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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大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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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兵的军旅青春 第七章 我的19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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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29 14:49:08 | 显示全部楼层 IP:新疆吐鲁番
4.飞上蓝天

万世辉让我郁闷了好些日子,那一年也特多事,先是总理逝世,再是委员长逝世,接下来是唐山大地震,再接下来是伟大领袖逝世。

那一阵子我特心烦,总是想和人吵架。

正好有一天政治学习,指导员参加我们分队的讨论,讨论的问题是有没有终极真理。

我曾经认真地读过《实践论》这本书,而且读了两遍。

所以我发现指导员那天提出的观点是错误的。指导员坚定地认为,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就是终极真理,是不可改变的。

我当即就提出了相反的意见,我引经据典,和他理论。

我说,在实践论的第四自然段的开头就有这样的一段话:“马克思主义者认为人类社会的生产活动,是一步又一步地由低级向高级发展,因此,人们的认识,不论对于自然界方面,对于社会方面,也都是一步又一步地由低级向高级发展,即由浅入深,由片面到更多的方面。”
 楼主| 发表于 2009-3-29 14:49:15 | 显示全部楼层 IP:新疆吐鲁番
我还说,在实践论的最后一个自然段里,毛主席说过:“通过实践而发现真理,又通过实践而证实真理和发展真理。从感性认识而能动地发展到理性认识,又从理性认识而能动地指导革命实践,改造主观世界和客观世界。实践、认识、再实践、再认识,这种形式,循环往复以至无穷,而实践和认识之间每一循环的内容,都比较地进到了高一级的程度。”
 楼主| 发表于 2009-3-29 14:49:24 | 显示全部楼层 IP:新疆吐鲁番
所以我认为是毛主席说的,真理是不断发展和变化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终极真理。

指导员不说话了,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这时,我们那个将军的儿子那个分队长开口了:“我认为看问题要全面要结合实际,最重要的是要结合现实。所以指导员说的是对的,现实就是有终极真理。贾小兵,以后你要努力学习,不要一知半解就乱发表意见。”

我要感谢我们这位分队长,他很聪明,他在关键的时刻既维护了上级的威信,又保护了他的下属。

但是,他虽然化解了一场矛盾,可是无法改变一个现实,他最好的机械师要被调走了。

“你让我说什么好呢,贾小兵?”他叹了口气,“你是很聪明,你也看了不少的书,可是你非要说出来吗?你非要让人家知道你比别人强吗?告诉你吧,这世界上没有笨人,只有不够聪明的人。我刚当兵时我父亲就告诉我一句话,现在我送给你——夹起尾巴做人。行了!明天你就去教练机中队报到吧,我已经尽力了。”

我相信他一定是尽力了,可是他改变不了我被调动的事实。

我是太招人烦了,我是太自以为是了。这么不好管的兵还是让他走吧,教练机中队不是需要技术好的机械师吗?
 楼主| 发表于 2009-3-29 14:49:31 | 显示全部楼层 IP:新疆吐鲁番
教练机中队是直属师部的一个部门,它的飞行任务是普通飞行团的几倍,不光是新飞行员们的正常科目训练,还包括所有老飞行员们,他们疗养回来后要经过一段时间的恢复飞行,所以他们都要用到教练机。

我维护的教练机和我原本维护的战斗机是同一机型,所不同的只是它多了一个座舱,少了几门炮而已。

我那两个倒霉的兵也跟着我去了教练机中队,我们不光工作量大了,还要时不时地参加夜航飞行,这可是我们过去没有过的工作。

在师部我认识了不少新的战友,其中有几位非常的特殊。

他们中有元帅的孙子,有国家领导人的儿子,他们也是机械师,只是比我们早几年的北京兵而已。

教练中队工作虽然辛苦,但是也有一个好处,就是我们经常会去别的机场,因为我们中队的飞机是供全师飞行员使用,而我们师有的团在别的机场。

最让人高兴的是,我可以押机,也就是说我可以坐在歼教六的后座去别的机场。

哈哈,知道坐在战斗机上的感觉吗?
 楼主| 发表于 2009-3-29 14:49:38 | 显示全部楼层 IP:新疆吐鲁番
就一个字,爽!

过去我只坐过运输机,只能从那个如同一张大饼似的椭圆形的小窗里看外面,现在我可以全方位地看了。

天空真美,那种感觉无法形容。

我第一次是和孙霆同机。

由于我第一次背上伞包,所以我并不知道那些背带的松紧对我有多重要。

“你就准备这么上天?你就这么相信我的技术?你就这么相信你的飞机?”孙霆笑着对我说。

“怎么了?”我不明白。

“就你这样,一会真被弹出去你还会有活路吗?快把这些带子给我调紧了,这是玩命,懂吗?”

压座飞行的那个早上,我做的检查极其细致,特别是对于弹射救生系统,看了又看,自己都非常奇怪,经常自诩能把生命都可以献给什么的我,当真的可能遇到生死时,原来竟是这样脆弱。

想想这些飞行员吧,他们每次飞行都要面临这个问题,如果出事故可真是“粉身碎骨”,由此看来他们的傲气不是凭空而来,一个不断面临生死却又不惧怕的男人,怎么能不傲气呢?!

那个念了很多年的“三负责”,在压座飞行后真可以说是刻到骨子里了。
 楼主| 发表于 2009-3-29 14:49:48 | 显示全部楼层 IP:新疆吐鲁番
航医给我测量了血压,前舱的孙霆告诉我万一不舒服,可以用机内通话告诉他,但千万别碰驾驶杆。

飞机发动机启动了,当看到机械师帮我把座舱盖盖好,顺着扶梯下去后,我关闭舱盖锁,打开座舱密封开关,那发动机的声音立刻显得平稳、轻微、伴随震动,感觉完全不同于试车时。

耳机里传来塔台的指令:“拐洞二(702)可以滑出。”

眼见着油门推上去了,刹车一松,飞机猛地蹿了出去,滑进跑道,脚蹬被前座飞行员不断左右蹬动,将飞机调整到与跑道中心线重合。

“拐洞二可以起飞。”

油门瞬间推到了头,发动机在我身后发出巨大的、撕裂般的声音,飞机向前加速滑行,那种推背感是你乘坐其他任何飞机时都感受不到的。

几乎我还没有看到机场中间的停机坪,还没有来得及向我的正在那里做机械日的战友们招手,飞机就已经离地了,我死死盯着高度表、升降速度表和发动机转速表,高度表指针迅速向右,升降速度表指针开始从零上升到每秒二十米并继续加大,发动机转速稳定。

当起落架、襟翼收起,高度上升到三百米时我的心微微放松了,这是可以保证安全跳伞的最低高度了。

但是越来越大的上升率已经使我的头变重,氧气面罩也有点儿向下滑,猛然飞机向左压了近五十度的坡度,以每秒八十米的升率在上升转弯,对于我而言巨大的负荷把我的头给压得埋在胸前,感觉胳膊有千斤重,根本抬不起来,脸上的肉都在往下坠。
 楼主| 发表于 2009-3-29 14:49:54 | 显示全部楼层 IP:新疆吐鲁番
我努力翻着眼睛看了一眼负荷表,才不到两个(重力加速度)!知道前舱那个“兔崽子”在耍我。要知道歼六可以达到每秒四百米上升率,每秒八九十米上升率对于这些老飞简直是小菜一碟,只是我哪里尝过自己的头和胳膊重量变成两倍的滋味?!

等飞机到达航线高度改平后,前舱那个“兔崽子”用机内通话问我:“身体怎么样?”

我非常认真地告诉他:“正常!”

可惜呀,我按的不是机内通话按钮,而是错按了机外通话按钮,这样所有当天飞行的飞机和塔台、师指挥所都听到我后来被战友说像宣誓般的声音——“正常!”

这回答居然让塔台指挥员追问:“谁在说话?”

前舱回答:“拐洞二后面压坐的按错按钮了。”

我听了感觉自己好像不是人而是个东西了。

也是,压坐的主要目的是不让后坐空着而使飞机重心变化,从这个意义上讲我和压舱的沙袋没区别。

在航线上平飞了,高度四千米,战斗机飞行的浪漫显示出来了。

大地的农田、河流和村庄像地图一样,头上太阳光线耀眼,身边有棉絮般的白云掠过,两边反射着阳光的机翼在气流中微微颤抖着,机翼上的八一军徽鲜红夺目,特别是遥远的地平线上,衬托着大气层淡淡的蓝色,真美!
 楼主| 发表于 2009-3-29 14:50:00 | 显示全部楼层 IP:新疆吐鲁番
怪不得老飞们被誉为“天之骄子”呀,能经常看到这景色的中国不就两三万人吗?!

三十分钟后,距离三百公里外的另一个飞行团驻地机场出现在我们下方。

四转弯,前下方跑道像根抻直的面条,随着它变得越来越宽,突然移动到我的身下,油门被收到底,“咚咚……”起落架接地的声音,驾驶杆拉到最后位置,机头高高地昂着,减速伞打开了,我的身体猛地向前冲又被安全带紧紧拉住,在刹车片摩擦“吱——”的呻吟下,飞机减速,滑行,到了停机坪。

当座舱盖打开,我走下扶梯时,那个“兔崽子”孙霆居然夸了我一句:“没被拉黑了?”
 楼主| 发表于 2009-3-29 14:50:07 | 显示全部楼层 IP:新疆吐鲁番
(拉黑:飞行术语——指因飞机上升产生向下负荷,造成人体血液向下,使头部缺血而眼睛暂时失明的现象。)

我回了一句:“下次你拉个筋斗,我照样还活着。反正我被拉黑我就抱着驾驶杆,你看着办。”

孙霆大笑:“我说你小子什么时候能长大啊?”

也是,我在他眼里始终是个小弟弟。

后来我坐民航机和坐游乐园的“过山车”,都会回想起我第一次压坐的感受。

战斗机——那是人类能制造出的最美丽、最刺激和由最勇敢的男子汉驾驶,在空气中游泳的“鲨鱼”!

5.成熟

那年的十月,又一个反党集团被粉碎了。

这次和七一年的那次可是大不相同,七一年那次是所有的中国人在迷惑中不得不接受一个已经发生了的事实,而这次好像是所有的人都盼望已久的必须要发生的事实。

说真的,好像所有人都高兴,所有的人都有欢欣鼓舞的感觉,连那些不到十岁的孩子们都在老师的带领下上街游行去了。

我们是通过纪录片看到那些场景的,我就纳闷,这些孩子们懂吗?他们难道和文革初期的我们有什么区别吗?
 楼主| 发表于 2009-3-29 14:50:13 | 显示全部楼层 IP:新疆吐鲁番
不管怎么说,这次事件对我们部队的影响几乎没有,说明这个反党集团对军队几乎就没有影响力,这是与五年前的那一次最大的区别。

我们还清楚地记得,五年前的九月,我们的机场可是在瞬间变成了陆军的天地。

可这次,一切都显得是那么的平静。

那年年底,万世辉来向我告别,他要回北京了。

“够快的啊。”我冷笑着。

“也不祝贺一下我?”他对我笑着。

“你幸福吗?你还有摸电门的感觉吗?”我问。

“别招我啊,我警告你!小心揍你。”

“我瞧不上你,万世辉。”我凑近他的脸,一字一句地说。

他冷冷地看着我,没有说话。

“你看看,我们周围有那么多的人,有那么多有权有势的人,可他们都没有走。你忘了你的理想了,你忘了你为什么要当飞行员了?北京真的那么好吗?真的值得为此放弃一切吗?知道吗?我看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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