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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彪出任国防部长之前,曾住过新六所一号楼,先带了叶群、林立果、林立衡来看房子,在李维信陪同下,楼上楼下看一圈,感觉还可以,没坐就走了。不久便搬来住。用李维信的话讲:“当时他地位不算太高,他又不爱说话,很长时间不说一句话,所以我也没太在意。他住进来以后,我们只派一名服务员去照顾他。因为他没话,我们所里干部基本没怎么去看过。他不像朱老总,喜欢和你聊天,大家也愿意去他那里坐坐,聊聊天,有什么事就马上办一下。林彪不爱交往,和我们不交往,和其他任何首长都不怎么交往,他怕冷、怕光、怕味、怕吵、怕风,整天自己闷在房子里。他生活很简单,吃喝穿衣用品都没什么琐事,偶尔有事就由服务员向我们汇报,我们派人办了就是,无须多去问候,所以‘文化大革命’开始后,造 反 派说我们刁难副统帅。其实不是我们刁难,是他自己不喜欢麻烦人,也不喜欢别人去麻烦他。他也不跳舞,不打牌,中南海来放电影他也极少去看,至多不过听个京剧唱片。当时我们都知道他身体不好,不爱交往。他极少出头露面,也极少参加宴会,热闹场合基本找不到他。我搞服务工作几十年,党和国家的主要会议、庆典的招待工作几乎全参加了,做宴会服务难计其数。林彪参加的宴会我只记得一次,就是赫鲁晓夫1958年匆匆应毛泽东之召来北京那次。那一次他也不吃不喝不讲话,吃点菜还是总理帮他夹的。实在说,那时服务人员都以为他是艰苦朴素的模范……”
在记忆中,林彪只麻烦过李维信一次,就是暖气片前面有铁纱罩,大概是纱罩上有漆的原因,被暖气烤了有气味,林彪受不了,像军人下令一样,小声但不容怀疑地对李维信讲:“把铁纱都拆掉,味太大。”
林彪并不总住北京,从50年代始,到其他地方不算,每年差不多都有半年是住在广州。广州无论军人干部还是地方干部,大多是他在“四野”时的老部下。
现任深圳兴华宾馆总经理的陈良顺,曾在广州军区搞过三十年的服务工作,他向笔者回忆了当年接待林彪的情况:
“良顺!”老局长吆喝。
“到!”我急跑过去。
“这两天有事”,老局长的手指头直冲我的鼻子伸过来:“你除了上班哪儿也不要去。”
这种含糊而严厉的要求,往往含有机密。
一天不见动静,两天不闻消息,三天过去,我就有些松弛,中午被一个战友拉去喝酒。就那么巧,回来刚沏上一杯茶,三天不鸣的老局长,一鸣惊人地出现了。
“良顺!良顺!快,去机场接人,马上……”他的目光刚触到我的脸,嘴巴忽然闭住,鼻子像老鼠一样抽动着丝丝有声,立刻变脸变色地吼起来:“啊,你喝酒了?混帐,谁叫你喝酒了?”
“来了个战友……”我生出不安。
“来了个屁!”老局长急火攻心,有点语无伦次。“来的是林总!你知道吗?”
“林总……”我的脸立刻变煞白。
“我怎么嘱咐你的,啊?”
“三天没动静……”
“三年没动静你也不许动!你是干什么的?啊,林总来了,你和队长都要受处分!”老局长气急败坏地训斥我几句,将手一挥,像挥苍蝇一样把我赶出视线,另换了别人去接林彪。
我不无懊丧。我一参军就在“四野”。那时,“四野”的兵都有一种荣耀感。从东北打到海南岛,出门胸脯都比别人挺得高。不管林彪后来怎么变化,变得如何叫人咬牙切齿,毕竟还是后来。当时可不同,无论“四野”出来的什么样的骄兵骁将,一提“林总”便不由得想立正。这种近于迷信的崇敬是战场上打出来的。
谢天谢地,老局长是刀子嘴豆腐心,晚上再见面已是笑眯眯一张脸,仿佛风暴过去,波涛受了阳光的照拂,闪闪发光。
“良顺,脑子怎么耷拉了?”他在我脖颈上拍一下,“吸取教训就好。明天还是你去,任警卫兼司机……”
我一夜没睡好,第二天就去见林彪。
我走进司令部院里的老一号。这是林彪在广州的“家”。
我是怀了紧张、神秘、崇敬之感第一次见到林彪。在东北战场,他指挥了七十多万像我这样的兵,同六十万国民党兵决战,打败并歼灭了他们。大军入关时据说已达一百零五万,所过之处摧枯拉朽,直扫荡到天涯海角……
可是,他就是这样:不高大,不魁梧,清清瘦瘦,一脸病容。他在屋子里踱步,头微微向前低倾,对于我的到来毫无感觉和反应,即使叶群向他介绍,也只嗯一声,脚步顿了不足两秒,便继续踱他的步,想他的心事。
他几乎没有不想事情的时候,这种无止无休的想事情,简直达到无人无我的境界,以至于有时他走出屋门,你须赶紧上前“引导”,否则真能撞在树上。
他不交往,不串门。别的老帅喜欢凑在一起热闹,他不凑。静静的院子静静的房间,他独个儿踱步,嘴里还不时念念有词;念到一定时候,写在纸上;继续念一会儿,又把写好的纸揉成一团扔掉,重新拿张纸再写。
那时我以为他工作勤奋,废寝忘食。
其实,他不是忘食,而是不想食。可能是粗茶淡饭惯了,他不吸烟,不喝酒,不大沾荤腥。他的餐桌上除了米饭青菜,营养高点的也就是黄豆或豆腐。偶尔给他弄个鱼头汤之类的,他也能像完成任务似地喝两口。不能再复杂,再复杂的要挨批:“你们又在搞浪费!”
其实,他也不是废寝,实在是睡不着。我们都知道他有病,身体不好,但多数人说不清是什么病,只笼统说:“林总受过重伤,留下了后遗症……”站在今天看昨天,估计他是神经功能紊乱。
林彪对待自己的病是有些唯心主义。不过,也确实留有战争的痕迹。这曾使我目瞪口呆,也曾使我感动感慨。
最初,我不明白他家里为什么装有一辆摩托车,老式的,绿漆斑驳,大概是有特殊意义的战利品吧?排气筒伸到屋子外……
那天,我被急呼进屋。林彪病了!他脸色白得吓人,苦不堪言的样子,大概是把脑子用坏了,两手捏着额头,钻牛角尖一般。他虚弱地喘息着,爬上了摩托车。
我按照叶群的吩咐,匆匆骑上摩托发动。“开猛些……”林彪小声命令,“再开,快些,再,快……”
我把油门加到最大,摩托车像烈马一样猛烈颠簸。于是,奇迹发生了。林彪的手渐渐地,渐渐地离开额头。他双目微闭,大衣领竖在颈腮两侧;随着摩托车的颠颤,衣领轻击他瘦削的脸颊。十几分钟后,他的脸颊有了血色,眼睛睁开一条缝,目光使人觉得他是在眺望,不是关在屋里开车,而是疾驰在山野大川,身边踊跃着前不见头后不见尾的百万大军。
尽管排气筒伸出屋外,汽油味还是弥漫得令人难以忍受。林彪却惬意地长吮长吸,那神情使人联想起空旷三日的烟民终于得到一包“中华”烟……
当我颠得全身肉痒,头晕脑胀时,林彪终于恢复了精神,恢复了元气。他朝我瞥一眼,目光里少有地带出一丝感激:“好了,谢谢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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