“伊衣,伊衣,你的名字真的跟你天衣无缝!”吉森无奈地感叹着,却遭到了伊衣不留后路的反攻:“一切还不都是为了你,难道你要我成黄脸婆?”这个理由无可辩驳,否则,自己就是一块驴肝肺。吉森保持沉默,然而,他在想,伊衣为何从不肯为自己做饭,哪怕只是一顿,难道也会被油烟摧毁成黄脸婆吗?想到这里,吉森觉得一阵难以忍受的饥饿,从胃里无限扩散,直达心底,好像那里也充满了浓烈的饥饿感。他打算去狠狠吃一顿,伊衣的手机却又响起,有人约她做SPA,她半推半就地答应了,用抱歉掺着狡黠,向吉森撒骄:“等我做好了,一定会让你眼睛放光!”吉森苦笑了一下,行人见到伊衣,少有不放光的,而自己也已经放光,只不过是饿成了绿眼狼。他把伊衣送到美容院,将死党柯以蓝约到酒吧。
酒吧是城人最爱的夜生活场所,但吉森并不迷恋。舞者妖娆的挑逗、酒精麻木的刺激、众人放肆的摇摆,在他看来本身就是一种病态。但今天他发觉自己需要这种病态,他叫了一打啤酒,等待柯以蓝的到来。很快,酒吧的各类美人发现这个帅气的猎物,纷纷靠近围拢。光怪陆离的彩灯打在她们化得油彩般精致虚假的脸上,吉森突然觉得自己置身戏曲舞台。他试着圈了身旁美女的细腰,脑里立刻浮出一只大黄峰,有着让他恐惧的纤细。而伊衣在濒临疯狂的节食中也拥有了这样的潮流产品,当她自信十足地扭动着腰肢挑逗吉森时,吉森却觉得自己立即涌上一股莫名的低落,几欲让他阳瘘。他不由地想起今天见到的对窗女孩,对她的腰燃起了深深的渴望,只得又喝了一罐啤酒。
“你小子明天要升职了吗?竟约我到酒吧!”柯以蓝不置信地看着吉森,想从他眼里读出答案。吉森却起身欲走:“陪我吃东西去。”“什么,你没吃饭就来喝酒!”柯以蓝声音高了八度,吉森却又坐下了:“以蓝,有件事我越来越不明白。”
“怎么?”
“我不知道伊衣是否真爱我,或者说,我是否真爱伊衣?”
“怎么?
“她从来不肯为我做饭,而我,好想吃饭。”
“哪里没有饭吃呢?你就堕落到只为一碗饭活着?”
“不,我的意思是,家里的饭。”
四、左儿照例天天开窗,但再也没见过那个男子,她有些难言的失落,像是莫名输给了对手。她一定要他见到自己最美的一面,一雪当日的尴尬。然而过了一个星期,对面的窗里才出现他耀眼的笑容,这次,他向她挥手,左儿的心狂跳起来。但兴奋远未结束,不一会儿办公室电话响起,金娜在嗲声嗲气的盘问后,将电话递给了左儿,眼神暖昧。左儿很不甘愿地离开窗接电话,却听到话筒里的声音纯净清澈:“我叫吉森,你也喜欢晒太阳么?”
“啊?”
“明天休息,一起晒太阳好么?”
左儿扭头看到窗外,那男人依旧笑得好看,跟他的声音绝配。
第二天左儿和吉森化作太阳之子,尽情吸收那火辣的热度。不当寄生虫亦不当机械人的他们如此合拍,彼此只得叹一声相见恨晚。当他自然地环上她的腰时,左儿突然明白,那种颤栗的感觉原来就是幸福。就像从空调室猛然暴露于阳光下,全身不由地浮出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轻羽拂过般酥麻。
她发誓一定要抓紧他,也抓紧幸福。
“明天到我家好么?我们一起做饭吃!”送左儿回家的途中,恋恋不舍的吉森热烈地邀请。左儿客套几句后便接受了,心里暗暗欢喜得爆棚。她对自己的厨艺充满自信,然而以往所有的追求者都迫不及待地请她吃牛排品刺身,从来没有给她施展才华的机会。而这个男人难道不是上苍特意为她打造的么?左儿觉得自己幸福得快晕厥过去。
正如预料的一样,当扎着小围裙的左儿围着灶台忙来转去时,吉森眼里的亮光越来越强,胃里的饿饥感虽然被未成形的美食撩拨得愈来愈盛,可心底的饥饿感似乎已经抚平。他实在忍不住惊喜,温柔地亲吻左儿,并且坚持不打开排风扇,好让那一道道美味的热气弥漫于整个房间。“这样这几天我都不会饿了!”吉森笑着说。
当要命般诱人的菜肴摆上餐桌时,吉森忍不住狼吞虎咽,左儿望着他,心里漫过酸酸的怜惜:“慢点吃!”
五、从此左儿每日都要为吉森煲汤,她相信汤是最能表达爱意的方式。将各种美味有益的原料细细配好,再佐以爱心与耐心慢慢煲成浓汁精华,难道不是对爱情最好的诠释?左儿觉得有情饮水饱只适合寒窑夫妻,而能吃饱喝足的饮食男女,食欲与爱欲常常是缠绕不清的。但谁又能说这不是一种幸福?
然而幸福转瞬即逝,当伊衣来到左儿办公室时,她只从头到脚扫了左儿一眼,再瞟了一眼她桌上的保温筒,就袅袅婷婷走了出去,留下同事们惊艳地呼声:“怎么能美成这个样子!”“原来这就是魔鬼身材!”左儿望着伊衣的背影,心里充满委屈,金娜却还在喋喋不休:“哎呀,没见到这个美女之前,我一直觉得左儿最漂亮的哦,没想到左儿跟她比是小巫见大巫的哦!”没心没肺的不恰当比喻让左儿更加挫败,想强装木然,却忍不住流下眼泪。
吉森向左儿道歉,说他向伊衣坦白了一切,却不想让她也受伤。左儿不言语,她告诉自己不要在乎,可心底却横着一根刺,这根刺终于在一次酒会中刺透了心脏。
那是吉森公司的年底酒会,他带着左儿出席,而左儿对这种场面也见得多了,她紧紧挽住吉森的手,优雅得体地微笑。这时一个高挑的女子走来,向吉森扬杯问好,吉森礼貌地回应,向身旁的左儿介绍:“这是伊衣的朋友,沙琳。”左儿顿时莫名地紧张,手中的高腿杯微微颤抖。沙琳从头到脚扫了左儿一遍,那眼神和伊衣出如一辙,让她极不舒服。耳边却听见吉森热情的赞美:“左儿做饭水平一流,改天请你品尝!”沙琳意味深长地盯住左儿,显出嘲弄:“哦,难怪这样珠圆玉润呢,一看便知是‘闲’妻良母,不是我们这些下不得厨房的人能比的!”
左儿冲出了大厅,长久的愤恨与怀疑此刻不由控制地奔涌而出,对追上来的吉森不管不顾。追得心焦的吉森充满无奈与不解:“到底怎么了?”
“我没有别的优点了么?我是你保姆么?为何只说我会做饭?!”左儿声嘶力竭地哭喊,眼里有信仰被摧毁的绝望:“你只爱你的胃,你根本没有爱过我!你嫌我比不上伊衣!”
吉森停下了脚步,满眼伤痛。
事后左儿主动道歉,然而伊衣当日消失的背影无时不刻刺激着她,于是她也终于只吃黄瓜当晚餐,桌上一片清汤寡水的凄凉。在吉森越来越黯然的目光里,左儿的腰较之伊衣有过之而无不及。
当左儿对着镜中的自己打出胜的“V”字时,她决定下班后为吉森做一桌美味以示补偿。穿过行人惊艳的目光,左儿望见了吉森,他面前站着一个低头欲哭的女孩:“对不起,我没盖好盖子,把汤洒你身上了……”“给谁的汤?”吉森语调平静。“嗯,男朋友的……”女孩声音越来越小。吉森却笑了:“那是我对不起你,衣服怎么比得上一颗心呢?”他望着筒里残留的汤,眼里的光曾让左儿那么熟悉,可又似乎很久未见了。
“我不都是为了他吗?”左儿想,脚却无法挪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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