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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惯了过节,就像习惯了恋爱:没有节日,生活就缺少了活力;没有爱情,生活就缺少了激情。
在贫困年代,我们渴望过节,是因为过节可以吃到好吃的东西;在繁荣盛世,我们盼望过节,是因为过节可以获得快乐。
好吃的东西可以解馋,就像水可以解渴一样;快乐也可以解渴,就像可乐一样。由此看来,过节可以解馋,就像爱情可以解馋一样。
馋的感觉是很难受的,如同浑身爬满了蚂蚁。这些让人讨厌的小东西从心灵深处爬出来,爬过我们弯弯曲曲的肠子,钻进我们的胃里兴风作浪,胃开始出现一种充满欲望的饥饿感,而且愈来愈强烈,尽管胃具有胶皮一样的功能,可以伸缩,还是盛不下这种让人莫名其妙的折磨,于是它就疯狂地沿着食道往上爬,一直爬到嘴里。
如果到此为止的话,光是嘴及以下的部位难受,人还可以忍住,可是馋虫并未就此止步不前,而是发疯似地爬上了人的头脑,并在头脑里筑造了窝巢,持续不断地实施“斩首行动”。在蚁王的指挥下,蚂蚁分兵出击,分工负责,沿着各路神经挺进,控制了全身的神经末梢,然后构筑碉堡,安营扎寨,站岗放哨,保持着高度的警觉。这个时候的小小蚂蚁变得比牛还大,变成了大象。
最可恨的是负责攻占心灵的特种部队。他们运用或原始或现代的武器,施展十八般武艺,爬雪山,过草地,经过二万五千里长征,发动四季攻势,组织恐怖袭击,最终攻占了心灵的制高点,长期驻扎下来。心痒难耐啊!
一个人就变成了一只苍蝇,死盯住肉不放,打死也不放。
我多次观察过蚂蚁,发现它们最喜欢带油性的食物,比如肉、骨头之类,只要发现有这样的东西,它们就会趋之若骛,拼命地啃噬,疯狂地往肚子里塞,将别的任何事情都会置之脑后,包括降临到头上的生命危险。蚂蚁啃骨头,描绘的就是这幅图景;蚂蚁啃骨头的精神,说的就是这种精神。
人在嘴馋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就有蚂蚁啃骨头的精神。试想,无数比牛还大的、大象那么大的蚂蚁群聚在一起啃骨头,是多么壮观啊!而这种精神又是多么伟大、多么不可战胜啊! 还有就是患了爱情饥渴症的时候。如果一个人从未恋爱过,就像不知肉味一样不知爱情,那还是可以忍受的;怕的是失恋,最怕的是偷尝禁果后的缺失。当你品尝过梨子后,梨子的滋味就会深深地烙刻在你的全身,如果长久吃不到梨子,你就会强烈地思念它,比对母亲的思念要强烈得多。你恋爱过,吃过爱情,爱情的魔爪就会牢牢地抓住你不放,把你折磨得发疯,而且你发了疯它也不会就此止步,会更加疯狂地、变着花样地折磨你。
让这种折磨完全停下来的方法只有两种:一种是获得比过去更甜美的爱情,另一种是结束自己的生命。
当你重新获得爱情后,如果这个爱情之果不如你尝过的甜美,虽然可起到一点填空作用,弥补一点点缺憾,但是你仍然不会满足,蚂蚁还会经常啃你的骨头。正因为如此,所以有的失恋者才选择了自杀,结过婚的也有人盯上了自杀。我理解这样的自杀,就像理解我想自杀一样。我曾经自杀过无数次,不过每次都未找到自杀的工具。比如,我家切菜从来不用刀,只用视线,只要一看再看,那菜就切好了。我家捆东西从来不用绳子,只用空气,只要吹一两口气,那东西就捆好了。而视线和空气都是不能用来自杀的,反倒是生命须臾不可离开的,甚至是有助于生命的。
所以我还活着,而且活得快乐,或者说还快快乐乐地活着。经常与大家一起过节,能不快乐吗?
不过在夜晚缺少了一种与爱情有关的激情,我不幸地患了阳痿——不过不是不治之症,而是临时性的。只要有爱情可以服用,我就不再阳痿,我就像锁阳一样,像苁蓉一样,像高耸入云、顶天立地的石柱一样,使大地怀孕,使宇宙怀孕,生下万事万物。
中秋节又到了,我能吃到好东西吗?能享有与西瓜、月饼一样的爱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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