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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转星移,沧海桑田,城市的建设日新月异,可是在那些乡村,在那野花盛开的地方,同在蓝天下,同在太阳下,却是另一番境况---这就让“独在异乡为异客”的我更有“虽然此地风光好,还有思乡一片心。”的同感。<br><br> 雨水已经逐年越来越少。我的故乡不近大河水库,一切只有听天由命,全凭上天的施舍,可是老天爷却吝啬得要命,憋了多年竟连一粒雨点也舍不得撒下来,垌前唯一的小小的白木江里的水浮莲耷拉着叶子,已旱得蔫搭搭的。<br><br> 孩提时,我记得这小江里都是没脐的水。少不更事的我与一群顽童们,常到小河边竞打漂漂,谁的漂漂打不过对岸的,即要被罚钻对方的裤裆。后来一年年的,满江的水渐半,仅有膝上的水,而此时,小江里的鱼可多了,小伙伴就用假日和课余时间,用妈妈和姐姐织的网兜跑到小江里去装鱼。我们击水戏浪,弄得鱼儿四窜自投罗网。归来时收获的生蹦活跳的鲤鱼和塘虱等箩满篓满,欢笑声播满了回家的小路,陶醉了金色的落日。再后来,白木江里的水又浅了,几乎见了底。这还好,因为春夏时节,爸爸妈妈可在河床里种上薯菇苗,待到冬天,这小江里已根本没了水,这时正好是薯菇收成的时节了。<br><br> 可是,好景不长,这几年来,故乡的白木江里的水没了,江里的薯菇也没有了,究其原因很简单,那是我们的白木江早已断水。鱼儿离不开水,薯菇的一生也离不开水,于是久受压抑的水浮莲一拥而起,逢勃生长,但尽管它的生命力是怎样的顽强,没有水的维系,终究是经受不了烈日的不停歇的蒸烤,就那样蔫在河床里。老天始终不肯撒下一泡尿。这里的粮田十之八九丢了空,生了蒿草,因为水稻根本种不了。有的田里本可种花生,但今时播下的花生的种子,却久久地几经艰难地才冒出地面,参差不齐,那神态儿正如一个个善信正在湾腰合掌卑躬屈膝地祈求上天的悲悯。<br><br> 我记得去年回家乡的时候,爸爸说:“全垌就只有第六亩的那块田近水井,去年仁兄做干部的时候,都能给我供水进这块田,可是今年裕豪做干部却说我的这块田供不进水。”爸爸忿忿地说要亲自去供水,看裕豪是否在 耍花样。如果有水不供进他的田,那他就要捣水了。<br><br> 几千亩的稻田就只靠这么一口水井,用以抽水灌溉,真是现实中的杯水车薪。<br><br> 我不知道这个老天要憋到什么时候,才肯撒下一泡尿,我更不明白,究其原因是什么使得白木江水缺水断流,是人为的还是自然的,这个不是我所能论证。<br><br> 我倍感焦躁,时时不能自已地怀念起童年,怀念童年那善解人意的天空,想起童年葱翠的大地和飘香的田野,想起童年跳跃着水漂的白木江,那时---<br><br> 荡漾在牛背脊 <br><br> 我邀风筝一起高歌<br><br> 青蛙这小子 <br><br> 总是鼓着腮帮子滥竽充数<br><br> 缠绵的春雨<br><br> 舍不得热恋中的秧禾<br><br> 农田这温床<br><br> 孕育着乡亲们生生不息的希望<br><br> 我不惜从田字簿里 <br><br> 偷来一页小舟<br><br> 放于雨水下<br><br> 屋边的石级<br><br> 满载儿时的寄托<br><br> 让它穿行于小溪<br><br> 漂进白木江那端的大河<br><br> 可是白木江的水干涸了,这页在两中颠簸的小舟就这样搁浅在我的脑海。<br><br> 近日,我被常挑杂草药进城卖,会到我家里来的马向东老伯搞干了脑汁,因为他在一次路经一块豆地时,居然突来灵感,给我出了一道上联,要考考我这个大学生。他摇头晃脑合掌作膝地给我念上联:“豆出旱地面,合掌拜天求下雨。”这以我其实是涸而见底的水平来说,要对这么一句又是形又是境的句子,实在是叫我受刑,害得我苦思冥想之中简直脑筋绞成了索,以至于有时自己拿着手机,却问老婆:你见到我的手机吗?<br><br> 城里的人就是不怕旱的,越是大旱就越是“生意鸯然”,那些西瓜、菠萝、冰棒、矿泉水等夏令消费品可真是货如轮转,连凉茶滩也爆了棚。可是乡村就迥然不同了。请看这卖杂草药的老伯就可略知皮毛。这老伯姓马,叫马向东。马向东?我认识这马向东时不禁为他的大名深感唐突,深感格格不入,真想对他说,你也配叫马向东?人家沈阳有个马向东,那可是个大名顶顶的原沈阳市长,是个响当当的大贪污犯,被关在大牢里也直嚷嚷:“我怎么也是个人物,怎么能和流氓犯和小偷关在一起?”可你马向东算啥也叫马向东,一个漫山遍野拾杂草药通街叫卖的风烛残年的马向东,真是此马向东非彼马东,名同名命不同命矣。<br><br> 我认识这马向东是在这么一个早晨,那是在去年农历五月初一,老婆早早就起床烧香,当她打开大门时,冷不防一老人扑通一声跌进屋里来,吓得老婆高声尖叫,这恐怖的叫声把仍在被窝里拜见周公的我简直吓破了胆,第一个意识就是老婆被人破门而入暴杀了。我几乎是光着屁股扑下楼来的。幸而老婆并非我想象的倒在血泊中死去,而是失了神的愣在里,旁边有个怪怪的老头正要爬起身来。我本着凡是男人此时都有的愤怒和勇气,操起一根铁水管正要砸下去,却被老婆拼命的拦住。<br><br> 这老头就是马向东,跟我老家是同一个乡的。他有一个儿子,也有一个九岁孙子,可是很不幸,儿子得了脑血栓,瘫在医院里,什么都要老太婆照顾,而还不幸的是,他那九岁的孙子在一次跟小伙伴的嬉戏中,被玩伴刺瞎了一只眼睛,这样,马向东家的天空坍塌了,在颗粒无收种田无望的情况下,他走山窜野拾起了杂草药。<br><br> “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我问马向东,今年的庄稼怎么样?老人显得一脸无奈地说:“哪来的庄稼啊,我们根本就没有水利。要是我有庄稼收成就不用卖杂草药了。” <br><br> 这时侯,我才注意到我的门口外侧有一担半青半干的杂草药,都是些九月艾、大菁叶、布渣叶等清湿毒止痒去疹的坊间草药。他的腰间还别着一摞自制的桃木葫芦。老人说这是劈邪避秽的。<br><br> 我们虽然受马向东老伯虚惊一场,但却同情他的遭遇及家境的不幸,他毕竟是我们的老乡,应受关注的弱势群体。我们把他让进屋里,连同他的杂草药担。老人在我家里吃过早餐又颤毅毅地挑着草药担开始一天的随街叫卖去了。<br><br> 以后马老伯经常挑着草药进城卖,都会自觉地到我家里来歇息或过夜。老人很拘谨,就餐时,我得给他挟菜,夜里就给烧蚊香,因为我家里的蚊就像一群斗红了眼的马蜂又多又凶。<br><br> 可是今年夏天却没见了老人的踪影,让我倍惑失落和牵挂,不知他的家人怎么情况,不知他老人家的身体尚健吗?老人家还在拾杂草药叫卖吗?<br><br> 终于在农历八月十五边,马向东老伯又上城来了,不过他今次挑来的不是杂草药,而是荷叶,即莲的叶子。荷叶隋圆形,边缘稍呈波状,煎服有清暑去湿的功效,它还可以用于包裹或蒸或焖的食物,可保护食物免受焦损,更有沁人脑腑的莲香。<br><br> 马向东老泊说,荷塘都没有水了,塘泥都硬巴巴的,他才得以下塘拾取这些荷叶以外卖为生。<br><br> 看到荷叶,我自然想起莲藕。如今家乡的莲藕生长在干塘里,那是多么的默默地祈盼上天的降雨啊。我不知道马向东老伯挑的荷叶是不是有意给我的启示,但我已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于是我即时给他对上下联:“藕长干泥下,守节修身盼响雷。”<br><br> 而此时,我已感悟到什么叫“靠山叫山”。老伯姓靠山吃山当然好事不过,但那些“一官半职”的亦时时在靠山吃山。比如在过去的生产队时期,生产队穷到没有花生豆分到户,可是我们的仓库保管员家里就每晚都有爆花生仁送白酒。马向东老伯说,现在他那儿的村干部也在靠山吃山——有的群众为村修水利做杂工的工资,村干部就是赖着不发放;有甚的是有的村干部把群众缴交的万元公粮款据为己有,为此,有相当的群众就久没缴过公粮;有的村干部本身也如此,他自己不缴交,却带着区干部到村中催缴。区干部问他的公粮缴了没有?他却答:“你管得我,关你什么事?”真是岂有此理!区干部一蹦三尺高,在大庭广众之下给了村干部一顿狠揍。年年争着留任的村干部,把村中仅有的几百亩山上的庄稼地,作为他手中的宝物发卖,有钱的群众又霸又占强抢豪夺,或三仟或伍仟一块圈占几块,无钱的像马向东老伯这些却一块房地也没有。村干部把房地款据为己有或借给他人做生意。成十年的村帐目没清算过,因为时任的村于部每一届都狠下手段拉票竞选连任,甚至明目张胆地放出风声说:“选我的即是看重我,不选我的即是小看我,小看我的别怪我不给你面子。”而且拿村中的土地做他竞选的资本,大言不惭地对群众说:“谁选我的,我就给他批一块房地。”得以连任的都是他们派系的,当然也就不会组织人清查他们的账目,村中的经济就是他们的经济,村中的收入就是他们的收入,所以那个做干部的就那个发达。为此每届都有为选举争执和斗殴的事发生,更有的明争暗斗搞出人命。<br><br> 村中干部拉帮结派争权夺利极尽手段,为的是一己之利,而苦的是像马向东这些弱势群体,他们正如处身于干塘下的莲藕,默默地奉献,苦苦地等待,守节修身,渴望上天一个闪电,一声劈雳。<br><br> </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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