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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著:沈醉天
& Z0 Q0 f& r. |- z$ ~ 申明:再三泣求各位网友不要做大记号、图片,要为其他网速慢的同志们着想。% r" U5 T8 u! O6 V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 Q( C0 ?8 @6 X. d( G8 @2 V
——顾城. q: W/ m* p6 o; i0 w7 C0 \
1、
$ U6 d! `/ H3 Y 我一直在尝试忘记这个故事,但我发现,很难。是的,很难,所有的方法都失效了。它一直隐藏在我的灵魂深处,从不肯离去。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它仿佛一个狡猾的蟑螂,悄无声息地从阴暗的角落里溜了出来,张着诡谲的眼神窥视着我,小心翼翼地用它的长长触须轻轻触摸着我。我知道,它一直在展示着自己,试图让我走进它的世界。但我总是拒绝,拒绝将自己陷进去。我害怕那些有着强烈诱惑力的东西,它会让我不自觉地沉迷、上瘾,然后无法自拔,从而迷失自我。这个世界,有着强烈诱惑力的东西实在太多,权力、金钱、性爱、烟酒、viper、文学、艺术……随便哪样东西,都可以轻易地浪费掉你的一生。保护自己的最好办法是与一切事物都保持距离,无论它是否会引诱你。将自己伪装起来,让别人无法看清真实的你——同样,你也别指望去看清其他事物,你所看到的,也只是它们的伪装,或者故意或者无意的伪装。
' S6 e+ E$ P @5 P' o" e 所以,我一度怀疑这个故事的真实性。当我将这疑惑告诉表姐夫时,他的脸涨红了,青筋暴出,气得说不出话来。这时,我才隐隐后悔。表姐夫是个只认死理的书呆子,我这样说,间接地污辱他了。: M0 g" ^! m" O( n' G3 r9 S# N4 }
果然,平静下来后的表姐夫对我的态度冷淡了许多:“醉天,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可去向你表姐验证,我想,你还不至于连她都不相信吧。”# V m8 ?0 @% a6 s
我连连解释:“我不是怀疑你的意思,只是,你也知道,你说的这个故事,实在太难以置信了。”
4 ~7 q# v: B4 Z& `, Z6 q7 c 表姐夫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点,点了点头:“我也知道,一般人很难相信,所以,这个故事仅限于我们医学院里的教师小圈子里流传,谁也不愿意说出去,就算说出去,谁又会相信呢?被人当作傻瓜的滋味可不好受。”
2 w. T/ F# Y1 u& o0 n 我明白表姐夫的话。基本上,他是一个没有心机的男人。当然,我这样说,并不代表他智商有问题,恰恰相反,他属于非常聪明的那种,不然,怎么可能拿到解剖学硕士学位。但也许他对解剖学太投入了,在人情世故方面显得非常幼稚。他也知道这一点,尽量不与陌生人多说话。如果我不是他妻子的近亲,他是不会和我说这么多话的,更不会耐着性子和我讲这个发生在女生寝室里的惊悚故事。光是讲这个故事,就花掉了他三个多小时,这对于很看重时间的表姐夫来说极为难得了。他的本意是想告诉我,相对于那些虚构的小说,真实的生活更令人恐惧。
1 s# ] \: `4 \1 x( [! p 我是一名基层公务员,基本上属于那种整天在做杂事忙个不停却不知在忙什么的人,无职无权,懦弱无为。像我这样的人,随便在哪个基层机关都可以找出一大堆,唯唯诺诺,没有个性。所幸的是,我对新鲜事物接受能力比较强,在互联网普及的时候跟上潮流学会了打字、上网。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开始尝试写KB小说,居然反响还不错,有时偶尔也能在杂志上发表一些文章,不时收到点稿费,这让我贫穷的母亲引为自豪。她将这件事在表姐夫面前炫耀了一番。接下来的事就很自然了,表姐夫邀请我到他家来,说他有个很好的KB题材,希望我能写出来。% h/ `4 H1 j6 }) v# @
我拒绝了,原因很简单,我害怕这个故事,害怕这个故事会刺痛我内心深处的某些柔软的地方,令我受伤,血流不止。我要保护自己,从本质上说,我是个弱者,在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能坚强地生存下来就很不容易,适当的心理麻醉是必要的。正因为此,阿Q的“自我精神胜利法”永远不会消失。6 E& G2 a r" `. i6 I# D
但我失败了。无论我走到哪里,这个故事都会突然冒出来,充斥我脑海,然后刺激着我的脑神经,折磨我脆弱的灵魂。7 u4 D! G u' j* i5 N7 I
经过十几个不眠之夜的思想斗争,我妥协了。我带了录音机,再次来到南江医学院表姐夫家,郑重其事地要求他将那个故事详细地叙述给我听。7 M: m3 k$ d-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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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是从2003年那个寒冷的秋天开始的。* @( z0 x! P- ~
那年的秋天来得特别早,南江医学院里弥漫着一片森森萧杀之气。还只是10月份,校园里的石路上总是铺满了厚厚的落叶,无论校工怎么打扫都无济于事。一片片枯黄的落叶哀叹着脱离母体,无可奈何地飘落下来,沉入泥土,破碎腐烂。那些本来生机勃勃的乔木仿佛突然衰老,显出一副颓废的模样,勉强支撑着光秃秃的躯干被飒飒的秋风吹得瑟瑟发抖。上了年龄的校工们心里直犯嘀咕,医学院不会又是出什么邪事吧。上次这种迹象的时候,医学院的解剖大楼里燃起了熊熊大火。大火燃烧了一夜,在消防车匆匆赶来将之扑灭后,发现了几具被焚烧得焦臭无法辨认的尸体——事后鉴定出这些全是医学院的学生。谁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在晚间去解剖大楼,起火的原因至今没有查清。这件怪事,辗转流传,后来竟然变成了一桩灵异事件,据说,不少学生在解剖大楼里听到过细微飘渺的哭泣呼救声,尤其是在深夜,谁也不愿意靠近那幢阴森森的陈旧大楼。解剖大楼成了南江医学院最为可怕邪门的地方,直到被称为南江医学院历史以来最KB的地方——女生寝室441的出现。" E1 Y7 `! S/ U
女生寝室441里面有八个铺位,四个上铺四个下铺,面对面排好,挤在一个不足二十平方米的卧室里。2003年的10月某个深夜,程丽突然从梦中醒来,她做了个奇怪的梦。她梦到了一个英俊的男孩,清澈的眼睛闪着异样的光芒,深情地呼唤她。/ @* F# m+ {+ ?5 e
她坐了起来,揭开毛绒绒的薄毯子,打开窗户,伸出头去呼吸窗外的新鲜空气。秋天的空气带着些许凉意,令她清爽许多。7 J5 j. U! ~6 X" L& i4 `5 @
程丽没有开灯,冰冷的月光的浸了进来。女生寝室里只有两个人——她和许艳。在这个寝室中,住着八位女生,三位是南江市的,两位在南江市有亲戚,另一位则在疯狂热恋中,在医学院的附近与男友租了间民房。今天是星期六,周末,平时热热闹闹的女生寝室441里只剩下她和许艳。
0 R" K6 X1 _% G3 X, u: S 许艳的胸部伴着她的均匀呼吸有节奏地起伏,嘴角有些涎水流了出来,浸湿她的枕巾。她睡得很香,也许,正在做着美梦。许艳来自偏僻的农村小镇,来到繁华喧嚣的南江市,多姿多彩的都市生活迷醉了她的眼。她的年龄本就是喜欢做梦的年龄,她的性格本来就喜欢憧憬未来。
. Q/ ~2 D/ {* c; @5 T 程丽幽幽地叹了口气,俯下身子轻轻地帮许艳擦拭掉涎水。这个世界,远不是她想象中那么美好。可惜,她不能亲口告诉她。 M, j3 m" n- J+ ~- l
墙上的石英钟秒针一步一步地移动,“滴答、滴答”地响着。程丽抬头望了一眼石英钟,十一点五十分。& Q1 E6 _9 i/ c7 p/ [' ]2 }0 q, Y
还有十分钟。程丽喃喃自语,走出卧室。寝室的大厅的书桌上清一色地摆满了电脑,人手一个。她寻到自己的电脑,轻轻地按下按钮。6 x2 Z% q' m7 B1 R4 v: {& _
电脑的荧屏亮了,几分钟后,熟悉的桌面展现在她面前,一个可爱的小企鹅冒了出来,是她的QQ。
* _9 v/ @( j. x3 I5 P$ i 她熟练地输入账号密码,小企鹅闪了几下,终于亮了起来,她上QQ了。
! l' ^/ P- M2 Y) k+ l2 @$ O4 Y QQ里的好友栏里没有人,这让她有些失望。- E0 b+ G1 g9 K0 k
她的失望没有持续多久,几秒种后,小企鹅“滴滴”叫个不停,这是她加入的QQ群中的对话以及别人写给她的留言。程丽一个个地点击察看,然后在一个别人写给她的留言上停住了。- ]( X- A+ k' n. v
留言的内容很简单:时间到了……我在你背后。, P# K9 r8 p5 T% \ T+ v4 `
在我背后?程丽有些紧张,这么晚,女生寝室441又怎么会有人呢?她记得,两人睡之前,分明将寝室锁得牢牢的,除非是幽灵。- i$ }- n. y- X2 e
但他不是幽灵,也不会骗自己!她相信他,相信他说的每一个字。9 [! \! x* ~; l/ a% ~& d
她蓦地转过脸来,看到一张英俊的男人的脸——是她期待的脸。然后,她听到一种奇特的声音:时间到了!
/ l. X+ E5 h& ]& w 是的,时间到了,程丽抬头看了一眼石英钟,十一点五十八分,还有两分钟到十二点。十二点,意味的一天的结束,也意味着一天的开始。: I' w/ g: h+ p4 N ~
程丽抓紧时间,对着镜子露出个笑脸。她的笑靥,灿烂明艳。今天,她没有化妆,但特意吹了头型、做了面膜,今晚的她,特别漂亮些。7 R6 F4 Y3 E6 ]( X9 E8 T6 V
她问这个迷雾般的英俊男人:“我美吗?”4 C) c9 m, E/ W
“是的,很美。”
8 k) m* u# q- i' Z4 G( u4 T 她满意这个答案,还有什么比听到自己爱人的赞美更令人开心的呢?* s- |( I2 j2 W
“时间到了!”. I- u, g1 a/ l# T& n/ y7 H
奇特的声音再度飘起,飞进她的耳膜,令她浑身一颤。
) r) g7 a# k, v; T" [$ o; c( V6 u- p 她牵着他的手,穿过了大厅,跑到了阳台。0 ]# @: k0 Y8 A% O3 Z0 x
阳台上面的竹竿上晾着些女人的衣物,色彩艳丽,在夜色中轻轻晃动。她有些羞涩,阳台的衣物中有她粉红色的胸围与淡黄色的内裤。她偷偷地望了他一眼,希望他没有注意到这些。+ }: s& N1 Z+ x) |# ], T
两分钟很快就要用完了。她闭着眼睛,祈祷了几句,脸色平祥,翻身从四楼的阳台上跃了下去。
8 `' y9 Q# V; x/ ] 程丽在空中仿佛如一只飞翔的小鸟,感到一阵无法述说的惬意。她张开双臂,仰面向天,天空中闪烁着清冷的残月与黯淡的星斗。' e; A: z9 k8 L Y/ X7 n* y! S
程丽从女生寝室441跳楼的那一刹那,她的嘴角浮现出一种满意而欢乐的笑纹,在茫茫的夜色中显得诡异无比。7 l, [ Z+ p' f/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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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艳打了个哆嗦,浑身发冷,从梦中惊醒。
. c* C T9 v% T 她睁开惺松的眼睛,发现窗户是开着的,寒冷的秋风从这里吹了进来,钻进她的单薄身躯。5 a5 Y* m0 @+ o ?) ^( [
怪不得这么冷!许艳迅速地爬起床,走到窗户边,探头出去关窗户。窗户外面是无穷尽的黑暗,一些昏暗的灯光在远处闪烁不定,隐隐约约,仿佛笼上了一层薄雾般,让这个世界益发显得不真实起来。
2 A' n" u5 `$ T- P+ v/ ~ 窗户关上了。
m7 O) [7 K# r- g" b( O, W, W7 b 许艳舒了口气,这时她才发现,程丽不见了。
1 y/ v2 {* v8 E; [ 程丽的毯子揭开一角,伸手一摸,里面冰凉,她离开床上有一段时间了。! N8 o, _ W( P- w7 h3 i$ m7 t
整个441寝室只剩下她一个人,如死一般寂静,只有寝室大厅里的石英钟“滴答、滴答”地响个不停。
: I: _* \% }: r4 E9 o* y 忽然,不知从哪里飘来一阵诡异的冷风,她全身一震。1 S3 }# c& X @
哪来的怪风?窗户明明关上了。
! B; o! ^+ \) K) b 好冷!许艳听到一声叹息,似乎是男人的声音。怎么可能?此时,441寝室还有男人?+ j9 Q2 E: }0 Y8 C3 N9 Q
许艳这时才注意到,寝室大厅里有微弱的光亮在闪烁。她鼓起勇气,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4 e, H) `8 \! h& E* P- T
大厅里没人。4 J/ W8 `8 E, r" U1 s' ~
在大厅里的书桌上,程丽的电脑是开着的。她走近一看,程丽的QQ还在线,没有关,上面有一个留言:时间到了……我在你背后。% u1 t! p$ [2 K
幽幽的荧光,似乎在预示着什么。/ `* f) Q6 v) ]: I8 W8 w0 z% @
她陡然一惊,脚有些发软,却不敢回头看。; `# B" y" M7 W: S+ j. R! v1 w$ b' I
背后肯定无人!441寝室的大门是锁着的。
: U: L' i6 }8 w1 K0 J 但程丽……程丽去哪了?这么晚,她不可能会出去的。
6 k- }. t6 B# ~/ P 许艳找到电源开关,把寝室的日光灯拉亮,耀眼的灯光充斥了441寝室,她这才心安了一些。' L6 L' M% B5 E+ H2 C( X
441寝室几乎全部密封的,给她的感觉就是一具巨大的被密封的棺材。从小,她就对密封的空间有一种莫名的恐惧。, @+ e, x6 x: y# `
还好,寝室里通往阳台的小木门没有关闭,从那里能透出些清爽的新鲜空气进来。
) B# M7 n+ m0 Q8 a- Y, v1 A. k 许艳正这么想着,小木门突然“砰砰”地来回撞击。她吓了一跳,放眼望去,看到两点绿光在阳台上幽幽闪烁。( ^( Y$ D7 I- b; }* o: h
是幽灵?许艳不禁想起开始听到的男人叹息声,心抽紧了,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 d: Y+ n2 s" K$ ^6 L
绿光直勾勾地盯着许艳看了许久,“喵”的一声跃下阳台,不见了。
" _8 m* v# Q# Y3 G2 `6 F 原来,是只野猫。
5 l+ j% S$ y! u 许艳心里轻松了些,自己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这样疑神疑鬼?还好,同学们都不在,不然,还不知怎么笑话自己呢。
: d7 d( O/ `6 e4 t9 V 她慢慢地走到小木门前,想把门关上——密封的空间固然让她感觉不舒服,但开着门她的心更放不下,生怕有什么东西从这里钻了进来。4 a+ u' S% x8 c1 Q6 `% P# n' r
这时,有风拂过,同学们挂在阳台竹竿上的衣服随风摇晃,其中两件衣服可能是没有挂紧衣架而随风飘落。一件粉红色的胸围,一件淡黄色的内裤。
/ o( p. k3 ^$ q7 b- C; D 许艳知道,那是程丽的衣物。
, E/ A+ t. r! {8 R K 在441寝室里,程丽是她最好的朋友。这不仅是因为她们两人都来自外地,睡在上下铺,也因为两人都属于那种敢爱敢恨的爽朗性格。# {; h! l/ `6 C- m; R
不管怎么样,她有义务帮程丽捡起来这两件衣物。如果不捡起来,等到明天天亮,被路过的男生捡到或者看到,流传起来,程丽可就尴尬了。8 ]! B% B* X2 a J- r3 y$ V, W
想到这,许艳去寝室里寻了一个手电筒,打开寝室大门,走了下去。. B9 V* Y( _7 L
441寝室在四楼,一路上没有感应灯,许艳晃着手电筒,提心吊胆地慢慢下楼。大楼里很静,尽管她小心翼翼,轻手轻脚,仍然能听到她的脚步声沉闷地回响。
; l' S0 ^5 k1 H2 m 终于,下完了楼梯,许艳重重地吐了口气。可是,此时,一个黑影扑了过来,脸上似乎被什么抓了一下,火辣辣的疼。$ {( F3 [& p# j0 o6 u& B
是那只猫。
+ N4 n/ D' Z7 q3 e, Z( B1 | 野猫是黑色的。不知为什么,突然跃了过来抓了许艳一下,蹲在一边,冷冷地盯着她,似乎在看什么怪物。传说中,黑猫是辟邪的,难道,它把许艳当成邪物?许艳用手一抹,手上竟然有殷红的血迹。
: K6 J6 b1 A7 y' Z$ g; H 可恨的黑猫!许艳的恐惧转为怒气,从地上拾起一块石头扔向黑猫,黑猫发出一声哀痛,倏然无影了。
, s6 C0 f% O- P# T/ `. @! f3 S. _ 许艳恨恨地想追过去,脚被什么绊住了,摔倒在地。3 f' a+ m9 Y9 K9 U
医学院的道路是水泥浇灌的,许艳摔在上面,身体似乎散了架,浑身发痛。6 M, u8 Q5 r( ~9 K: g0 W
她勉强爬了起来,用手电筒去映射绊她的物体,竟然是一具尸体!看尸体身上的衣服,赫然就是同居一室的好友程丽!
4 X: ]6 W# Z" P# x “铛”的一声,手电筒从她手上掉了下去。她的双腿再也支撑不住她的身体重量,软软地瘫了下去。她张开嘴,想要呼叫,却发不出声音。一阵诡异的冷风灌进她的喉咙,差点让她窒息过去。
, z: o/ \6 w0 D* a3 } 她猛烈地呼吸,如离开水的鱼一般,胸脯剧烈地起伏。
/ O7 ]6 U: o7 Z% V# K 这时,她的手触摸到一个湿漉漉的柔软物体,拿近一看,是一只已经变形了的眼珠。
( C6 l9 ^& s. {/ \+ F- y7 i 她总算惊叫出声音,拼命地伸手想要扔出程丽的眼珠。程丽的眼珠似乎粘在了她的手上,任她如何扔都不肯离开,闪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冷光,死死地盯着她,眼神中竟然还有一种奇怪的笑意。5 A4 i, \+ I0 H- B
紧绷着神经的许艳终于晕了过去。在她失去意识的最后时刻,闪过她脑海里的最后一条信息是程丽电脑上的QQ留言:时间到了……我在你背后。# U" e+ s6 o/ V8 D% }6 }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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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x, k9 P. H; x. t 2004年9月15日,南江市医学院足球操场,阳光明艳。。
: i) a4 o( B9 G 这天是南江医学院开学报到的最后一天,足球操场上整整齐齐摆了两排长长的桌椅,每张桌前坐着一位老师,负责相应的班级学生报到的手续事项,当然,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收学费了。* f c8 \, T$ m4 l
方媛走进南江医学院时下意识地抬头望了一眼门口上面的金字招牌,上面悬挂着五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南江医学院”。从这一刻起,她就成为南江医学院中的一名学生了,这也意味着她告别贫穷的农村,正式迈进南江这个城市,并且要在这求学、生活、奋斗,争到通过五年的学习与努力,在南江这个城市里扎根、发展。
4 C/ N; W: r: l# t$ l 五分钟后,方媛找到了自己班级的报到老师,她的班主任秦月。4 p R$ k& I! i- _
秦月年龄并不大,三十左右,化淡妆,气质文雅。如果不仔细看,很容易把她当作医学院里的大学生。她是南江医学院毕业生中留校任教的,性格开朗,喜欢和学生打成一片。此时,她正皱着眉头帮方媛办理入学手续。今天是最后一天,可她的班上还有好几位学生没来报到。; j$ _) H8 |7 J: X& l3 e, g. Z! h7 @
“方媛?”
* s# |- Z6 K1 M1 g0 O “嗯。”
' C. y( e; M2 d: D+ O8 n. X “怎么这么晚来报到?”
; R6 U$ l9 D$ r9 d “我……”一时之间,方媛也找不出合适的理由。! r5 N! ~, {$ j7 @6 P& ?
秦月看着方媛迟疑的神情,似乎明白了什么,没再追问,说:“哎,算了,钱带来了吗?”# Q! B8 {& A! F; Z4 w+ f
“带来了。”
+ Y2 t0 W2 N# g( s 方媛小心翼翼掏出钱,一叠百元大钞,三十四张,三千四百元,这是她第一学年的学杂费。就这些钱,也是她好不容易东拼西凑的。除此之外,她的身上仅剩下三百多元,这就是她所有的家当了。以后的学费、生活费,都要靠自己想办法。
# l1 [: E* @- r4 O 入学手续办完后,秦月把学生证发给方媛,叫她去后勤处领学校配备的生活必需品以及安排寝室。
& `& k/ k0 z1 Z' P 后勤处离足球操场并不远,没几分钟,方媛就走到了。9 t% L, k& l% J$ ]! m, W5 A) T
接待方媛的是一名身体发福的中年妇女,似乎只是一名普通的校工,态度倒也不错,看了一眼她的学生证,马上配齐被子、毯子、热水瓶等生活用具,并且找出一个小本子翻开慢慢查找寝室铺位。+ b( b4 l5 ~1 y: Q8 O9 y
“新生?”% Y0 H6 P8 k( b* F: a' C1 ?
“是的。”( a" W$ }( ~; E* J# M4 H. x6 H
“只能和其余的新生一样住在前面几幢了,稍等下,我找找。”
% X. ^8 `4 i/ F; y' G: D/ k" i “嗯。”1 R `0 i, R: J6 o/ k. ^5 P/ @
“奇怪,怎么全住满了?”中年妇女喃喃自语。
' ^+ q& B- Q3 q* A9 P" ?( x. y( ? q 在她旁边,一位戴着眼镜的男子提醒她:“今年扩招啊,尤其是女生特别多。要不,安排她住441好了。”
& V8 o3 X- R$ u8 l" P$ o/ @+ K5 u 中年妇女的脸色一下子就变白了:“441寝室?这……刘处长,这合适吗?”
# {1 m6 W( W# G “有什么不合适的,医学院的学生,哪有那么多迷信思想。”
X( C+ d" a% B7 p( q3 E/ X “但是……”
9 |7 x7 `% J# r {# o% A* K7 G “没什么但是,就这样定了,如果她班主任不同意,叫她来找我好了。”
% [( o8 \! ~6 V+ B" q2 f' p) t8 y 刘处长的官腔十足,中年妇女不敢再多说了,瞄了一眼方媛,眼神怪怪的,似乎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亏心事。. D8 [' f) N6 ~3 E. \
“那就……441寝室吧。”
% \- s( L) J& _' i 中年妇女从抽屉里找出一支笔,翻到登记本上面的441寝室,里面八个铺位全是空的。她的手有些颤抖,慌张中,竟然用了红色笔写“方媛”两个字。
1 `$ `9 |0 L: V 红色的字迹鲜艳夺目,让人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中国素有“丹书不祥”的说法,古时衙门用来记录罪犯的名籍才用红笔,民间流传阎王爷用勾划生死簿才用红笔,被红笔填写名字的人无疑被判了死刑。即使在现在,除了教师改卷、会计更正外,很少用红笔记录事项,尤其是一个人的名字,更是忌讳用红笔。
5 \% U4 Y- L4 i- n6 D 中年妇女显然没有注意到这点,方媛提醒她:“老师,你的笔芯的颜色用错了。”3 I6 S- Z/ {. G5 K- G! N$ n' x9 _
“啊……对不起……我帮你改掉!”中年妇女益发慌张了,换了蓝色笔芯将红色的“方媛”名字涂掉,一边涂一边说:“哎,年龄大了,做事就糊涂了,姑娘你莫怪。”# P$ N0 ]5 `8 Q' k6 ]
涂好后,在原来位置上角重新写上“方媛”,然后开了一张寝室分配证明,叫她交给班主任。
7 B" {/ }7 U; r 拿好证明,方媛走出后勤处,才走出门口,就听到中年妇女发出一声感叹:“可怜的姑娘!”
8 O5 y. g% A3 L/ Y# r' ~ 方媛心中暗自好笑,这个后勤的老师,倒也有趣,现在什么时代了,怎么还那么迷信。虽然她不知道441寝室是什么地方,但好歹也是学校的寝室吧,又怎么会怕成那样?* `& Z o( h2 v K. v& K5 i
方媛没想到的是,班主任老师秦月比那中年妇女更加失态。/ t* t" `& X; Y5 T+ z
“有没有搞错,叫你去住441寝室?!”秦月当着其他老师学生的面在公共场合几乎叫了起来,一下子把她温文雅尔的气质全破坏掉了。
% E# q. [. k( K$ c/ ^/ s7 D “秦老师……” S& W! X( B1 Q) X- Q
“你跟我来,去后勤处。我要找她们把事情说清楚!”
/ K+ b, G& Z$ O 秦月气势汹汹地走进后勤处,对着中年妇女叫了起来:“究竟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安排我的学生住441寝室!”1 [9 I. c p- @2 o& `
中年妇女不敢接嘴,眼神转向坐在那里的刘处长。' g3 J$ J) Y# G- U. v
刘处长在后勤处工作多年,早就见怪不怪了,咳嗽了两声,说:“我说秦老师,你也是名有修养的女同志,有什么事,冷静下来,慢慢地说,不要急嘛。”* a6 i3 Q0 O; G* t
秦月知道刘处长不是好对付的人,而且毕竟是学校的中层领导,不好直接顶撞,语气软了下来:“刘处长,你看,今年是我第一年当班主任,就遇上这种事,你叫我怎么做下去?”5 Z3 L: `9 Q4 D1 ` u* S
刘处长皮笑肉不笑:“秦老师,你也要多考虑学校的难处。按规定,新生都在居住在南面新生楼里,而今年学校扩招,我这里也是有苦难言。你看,谁也不愿意住441寝室,我也不敢安排谁住进去。安排哪个老师的学生都跟我急啊。但是现在其他寝室都已经安排满了,你总不能调别人出来吧。何况,这个441寝室,迟早要住人的,要怪,只能怪你的学生报到时间晚了。”% n2 d9 }2 }* f9 E1 a0 Y
“话不能这么说,如果出了什么问题……”
, Y1 U. v3 o7 e7 }5 z 刘处长马上打断秦月的话:“有什么问题?你也是学校的老师,不利于学校的话少说,不利于学校的事少做!总不至于你这种知识份子,也相信那些流言蜚语?你要知道,那可是毫无根据的迷信思想,不但不能传,还要正面引导学生去看待这个问题!”
9 A# G2 Z7 ?+ T 秦月的行政工作经验毕竟少,比不得刘处长在官场混了多年,几句官腔一打出来,把秦月噎得没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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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月还想分辨,刘处长的语气一变,似乎推心置腹极为体谅她般,说:“秦老师,我也知道你第一次当班主任,想要把班级带好,做出成绩,给学校的领导看。作为一名年轻老师,你有这份心情,我很能理解,毕竟,我也是从你这种年龄过来的。但是,我们工作,不仅仅只能考虑自己,还要考虑大局,考虑整体利益嘛。这样吧,我代表后勤处向秦老师你保证,一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量帮你搞好后勤工作。在工作中需要什么尽管向我们开口,大家都是为了工作嘛,都是想把南江医学院这块牌子做好,对吧。”% \. N: h3 j8 ?+ B! }* G" \
说到这,刘处长停了一下,眼光转向方媛,态度和蔼地对她说:“方媛同学吧,我问你,你胆子大不大?”0 Q0 u2 d- P% f, n3 a- ~
方媛望了一眼秦月,犹豫了一下,说:“老师,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但我从小在老屋独居,没什么害怕的。”. u) P S# |2 \8 e/ X
刘处长继续问:“那你信不信鬼狐神怪的事?”
: y. D; F) g5 ?+ o 方媛摇了摇头。$ q8 _$ b x8 V2 p
刘处长点了点头:“这就对了,我们是唯物主义者嘛,学医的目的就是为了济世救民,怎么能相信那些无稽之谈呢。我实话告诉你,441寝室里曾经有个女生自杀了,所以,一直没有人住,如果安排你住在那里,你有什么意见?”( p- L( x t' V
“没有意见。”
# ~0 S, i% v( M% r( P/ Y2 a' @ 刘处长笑了:“秦老师,你看,多懂事的孩子。我看这件事也只能这样安排了,你就不要想太多,我叫校工帮你们把441寝室好好整理一下,打扫打扫,重新粉刷,水电卫生间该修的就修该换的就换,这下你总满意了吧。”
! n: g4 ]* [, i/ H6 a2 g 秦月无法,虽然心中恨死了这个官腔十足的刘处长,但不得不承认,他做思想工作的确有一套,软硬兼施,从大道理到小恩惠,讲得头头是道,让你无法反驳。0 o- y( z$ @6 f
“那你先叫两名校工把441寝室整理下吧,这么久没住人了,里面肯定脏的很,她一个女孩子,怕是忙不过来。”9 h* v! [" f/ N1 u
“这就对了,我就说,秦老师毕竟是明事理的知识份子嘛,怎么也能体谅我们后勤处的难处的。叫两名校工,没问题,你等等。”
3 T9 ]6 Z" H; L9 i) B. U 当着秦月的面,刘处长叫来两名校工,特意叮嘱他们两人要听从秦月老师的吩咐,把441寝室整理好,保证水电卫生间畅通无阻,寝室内全部重新粉刷。
' e1 k! ~! E1 K+ a$ e 几人走出后勤处,秦月对方媛说:“我还要去足球场等待报到的同学,你就随他们去441寝室好了,有什么要做的尽管吩咐他们帮你做,有事就来足球场找我。”
& C! _! p3 Y n: Y 方媛应了一声,随两名校工来到新生宿舍楼。此时,在第四幢女生楼下,正站着七八名新生,围在那里嘀嘀咕咕。. L$ M. y) T8 i o' q7 Y @# z; d
“你们知道吗?第四幢女生楼,邪门的很,听说这里经常死人!”
+ B# g8 p; Q7 V9 c( @4 `0 l “你说的是441寝室吧,听学姐们说,这里曾经有个女孩跳楼自杀,当晚同她一起住的女生发疯了,其余女生谁也不敢住在那幢寝室里了,听她们说,她们晚上能听到死去的女生的冤魂在哭泣……”+ e" y2 C' L- U6 N4 |$ e& o
“我打听过了,441寝室里其余的女生也是噩运难逃,有的学习成绩直线下降,有的疑神疑鬼精神恍惚,有的情绪失控性情大变,还有的曾试图自杀呢,据说还是抢救及时才没有另外闹出人命。总之,441寝室里的八位女生,没一个有好下场的,退学的退学,失恋的失恋,留级的留级,谁也不肯再住在那里。”+ p0 M- C- h) f7 f
“这可怎么办?我可是被分在451寝室啊,就住在441寝室上面啊。”一个娇滴滴的女生被吓得差点哭了起来。 4 N& u; @% L- ^
“你叫什么,我还想哭呢,我被分在442寝室,和441寝室门对门呢,真不知应该怎么办?”
" {" R% k) H. f7 P- `4 b" L) |8 I7 q 这时不知是谁发现了方媛与两名校工走了过来,好奇地问:“这位校友,你带着两名校工来做什么?不会是帮你开小灶做小别墅吧。”
4 i9 E! G: |; n) {7 U4 Y( h/ Z 其中年轻一点的校工笑了:“你们这些小女孩,在城市长大,独生子女,娇生惯养,胆子就是小,和这位农村出来的女孩没得比。告诉你们,她被安排在441寝室!”
0 F. c4 ]7 E, Y0 g. o8 W r “……”5 l7 q; f, i/ j- C2 B2 e
时间仿佛凝固,几个女孩似乎被施了定身法般目瞪口呆。9 j% }! E! E1 p3 Q
几秒钟以后,不知是哪个女孩发出声尖叫,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6 a7 i7 ~5 W4 N* W& t: x 尖叫过后,所有的女孩都叽叽喳喳煽动起不满的情绪。
0 x- L" { d z5 {- `1 I “不行,这怎么行,如果这样,我宁可退学!”一个女孩忿忿不平地叫了起来。
* V( ]( r6 x# `; l5 `6 Y+ m “走,去找学校领导说清楚,这摆明了是不管我们的死活!”
- s) l @ b" A( K- |9 C% a' c 有个女孩好心地劝方媛:“我说这位校友,你也太不懂事了,知道441寝室是什么地方?听说过没有,那里是个凶宅,去年都有女生跳楼自杀,其余没死的也好不到哪里去,疯的疯,傻的傻,没一个有好下场。”4 Z J1 u) U2 Y* Y3 G u! `
方媛对着那女孩笑了:“没事的,那些只是传说,再说,哪家屋子不死人?我们农村,祖辈几代住在一幢老宅,死几个人平常的很。”; n |+ G7 \+ Y8 O* y: _7 B
“哎,你怎么这么笨,这和你们农村的老宅不同,我要怎么解释你才懂?”) t3 L: j8 g' B/ Z
“好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看,我还要和他们去打寝室整理好,我先上去了,谢谢你了。” $ n4 G5 r0 Y, K' J3 j% \
在一片惊魂未定的目光中,方媛平静地和两位校工走进第四幢女生寝室,一直走到441寝室门口。 " O& |4 u& @& h, y8 [% C, ?
441寝室就这样呈现在方媛面前,当时的方媛还不知道,自己将在这寝室度过那么多失魂惊心的日子,会眼睁睁地看着新结交的好友在自己面前香消玉殒。4 V. v n7 R7 j) J6 W$ j4 ^
此时,她所诧异的是,441寝室不但铁门被锁着,门上与窗户上还钉满了木板,将441寝室钉得严严实实的,如一具封闭的棺材,感觉就像——就像怕什么东西从里面溜出来。
& c$ V) o7 J: }6 @5 _% p$ ~ 在这一刻,她有种奇异的错觉,仿佛自己早就来过441寝室,在里面生活居住过,此时的情景不过是时间倒流自己再度重复这一片断而已。她被自己这种可怕的想法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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