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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还是10多年前,我与杨益言先生,应邀前往我市西北部潼南县,出席一次文学座谈会。县文化局、文化馆的丁艾等文学朋友,盛情地接待了我们。
那时,正处于新时期曙光初照,文学伴随解放思想的呐喊,还在庄严、神圣的殿堂受到广大读者的膜拜。无论是专业作家、业余作者,或是同好的朋友,对文学都是那样的至爱精诚、一片痴心;多一份执著进取,少一份调侃起哄。所以,座谈会开得十分认真、成功,宾主双方都表达了同样的虔敬,同样的热情。
“我们潼南属‘扁担’的,只有这一条街,像是微型诗只有一行。”座谈会结束后,丁艾领我们游览市容,他指着破旧狭窄、人流熙攘的长街,充分发挥着诗人的想象,“焉知10年、20年后,这一行古老的诗句,不会发展成一部辉煌的立体交响诗?”
“那你丁艾先生,就是这首交响诗的作者之一了。”杨益言不无风趣,首肯了年轻诗人形象的比喻。
潼南这惟一的“扁担”街,也真够长的了。我们随丁艾漫步很久,才步出城墙、城门不复存在的西门,朝坐落于涪江岸边的定明寺走去。
“定明寺里,有尊始凿于唐代的古老贴金大佛。”丁艾向我们介绍,恳切的语气里透着分外自豪。
“这尊金佛不简单哪!不单造像的年代久远,且在造型艺术上也是巴渝一绝。”杨益言赞不绝口,他肯定不是第一次来到潼南,且对定明寺情有独钟。“要知道,这可是走遍神州无处寻,可称天下第一的‘中华金佛’……”
是吗?我让杨老抛出的迷所吸引,益发感到这尊尚未露面的“金佛”玄机莫测。
丁艾手指石凿阶梯旁的陡峭石壁,摩崖石刻凸雕着三尊神态逼真、表情生动的佛象。“看!这就是定明寺旁古老著名的‘西方三圣’,也是唐代石刻匠人的艺术杰作。”
可不,据我这门外汉的观察,这三尊佛像虽极赋唐代风格,许是受南方“丝绸之路”与“小乘佛教”影响,在人物造型与形态表现上,都与北方同时的石板刻造像,神形迥异,特色独具。
杨益言从“西方三圣”佛像下,接着一步步继续数念着,领我踏下这宽宽的傍崖石阶路,其诡秘的神情,奇特的举动,仿佛是在向我暗示:这脚下的石板阶梯中藏有奥秘。
“是,是的呵。这依崖而开、从山上通向江边定明寺的石板阶梯,共有42级。下面其中有7级格外特殊,脚步踏下去时,一级级能产生7响不同音调的回声,俗称为‘七步弹琴’。真是妙极了!”丁艾走在杨老身后,大声予以说明,倒让我备感惊讶。
“听、听!从这一梯起,开始有回声了。”此刻的杨老,却像个天真的孩子一样,显得童趣十足,稚气万分。他顿脚上下用力一步步踏响石板阶梯,一边侧耳倾听,一边对我呼喊,“你听见了吧?有回声……硬是‘七步弹琴’哩。”
我亦步亦趋,如法炮制,也在这奇妙的7步石板阶梯上,来回上下踏动,竭力踏出声响,果然能听到清晰回声。哟!确乎是妙绝神奇,让我们这些来访的客人赞叹不已。同时,也让我联想到北京天坛的回音壁,当然是同一原理:这7级阶梯石蹬,与一侧的石壁或对山的石崖所产生共振的原因吧。
丁艾先生向我们准确阐释:“据《潼南县志》记载:这定明寺畔的‘石蹬琴声’,建于明宣德年间(公元1426-1435年),为寺僧中的能工巧匠,依据地形与回声原理所砌,一时轰动巴渝,折服了众多善男信女。若论它形成时间,比北京天坛回音壁还要早100多年。”
我与杨益言怀着兴奋与满足,朝一旁著名的唐代“定明古寺”走去。
寺庙,建筑于江岸的高崖前,面对着滚滚的涪江。就像是乐山大佛依山而坐,脚下是东去的江水的格局。这定明寺中巨大的“金佛”,也依山面水而坐,只是头顶身外,加盖了一重遮风避雨、金碧辉煌的殿堂阁字。
我们一行跨进大殿,只见偌大一尊依崖、切壁凿雕的贴金大佛释迦牟尼,巍巍然端坐在高高石刻佛龛上,全身金装,光彩眩目。这尊“金佛”确实是唐代石雕中的精品、杰作。与“石蹬琴声”旁石壁上凸雕的“西方三圣”年代一样,故风格相同,手法近似,同样的面目端庄、神态和谐,比例匀称、衣纹流畅,透出南方“丝绸之路”与“小乘佛教”的影响,给人一新耳目的感觉。
“正如刚才杨老所说,这是尊天下第一的‘中华金佛’。”骄傲之情溢于言表,丁艾继续对我们阐释,语言极为风趣。“这尊石雕贴金大佛坐像,全身通高27米。故在巴蜀地域,他才算是仅次于乐山大佛的真正‘老二’。据《潼南县志》记载:此佛像诞生于1千多年前的唐咸通年间(公元861-874年)。那时,工匠只在崖壁上凿出佛首,后不知为什么缘故停工。有佛首就算是佛,就有香火。所以远在唐代,为了崖壁上凿就的佛首,僧众们就修建了这座定明寺,虔敬地予以供奉。”他耸肩一笑,诡谲地冲我眨眨右眼。“可不,就像人降世一样,头先出为顺产,唐代佛首顺利出现在涪江岸边,也许当年就是完成了的作品,如同今日雕塑中的一种‘先锋’派别,作为隐身的局部特写。可到了北宋靖康丙午年(公元1126年),由道士王了知募资继续凿刻,命工匠展开雕就佛身,与唐代的佛首互接相称、浑为一体;直至南宋绍兴壬申年(公元1152年),才为巨大石刻坐佛的全身嵌贴、饰金,一时成为盛事,传为佳话。”
还是在丁艾先生的建议与导引下,我们驱车前往潼南复兴场的马龙山,去瞻仰可称为国中最大、世界之冠的“卧佛”。据丁艾先生详细介绍,此“卧佛”躺卧山脊,身长36米,体宽7.5米,头长9米,头东脚西、背南面北,向右侧身而卧,是一座依山势而凿雕的释迦牟尼的涅槃巨型造像。不过,这“卧佛”的“佛”龄最短,从公元1930年乡人集资开凿,到1932年最后完工,最多也只有几十年的历史,算是一座赋有象征意义的巨大象征作品。不过,它在世界范围的佛教造像史上,则打破了一项记录:当时间进行到20世纪,世界与国内各地,早已停止了摩崖巨佛的凿造,可潼南这座巨型“卧佛”,可算是难得最贴近当代的一个例外。
呵!到了,看见了。透过车窗玻璃,在夕阳金辉、天边彩霞的衬映下,半侧卧在马龙山脊这座硕大无朋的“卧佛”,此刻浑然印入了我们眼帘:它确实是近代石刻工匠、民间艺人的精心杰作。这些无名的民间作者(听丁艾先生说,那时还有个别人存活乡里),具有极高的艺术想象力与先锋意识。
下车后,我们急切朝马龙山前扑去,寻找最佳位置,就近细细欣赏这座绝高水平的巨型近代“卧佛”:巨大的佛首,螺髻累累,慈颜善容,神态自如、安详瞑目,真个是大手笔得意之作,刻工精细,造型优美;而以下侧卧的部位,除胸饰、袈裟长袖、胳膊和手,为石工依山就势镌刻成型外,其余的诸如胸、腹、腿、脚……则是随着山脊峰峦的自然起伏,略加刀刻、斧凿而成,让其淡淡隐入、化进山石、树丛之中,给人一种肃穆、恬静之美的眷念,并留下无边的想象空间。
“看见了吧?那佛首的眼窝一角,15年前长出了一株银杏。”顺着丁艾的手指,我们确实看到了佛首、眼边,有株远看不太醒目的树。“别小瞧那个眼窝,走近看有一张八仙桌大;而那株银杏树杆,少说也粗得过海碗的碗口。”
“是吗!?”我与杨益言面面相觑、愕然无语。
想不到潼南“三绝”竟是这——金佛、卧佛、石蹬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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