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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飘泊的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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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宅里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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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25 12:27:40 | 显示全部楼层 IP:广东东莞
春艳可没有爹娘想得那么多,她只知道,自己看上的那个男人就要躺在自己怀里了,不,是自己要躺在自己喜欢的那个男人怀里了,就什么也没有必要顾忌。何况爹不只一次告诫过她,怎么也得找个好人家,将来才有好日子过。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尽管提亲的人踏破门槛,爹爹都没有松口,那原因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穷呗。
  现在好了,终于有钱的求上门来了,这可不正中了爹爹的下怀?春艳想,不只爹爹,更重要的是遂了自己的心愿。她越想越美,娶亲的日子定下来了,她的心反而更急了,一天天数着,甚至心里还暗暗诅咒,干么还要选什么黄道吉日,既然你情我愿,早一天是一天嘛。
  当这一天终于到来的时候,春艳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还没照镜子,她就想象出化妆后的自己一定艳丽迷人,那个古月轩一定狠了命地要自己。她觉得脸又一阵发烧,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急迫地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滋味。但她没有表现出来,因为她看到,母亲早已眼泪汪汪的,想想生活了这个快二十年的家,也不觉有些鼻酸,禁不住眼圈有些发红。
  更多时候,她偎在母亲怀里,看上上下下的人不停地忙碌。她从来也没有觉得母亲的怀抱这么温暖过。说真的,母亲一直对她很好,或许是只有她一个女孩子的缘故。而现在,就要离开母亲的怀抱投入到另一个陌生人的怀抱了,怎不令人伤感?想到这层,她的泪也汩汩涌出来。
  这个时候的爹爹也似有些不舍,虽未像母亲那样抱抱自己,但还是形影不离地围着她转,并不时以异样的眼神打量她,连春艳娘也看出来了。她明白老头子的心思,毕竟,女儿是自己身上的肉啊!不管怎么说,她也是爹爹的女儿,这一去,还不知几时能回来呢。于是,她叫过爹爹,叮嘱他一些话,这些话虽说过多次,但在今天,似乎又有了特别的意味。
  不过,当爹爹的背影在她的视线里消失,她的脑海里更多地留下了他的另一面。

  第六章

  花轿里的春艳想起爹爹的表情就禁不住想笑,特别是八抬大轿一到,堆的满院的聘礼,爹爹更是眉开眼笑,毫无一丝悲怆,直到自己迈上轿子回望的瞬间,才看出老爹的眼里满含泪花。
  倒是母亲忍不住又扑过来,大放悲声,“女儿命苦啊。女儿到了那边,别忘了多多捎些信回来。”她又跟着母亲流了一通泪,只是她不明白,自己嫁到这么好的人家,咋地说女儿命苦呢?或许,是礼节上常有的话吧?她这么想着,又陪母亲抽泣了一回,随着滴滴答答的声音上路了。
  刚离开自家宅院,她泪迹未干,就又心花怒放了。一是就这么顺水顺风的嫁给了暗恋已久的梦中人,二是就看这阵势,到了古家,定是吃喝不愁。
  其实,春艳倒不怕苦日子。说实在话,长这么大,还不知道苦日子是什么味呢。在自己家的时候,有爹娘宠着,哥哥护着,还有几个下人侍奉着,虽不说像骄横的公主,却也算是宠坏了的小姐了。她外出不多,可也算不上没见过世面。只是,这一路,总有种好奇心驱使她,心思一刻也不想停下来。从第一眼看见古月轩的那天起一直到现在,不知想了几多遍,可还是不自觉地要在心里回旋。听娘说,按规矩,这一路上是不能掀开轿帘的,至于为什么,娘也没有说得太清。她心里明白,这一定又是什么祖上传下来的。娘已经告诉她许多祖上传下来的细节了,可自己从来也没有在乎过,也并没有觉出什么大异样。是啊,就这么瞅一眼,难道就会遭什么时运不济血光之灾不成?
  她觉出,这是一段颠簸崎岖的山路,那轿子晃动的幅度告诉她,上了一道山坡又开始往下行了。她想起了常去姥姥家的那条凹凸不平的路,走在上面都让石子咯的脚生疼,但她喜欢那样的路,特别是春暖花开的日子,行走在那条有着密密丛林的山路上,山风柔柔地吹过面颊,就像小时娘亲自己的脸蛋。她知道,现在并不是走在那条路上。娘说过,要去的地方是跟姥姥家正是相反的方向。相反?她有些犯迷糊,那该是什么样子呢。凡山,大抵也是相似的吧。只是,去姥姥家的路让她走烂了,虽也舒舒爽爽,但早没了新鲜感。而如今,一样的山路,会不会有不同的风景?
  她的好奇心一遍遍往上涌,娘的叮嘱渐渐失去了说服力。反正没人知道,她想着,轻轻掀起轿帘的一角,一阵柔和的风先是拂过她的指尖,然后似在她脸上停留住了一样,温乎乎痒酥酥。她侧过身子,只见从缝隙里透出一抹绿色在眼前晃动,偶尔会有一两朵红的或粉红的颜色一闪而过。她终于熬不住,把帘子掀得略大了些,哇,成簇细碎的小白花扑入眼帘。她高兴地差点喊出声,但很快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掩住口,前后瞅了瞅,只有帘子一上一下欢快地跳跃。
  她的胆子越发大起来,干脆把轿帘的一角攥在手里,正好把脸平贴在敞开的豁口上。这下,她简直心花怒放了。这条路,比往姥姥家去的那条又好看了许多,除了刚刚看到过的那簇簇细碎的小白花,还有各种各样甚至没有见过的花儿在眼前掠过,穿过林带的间隙,甚至还能看到远处层层的梯田。呵,她在心里叫轻轻叹了声,真是游玩的好地方。
  这一刻,她倒忘了自己今天是做什么的了。直到滴滴答答的喇叭声响起来,她才猛然意识到,对着野外伸了伸舌头,做个鬼脸,直到扭过身子,才有些不舍地把轿帘放下。她知道,要去的地方,差不多快到了。
     
 楼主| 发表于 2007-5-25 12:28:19 | 显示全部楼层 IP:广东东莞
她说不出是喜悦兴奋还是羞怯担心,可能多少都有一点。她怀着这种复杂的情绪坐稳了身子,微微眯上眼睛想着该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一切。不过娘说了,这一天,自己什么也不用做不用说,就让人牵着手走就好了,一切听婆子的安排。
  但事情并没有像她想象的那样,又走了好久好久,似乎是行走在平坦的路上了,她的思绪也在这个时候中断了。她挪了挪身子,觉得有些腰酸背痛。干么受这茬子罪啊,她心里暗暗地骂,想到所有的新娘子都是这么走过来的,也便有些心安。只是,娘并没有告诉她要走这么远的路,还好,还可以偶尔看一下外面的风景,如果就憋在这么一尺见方的地方,不弄出什么毛病来才怪。
  轿子仍在滴答声中前行,现在她却觉出了它的烦躁,只是不知该如何是好。她不知从行的都是些什么人,但知道娘也给自己陪送了不少。这些倒在其次,重要的是,走了这老半天,迷迷糊糊地不知要把自己弄哪儿去呢。
  她又一次掀起轿帘,确实,这是一条极平坦的路。路两旁说不出名字的树笔直地延伸开去,两旁是青翠的庄稼,偶尔几只鸟儿扇动着翅膀或觅食或嬉戏。
  穿过一带丛林,远处隐隐出现一带村庄,又行不远,就听到噼哩啪啦的脆响。是了,这是放鞭炮的声音。这声音春艳并不陌生,每当逢年过节,她也喜欢弄这些来玩。而且她还知道,每逢喜庆的日子,同样少不了它。听娘说过,这声音能驱鬼避邪呢。自然,像结婚这种大喜事,就更得由它先行了。随着声音越来越大,她的心跳也越来越急促,直到蹦到了嗓子眼。她甚至听到嘈杂的喧哗声了。是了,所有的声音都是因为她了。他隐约感觉有人在掀轿帘了,赶紧把红盖头放下来。这时的她,脑袋嗡嗡作响,一只粗糙的手牵住她的。她身不由已的随着那只手向前移动,而这时,人们似乎平静下来了,但也仅限于不再发声,她却知道依然在她周围拥挤着,因为,有好几次竟蹭到了她身上,有一次甚至差点把她撞个趔趄,如果不是有谁一把扶住她,她还真是站立不稳。随着她身体的摇晃,跟着一阵小孩子吃吃的笑声。
  之后的她,像个木偶一样,随着呼喊声按娘说的行完了大礼。不知过了几多久,她只觉得浑身要散架的样子,然后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她不知身处何方,但她知道,这里是一个安静的所在,耳边依旧是吵吵嚷嚷的人,但仿佛隔得很远很远,远得游离于听觉之外,却又是如此清晰。她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幻觉,只知道,那些烦琐的细节终于成为过去,很快,她梦寐以求的那个人儿就该来了。
  透过厚重的布帘,隐隐透着亮色,她知道天并没有黑下来。没有人来理会她,她反而不知如何是好了,只是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儿。这时的她反而不敢像在路上那样掀开帘子看一眼了。娘说过,头顶的红盖头,是必须由丈夫来揭开的,其他人若动了,那叫走光,是不吉利的。
  这时,她的好奇心早已不存在了。不知为什么,有种焦渴的感觉。那种曾经有过的急迫的冲动也不存在了,只是心里觉得难熬,好想这一刻快些成为过去。
  她坐得身体有些麻木了,轻轻移动了一下身子。张了一下眼睛,隐隐觉得天色真的暗下来了。是的,刚刚还隐隐有红光出现,现在,眼前都变成红褐色了。
  正胡思乱想,便听到了推门的声音,接着是踢踢踏踏的走动。但没有人理会她,她也只能纹丝不动地坐在那里。她闭上眼,待到杂沓的声音消失了,就又微微张开,原先的暗褐色又恢复到了曾经的红色。她有些迷惑,觉得肚子也咕噜噜叫起来了。是了,一整天没正经吃东西了,怕是真的有些饿了吧!但她并没有食欲,甚至想到吃东西就会恶心。她心想,管它呢,就这么任人摆布吧。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乱哄哄的声音潮一般退去,周围一片空旷。她不觉身子一抖,突然觉得有些害怕。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连个跟她说说话的人也没有?这么空寂的地方,是做什么用的?她有些想家,想回到一天以前,守着爹和娘,那种恋恋不舍的滋味真值得咀嚼。但是,现在,只是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守在这里,没有一丝声响,她觉得压抑。听娘说这个晚上是要闹洞房的,却一点闹的兆头也没有,更令她心生恐慌。
  但很快,她听到一声吱扭的响声,很快又跟着一声相同的声音。她竖起耳朵,分明还听到一轻一重的脚步声。她的心又悬了起来。这人是谁?为什么会发出不同的声音?
  进来的声音并没有理会她,她下意识地动了下身子,眼睛却闭得紧紧的。这个时候,她反而放松了些,不管怎么,熬过一霎是一霎吧。
  耳边不断有人走动,从声音里她才听出其实是两个人,没有言语的交流,只是各顾各忙乱着。终于,她觉得那个脚步轻些的人走近前,也不言声,撩起她的衣袖,摸索着找到她的手,轻轻一牵。随着那只手的起动,她立起身,缓步移到另一个所在。那人扶她坐下,她便坐下,大气也不敢出,不知到底是何意。
  脚步离自己远了,她又听得吱扭一声响,跟着是一阵唏哩哗啦栓门的声音,最后“咔嚓”的声响让她明白,自己被关进这个狭小的世界里了。她的心又狂跳起来,因为走出去的是一个人,而另一个就留在了这个房间里。不用说,那个重浊的脚步就该是古月轩了。
  她的心怦怦跳得厉害。她不知道这个她曾经喜欢的男人会以什么样的方式与她度过这个特别的夜晚。那块遮挡着的红布,盖住了她内心的慌乱。她极力张大眼睛,可什么也看不到,甚至一丝声响也不闻。她屏住呼息,侧耳倾听,还是没有任何声响。她想,不管怎么,这个夜晚都会有特别的意义,但与她想象中的还是有所不同。因为,那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正是如狼似虎的年龄,哪有见了这么漂亮的妙龄女郎不迫不及待的呢?然而现在没有。她不知这是不是狂风暴雨的前奏,也或者,这正是这个年龄最解风情的男人所必需。
     
 楼主| 发表于 2007-5-25 12:28:34 | 显示全部楼层 IP:广东东莞
她觉得这样的时候太久了,空气似乎也凝滞不动了。她的思绪又飞回到昨晚,甚至几年前初识古月轩的那些场景。那个高谈阔论的男人的举手投足都深深印在屏风后自己的心里。也常常有类似的夜晚,一个人呆呆地傻想,什么时候能跟这样的男人在一起该是多么幸福快乐啊!
  现在,就是现在,幻想了那么久终于变成现实。所有的奇思妙想都该在这一刻实现了。可是,这个等待也太遥远了。用了两年的时间等来了今晚,而这个晚上竟又是如此漫长。
  即使没有丝毫动静,她也断定那个男人就在这个房间里,或者,正在以特殊的方式打量自己。想到这里,她又不觉怦然心跳,甚至把手往后缩了缩,然后伸出手。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用这个轻微的动作提醒另一个人她的存在,但还是禁不住做了,而且,不止一次这么做。
  令她迷惑不解的是,在洞房里坐了半天,也不见心上人的影子,只听到屋外人来人往声音不断。那么,刚刚留下的那个人哪里去了?外面为什么又出现这么骚动的人群?她百思不得其解,只是静静地端坐在那儿,思量着人们都在干些什么。虽然母亲告诉了她一些该注意的,她也看过一些古装戏,知道这洞房花烛该是怎样度过。但真的降临到自己头上,还是抑制不住好奇地想亲自看一眼。然而,显然头上也像戏里一样披上了什么,什么也看不见,即使偶尔能看到微微的亮光,也不真切。她都不知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还有多久人们才会走光,然后,心上人来掀起自己的红盖头。
  她渴望着那一刻的来临,她会不胜娇羞地被古月轩抱上牙床,平平展展地躺在那儿,眯上眼睛。她感觉到了,他正轻轻地,一粒粒地解她的纽扣。很快,整个大襟敞开了,露出她光洁白皙的肌肤。她心里突突乱跳,两只乳房在花灯下欢快地乱颤。
  她都听到他短促的呼吸了,甚至,清晰地听到了他喉结处唾沫下咽的声响。她知道他赤裸的胴体会征服所有的男人,他当然也不会例外。

  第七章

  他已经有四房太太了,但她相信,没有哪一个能比得上她好看,她相信那个久经情场的男人一定会使出浑身解数满足自己的欲求,而这,也正是自己期望的。她在家里也偷偷看那些父亲禁止她看的书,知道这个年龄的男人耐力是最恒久的,何况,这个男人魅力超凡,定能让自己欲醉欲死,飘飘如仙的。
  她感到全身一阵颤栗,一股暗流在全身涌动。她想喊:“月轩,再来啊,我要死啦。”她没有喊出,但那种全身酥软的滋味提前到来了。她不清楚做的时候会不会真是这样的感觉,只感觉浑身已是通透的舒爽。还好,这时的她被裹着严严实实,不然,她的脸一定比那块盖头还要红。
  终于,她的盖头被扯了下来。奇怪的是,男人居然是躺在床上扯下的,这时她看见,自己竟是坐在床沿上的。
  怎么会这样?这不是戏里看到的样子啊?瞧瞧,男人比猴儿还急呢,不等把自己抱上来,倒先上床等着了。
  没容她想太多,也等不及男人解她的衣扣,她在摇晃的灯烛影里,慢慢地,一粒粒把纽扣解开。每解一颗,她都看看男人,希望看到男人色迷迷的眼神,希望听到他粗重的喘息,还有喉结处那声贪婪的下咽。
  她听到了,真的听到了,虽和自己想象的并不完全一样,却还是听到了,男人的呼吸越来越粗重,喉结处也果然跳荡了一下,跟着一大口唾沫吞咽了下去。她停下手中的动作,眯上眼,期待着她想象中的一切。果然,她感觉到有只手先是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捏了捏耳垂,然后缓缓下移,顺着颈项滑向胸部。她饱满的乳房更坚挺了,像是故意挑逗他。
  她先是静静地坐在那儿,一动不动,也只有她明白,心里其实翻江倒海的,波涛一浪高过一浪。男人的手还在下移,伸向自己的小腹,停住了。不一会,又向自己的下处轻轻划了一下,开始撕扯自己的裤子。
  她打着鼓点,心想,那一刻终于来了,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惊心动魄。她微微抬了下身子,为的是让男人好把自己的衣裤更方便地褪下来。
  她不知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也没想过这样做这个男人会不会瞧不起自己。她什么也顾不上了,这一天等得太久了;而且,坐了那么久,腿都麻木了,就想扯净了所有包装放松一下身子。
  她不敢睁眼,但能透过眼睑感受到烛台上的蜡烛火苗“啪啪”地跳跃。而烛光摇曳中,自己娇嫩的身子一定更美艳动人。
  她的眼还是闭得紧紧的,她知道自己已经一丝不挂地显露在这个男人面前了。但没有她期待中的那样,那个男人像饿狼一样急不可耐地扑向沉睡的婴儿。她想,或许,成熟的男人正该是这样的吧!他们不急于求成,而是水到渠成,那样感觉才会更熨贴更舒适。她从书上看见过,而且上面标着是清宫秘籍。男人来得快,去得也快,而女人则相反。其实,也只有她明白,这时自己也一样等不及了。现在这个男人一定在欣赏自己,等待着自己高潮的来临,然后共同进入至善至美的境地,也只有这样的男人才是最理解女人的,也只有这样的男人才会引领自己渐入佳境,陶醉在仙境般的园林里。
  她还是微眯着眼,按着男人手压的姿势慢慢躺倒,她想,这一刻终于到来了。果然,男人猛扑在她身上,手脚并用,还拼命地撕咬。
  她隐隐作痛,仿佛嘴唇、乳房都被他粗暴的动作弄出了血。疼痛里,她还是觉到了丝丝快意。她非但没有推拒,还随着男人的嚎叫满足地呻吟。可越来越觉得情况有些不妙,因为她觉出,下处的疼痛远远超出了快意,快意的滋味因着疼痛荡然无存。这哪里是自己期待的样子啊。她张开眼,看见男人不是以惯常的动作行男女之事,而是蹲在她身旁,凶神恶煞地交叉着双手揉捏自己的下部。
     
 楼主| 发表于 2007-5-25 12:28:47 | 显示全部楼层 IP:广东东莞
她“啊”地尖叫一声,那一个停止了动作,朝着她“嘿嘿”地冷笑,两只沾血的手举到她面前。她还看到,男人脸色煞白,五官扭曲,根本不是自己看到过的模样。
  她顾不上钻心的剧痛,猛地坐起身,双手撑着移向炕的一角,呆愣愣地瞅着这个面目可憎的虐待狂。
  男人洋洋自得地冷笑了两声,移动身子的刹那,她看到,男人腰部围的紧紧的,根本不像和她做过那事的样子。
  她又惊又怕,蜷缩在一旁瑟瑟发抖。
  她明白了刚刚发生的一切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快意只是自己想象中的快意,而剧痛则是实实在在的。
  她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会是真的,男人对女人,特别是像自己这样漂亮的女人不该是这样子的。她希望这只是在梦中,梦醒了,一切都会还原成它该有的样子。她努力强睁了一下眼睛,那只染着红色的手正向自己面颊移来。她不希望那会是自己身上的血,而只是烛光映出来的。然而,那只手分明已经靠近自己的脸了。她下意识地把眼闭紧了,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脸上蠕动,黏黏的。当那只小爬虫样的东西蠕动到鼻翼处的时候,分明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腥气。
  春艳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显然,在她心里,洞房之夜不该是这么度过的。她顾不上想太多,只是一个劲地向炕角移动,口里语无伦次的哀求着:“老爷,不要,不要啊——”她听到了一声恐怖的狞笑,那么遥远,又分明是从古月轩嘴里发出来的。没错,是古月轩的声音,那富含磁性的声音她一辈子也忘不了,因为最近的这两年里,她的耳际常常有这声音在萦绕。可是,现在听到的虽还是从那张嘴里发出的,却是如此狰狞可怖。
  她已经退无可退了,不得已而停了下来,她希望刚刚得到的摧残只是古月轩跟她开个玩笑,这玩笑虽有些过火,只要很快成为过去也就罢了。然后,他会温柔地对自己,与自己软语温存,然后再达佳美的境地。
  她想,没有哪个男人对自己这样的绝色女子下此狠手的。她不自觉地把手向外张了张,壮着胆子睁大了眼睛。
  “老爷,你不喜欢春艳吗?为什么会这样子?”连春艳都吃惊自己为什么能发出那么大的吼声,古月轩更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吼震慑住了。
  春艳看见,古月轩愣愣地瞅了她一会,就退下炕去了,还在脸盆里洗了一下手,擦了擦,把红烛换了一根,才又凑近前来。
  “春艳,春艳,”他嘟哝着,更像是自言自语,“你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两年前,我跟你爹在你家闲扯的时候,看见你在屏风后一闪,我就知道你是一个绝美的女孩子了。两年多来,我一直没有放下你,只是碍于我和你爹的情面才没好提出来。如今,春艳,你知道吗?”古月轩停了下来,直直地看着春艳,说话也带着哭腔了。
  春艳知道那话不是问自己的,只是狐疑地看着他。正不知该说些什么,古月轩轻咳了一声,跟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春艳,今天再次见到你,特别是在灯影里端详你,比两年前出脱的更好看了。两年来的冲动聚集到一块,真想好好地要你,这一天,这种滋味,我已经渴望好久了。但是,春艳,呜呜呜……”他说不下去了。
  春艳更迷惑了,不知这其间发生了什么,更不知古月轩那么喜欢自己而到了这时却要裹得紧紧地。她想一探究竟,不知该如何去问。正在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古月轩那只大手伸过来,她不知道他又要干什么,身子不觉颤抖了一下。但古月轩只是抓过她的小手,轻柔地抚摸着。
  “春艳,你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了吗?你一定怀疑我为什么那么喜欢却不好好要你。不是我不想,是不能了啊!”春艳惊愕地张大了嘴巴:“不能?!”“是,”古月轩把她的小手攥得更紧了,像是忏悔似地说:“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但这次娶你,还有另一重原因,就是帮我把病治好。”“治病?”春艳更迷惑了。
  “是这样,”古月轩一反常态,变得慈和多了,“你知道的,我已经有了几房太太,但都有些说不出来的原因,你将来会明白的。正因为这样,我在外面又找了几个女人,有时心情不好,也到胭脂巷逛逛,谁知竟染上了见不得人的病。”他又仔细端详着春艳,“不瞒你说,镇上最有名的卢医生开了好多方子,都不怎么见效,只好求了大仙。大仙说了,得有个极洁净漂亮的女孩子冲冲才会好的。于是,我不得已而选了你。春艳,在我心里,你比天仙还美貌。这个晚上,我是因为真心爱你又得不到才这样子的,我想一定弄痛你,吓着你了。看你可怜楚楚的样子,我又好心疼,觉得不该这么对你。春艳,只要你配合我治好这病,我会好好对你,这份家业将来也都是你的。”听古月轩絮絮叨叨说了半天,春艳终于听出点眉目来了。事已至此,已没有回旋的余地,只是一个劲地安慰:“老爷,你会没事的,你会慢慢好起来的。神仙的话一定是灵验的,请老爷不要再过于伤感。”古月轩吃惊春艳竟说出这番适合自己心意的话来,眼中的泪不觉汩汩地往外涌。他试探着搂过春艳,而这时的春艳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反倒不怎么害怕了,顺势躺进古月轩的臂弯里,静静地享受这一刻的安宁。
  他们就这么拥着,好久好久,像激情过后的新婚夫妻那样说着呢喃的情话。从古月轩这里,春艳了解到许多古家的事,知道了古月轩虽是一家之长,却也有诸多难言之隐。说了一会子,古月轩才意识到二人竟还是坐着的,便又扶春艳躺下。他把烛台拿到炕台上,细细地欣赏春艳娇嫩的脸蛋。是啊,自己见识过那么多女人,还没有哪个能抵得上眼前这个女孩子妩媚动人的。只可惜,现在没能力享受她,也就更盼着这病早些好起来了。
     
 楼主| 发表于 2007-5-25 12:29:00 | 显示全部楼层 IP:广东东莞
古月轩也在春艳身边躺下,轻抚着她的身子,那细腻光滑不觉又让自己起了一些冲动,但很快就压下去了,只是说:“春艳,家里好多事,也只有我一个人清楚。这些话,我从来也没有对其他人讲过。不知为什么,看着你,我有种从来也没有过的感觉。只有你,才是我最喜欢的那一个,也就竹筒倒豆子般跟你说了。只要我的病好了,哪怕什么都不要,只有咱们两个人过,我也愿意。”春艳不明白古月轩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些。这是他的心里话吗?如果真是这样子的话,这个家里一定有许多不可告人的秘密。但会是一些什么样的秘密呢?一个十九岁的女孩子,还从来没有这么复杂地想过,这个晚上,在后来回忆起来的时候,心里依然起着巨大的波澜。这个古月轩到底是个什么性格的人?从极度的疯狂到说不出的温柔仅仅眨眼的功夫,即使台上的戏子,也没有这样的奇妙的变化。身为女孩子,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也就靠个运气罢了。她心里祈祷着,但愿,刚刚古月轩对自己的折磨跟他解释的那样是因为喜欢自己而得不到的缘故。那么,她心里就更祈祷,古月轩的病快些好起来,而每个晚上,除了享受想象中的狂风暴雨,还会有现在这样的和风细雨。这是她早就想好的,就等着来实现了。
  这个新婚之夜,春艳觉得过得好漫长。说了一会子话,古月轩倒头呼呼大睡,而自己,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最终,她还是把发生的这些归之于命。至于将来,还得看命运如何。
  特别是古月轩说起的家里的那些事,更引起了她的警觉。一个小媳妇,本不该想这些,就过个清闲日子就成了,看来,事情远没有她想得那么简单。想到这些,她的心又收紧了。

  第八章

  第二天,春艳起得很迟。听到沉闷的敲门声,才睁开眼,却早不见了古月轩的影子。她轻轻询问了一句,才知是丫头送饭来了。她赶忙起身,把凌乱的床铺扯了下,才打开门,只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低头在门外站着。大概是听到门打开了,略微一抬头,小声唤了句:“五太太,给你送饭来了。”春艳将她引进屋,丫头把碗筷拿出来,后退着出门去了。迈出屋门,还不忘把门轻轻闭上。
  古月轩没有回来,她也不知他到哪儿去了,这顿饭该不该自己一个人吃。昨天走的时候,娘特别吩咐过,洞房之夜过后,要到几个太太那里拜访一下。现在,没了古月轩,她都不知该不该一个人先动筷。
  不过,这时她倒闲下心来打量昨晚睡觉的地方:这是一间极为宽敞的正间房,也只有这个时候,春艳才真正注意到了昨晚睡觉的位置。仅从这一个地方,也足以见出古家的气派。
  正六神无主的当儿,古月轩回来了,脸上笑眯眯的,把春艳都搞迷糊了。她立起身,先让古月轩坐了,自己才又坐下。
  见古月轩收敛起笑容,自己也便没有多话,只是吃几口看一眼古月轩,倒不是为了再次端详这个曾经迷恋的男人,而是惟恐一不小心失了路数。
  按常理,饭后先要去拜访几位姨太太。先见过大太太,她把自己的想法提了出来,开始还满脸堆笑地看着她的大太太马上把脸冷了下来,“不必了。以后有什么事,直接来找我好了。如果没什么事,回房等着就是,她们有事自然会找你的。”她不明白大太太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但既然是大太太说的,也就不好违背。她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回到自己的房间,专门伺候她的佣人阿婆怪异的眼神看着她,更令她心里发毛。她闹不明白这家人的关系,更弄不懂这个阿婆是来照顾自己还是来监视自己的。她的心更为慌乱了。
  日头渐渐升高,洒下一地阳光。显然,这是一个春和景明的日子。但她的心里却一直阴沉沉的,布满了乌云,想想昨晚的事,就又不觉暗自垂泪。她觉得浑身疲乏得厉害,又正闲得无聊,就想再回到炕上躺一会。这个伤心之地,也成了她必需的休息之所。还没等她转过身,几个年轻女人嘻嘻哈哈的笑声越来越近。还没等她走到门口,就已经推门进来了。
  随同进来的阿婆一提醒,春艳马上明白了这是三位姨太太礼节性地来拜访。她只好忍住全身的酸痛直起身子,“二姐”、“三姐”、“四姐”地叫,惟恐失了规矩,心里却在恨恨地骂。骂这些花枝招展的骚女人,一个个连讽带刺地来看她的笑话;骂那个恶毒的古月轩,明明得了这个已经无治的癞疮病,却非要点名把自己弄到手。当然也恨爹,其实爹是知道古月轩这个样子的,可又见钱眼开,置女儿的性命于不顾。当然最终还是恨起自己来。从爹的眼神里,她就应该看出些什么,可就是鬼迷心窍,脑子印着古月轩两年前的影子,愣是相思了两年以至铸成大错。
  见识过这几个女人,春艳就知道以后的日子好不到哪儿去。一个个的,那步态,那腰肢,那眼神,那说话的腔调,都不是软棉花捏的。这些倒也罢了,自己的下半生,难道就守着这样一个半成品不成?更何况,他的日子也不久了呢。
  待她们走后,她又有些埋怨起自己来了。自己没有先去看人家,人家好心来造访,却心生怨恨,这明摆着是自己的不对。而且,三位姐姐也并没表现出什么呀,只是自己心理在作祟就是了。她的心又慢慢放宽了些,她想,进了这个家,就情同姐妹了。娘的叮嘱没错,将来跟她们在一起的日子长着呢,得好好相待才是。
     
 楼主| 发表于 2007-5-25 12:29:12 | 显示全部楼层 IP:广东东莞
 除了几位姨太太,又有几个年龄稍大些的女人来访,她不知这是不是礼节所必需,但这个时候,她更希望多几个人说说话,以打发这枯寂的时光。就这样,不知不觉地,还是早上那个小姑娘又把午饭送来了,恰巧古月轩也从外面回来。那小姑娘躬了一下身:“老爷好!”“好,好,”古月轩脸上挂着笑,一副宽厚仁慈的模样。那一刻,春艳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这个古月轩要是没那病,该多好啊!
  然而还没等她回过神,却见古月轩俯下身子,用手托起小姑娘的下巴:“好俊的娃子呢。你是哪房里的,我怎么没见过?”小姑娘羞怯地低着头,声音像蚊子似的:“我是刚进来的,我叫桃红,是大太太安排我在这儿的。”古月轩噢噢了两声,直起身子,“去吧,以后好好照顾五太太。”春艳这时才看清,桃红其实是一个很清秀的女孩子。不过,她没顾得了想太多,待古月轩坐下来,也跟着坐了。
  两人默默吃着,春艳的心里五味杂阵,不知该说什么好。显然,事情到了这份上,自己已是羊入虎口,想逃脱也难了。她不时打眼看看古月轩,古月轩只顾埋头吃,并没有注意她。
  闷声不语地吃了一会,古月轩放下箸,诡异地看着春艳。春艳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昨晚那惊恐的一幕又在眼前重演。
  古月轩很快把眼光放柔和了些,手向前伸了伸,抓住了春艳的手。春艳想缩回,却没敢动,就这么让他狠劲抓着。
  “见过几个姐姐了吗?”古月轩神秘的眼神看着她,她也只能疑惑地回应着,不知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那好,”见春艳点点头,古月轩索性把手在大襟上擦了擦,“我给你详细说说,以后你跟她们照应的时候也方便。”除了大太太,古月轩的其他三房姨太太分别叫冬梅、秋霜、夏燕,当春艳刚听到这三个名字的时候就不觉愕然:世上竟有此等蹊跷之事,三个聚到一起的人居然有这样三个似乎早就起好了的名字,而且,马上就想到了自己:春艳。还没等春艳想更多,古月轩就又开口了,“这些个名字,都是我给起的,感觉还行吧?”他扫了一眼春艳,禁不住在她漂亮的脸蛋上摸了一把。春艳心里有些恶心,但还是没敢动一动。
  “进了这个家,得一切听我的,”古月轩没容春艳开口,紧紧地盯着她的脸,把声音压得低沉,“连名字也一样。”他示意春艳拿过酒壶,倒上小半碗酒,一仰脖,咕嘟咕嘟一口灌了下去,口里喃喃自语:“春艳……春艳……非常好听的名字,更何况跟你的几个姐姐正好组成了春夏秋冬。看来,”他又顿了顿,并且在春艳的腮帮上捏住不动,“看来是上天把你准备好了留给我的。”他松开手,哈哈地大笑了起来,但很快,这笑声就凝固成一团,春艳只看到了张冷冷的脸,跟刚刚的古月轩判若两人。
  “其实,春艳,在你们三个人中,你是最年轻,也是最漂亮的一个。从昨晚就能看出来,你的床上功夫一定不赖。仅凭我的想象就能知道,如果我还能行的话那一定是欲仙欲死的感觉,那种感觉只有在很少的女人身上尝到过。只是可惜,我现在这个样子,不只我受了罪,也委屈了你。所以,你得好好的帮我把这病看好喽,以后,我会好好地宠你。”他嘿嘿地笑着,“你这小模样,还是我见过的所有女孩子中最漂亮的,我怎么舍得就这么空空地守着你呢。而且,我找过算命先生,我这条命,就应在你身上。你该知道,我的命就是你的命。你可得好好待我,只要我开心,等你将来有了儿子,那这份家业就有你一半。”古月轩的脸上又绽露出笑容。春艳收缩的心又慢慢放松下来。
  自言自语了半天,古月轩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迷离的眼神盯着她,“你怎么不说话,怕我了是吗?其实,我没什么可怕的,只要我喜欢,你就会成为我最可爱的小羔羊。家里所有这一切,就都可以由你掌管,只要你愿意。”春艳只好强颜欢笑,“春艳来到这个家,就是古老爷的人了,一切当然都得听老爷的。”古月轩朗声大笑起来,“这个小娘们真是乖啊。我喜欢。不过,春艳这个名字,听上出还是色彩浓了些,不如,以后就叫春杏吧。”还没容春艳开口,古月轩又捋着短须,“春杏,这个,娇娇滴滴才像你。好了,就这么定了。”春艳本也没打算反驳什么,现在,更知道,即使心里不愿意,也得强忍着。她立了一下身子,稍稍前倾了一下,“连春艳都是老爷的人了,哪里还在乎一个名字呢。”她马上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改口,“对,春杏我从此后就是老爷的人了。”古月轩爽声地大笑起来,“还是这个小娘们解事。我喜欢。以后在这个家,凡是你喜欢的,就都随你啦。至于你那几个姐姐,我会警告她们应该怎么做。”古月轩的笑声在春艳的脑子里久久挥散不去。好久,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床上,摸索着昨晚用过的一切,这里,已经嗅到了那些凌乱的不堪回首的气息。她从狂热跌入冰冷的深渊。没有谁比自己更了解古月轩的病情的了。虽然自己期望他能很快好起来,但总觉得希望很渺茫。即使古月轩好了,她也未必有兴致跟他做那事,她想起来就觉得恶心。她不明白,自己苦苦向往的那一切,结局竟会是这个样子。自己才十九岁,未来的路还很长,她不想把自己的青春虚耗在这里,不,不只是青春,整个一生怕都要葬送了。古月轩说过,如果他好了,这个家有一半会是她的。不,她几乎吼出声,他好不了,好不了了。这个家,我一丝一毫也不要。我只要自由。
     
 楼主| 发表于 2007-5-25 12:29:25 | 显示全部楼层 IP:广东东莞
但是,自由在哪?这个深宅大院落里,还会有自己的自由吗?她想起了自己的爹和娘,她觉得爹是知道这一切的,但是,爹被那些丰厚的彩礼蒙住了眼,就不顾女儿的死活了。再一想,也怨不得爹,还不是自己拽着要爹答应的吗?本来以为这里是天堂,谁成想竟下了地狱。
  吃过午饭,古月轩有事出去了,告诉她如果嫌闷的话,可以到几个姐姐那里走动走动,这正合了春艳的意。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除了古月轩的几房姨太太,还能跟谁交往呢?如果真要待下去,这个家,还需要慢慢了解,这里的人,还需要慢慢结识,不能只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家里。
  她走出院门,轻车熟路地拐了两个弯,来到大姐的住处。尽管上午在阿婆的引导下来过,但还是禁不住惊叹这里的轩昂壮丽。这个时候,她的心思并不在这些事情上面,她急于要知道的是古月轩的病情。
  但这事显然不能明说,只是装出一副关心的神态慢慢把话引到那上面去。
  “唉,”提到古月轩的病,大太太先是一声长叹,“都怨老爷自己个不检点,才弄出这些事来。本来呢,我不该跟你说这些,但老爷是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的,就又不能不提。不知老爷跟你说过没有,他找的那个巫师,可是十里八乡都有名的,说是找个极俊美的媳妇儿冲冲喜,这病是十拿九稳的好了。老爷也就跟我提起你。你想啊,你若真的把老爷的病治好了,老爷会亏待你吗?如果老爷出了什么事,这么大的家业,我和哲儿怎么顾得过来?更何况,哲儿又不争气,斗鸡走狗的还成,若论到管理家业这些事务上,真是一窍不通呢,还不得都让他的叔叔哄了去?”春艳奇怪大太太为什么刚见面就把这么些事情告诉自己,也搞不懂这个家里的关系,只是有一搭无一搭地听着。
  不过,她从大姐的眼神里也能看出来,古月轩的病没得治了,就看巫师的话灵不灵验了。而且,话里透露着另一重意思,才不长的时间,古月轩已经从一个强壮如牛的男人一下子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如果照此下去,莫说治得好,连命怕是也难保。
  听到这话,她有些不寒而栗。如果古月轩死了,自己该到哪儿去?回娘家?显然行不通,这是辱没门楣的事;另寻他人?怕也有些难。一个刚进门就死了丈夫的人,在人眼里就是扫帚星,没人敢沾惹。她倒是盼着古月轩的病能快些好起来,过几年像个人样的日子,也不枉到这世上活一回。
  然而事实打碎了她酣甜的梦。

  第九章

  从大太太那里回来,镇上最有名的医生来了,他自称姓卢,大号赛飞,眼见有五六十岁光景,面目清癯,似是有些道行。
  春艳听他的介绍,让他坐了。他鞠了浅浅的一个躬,倾斜着身子坐了,把一大串包装整齐的中草药放到座椅旁的方桌上面。抬眼看一下春艳,见春艳也正瞧着他,反有些拘谨了。
  春艳一听卢医生,便知正是古月轩说起的那个,心里先有了三分恭敬,便给他递上水。卢医生欠了欠身子,谢过了,又坐回到原处。
  春艳也不知一个人呆在这里合不合适,不过,他是医生,也就没有太在乎,只是问了些丈夫的病况。从大夫隐约其辞的话语里,她方见识出丈夫病有多重,而且强调了要她亲自清洗并使用何种秘招做了特别的交待。
  “这可是大仙亲自吩咐过的,如果程序上出了差错,怕这药方也就不灵了。”卢医生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挪了挪身子,把大襟从腚低下往外抽了抽。
  “这个你放心,我会按卢医生说的去做的,只好能治好老爷的病。”春艳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顺着卢赛飞的话往下说。
  “这就对了,”卢赛飞显得无比兴奋,“只要按此办理,我打保票,用不了三个月,保证古老爷肾气上升,力大如牛。”还没等春艳明白过怎么回事,他显然意识到忽视了说话的环境和对象,赶紧改口:“只要按我的这药去做,不出三个月,古老爷的病定有起色。”这下春艳总算明白了古月轩点名娶她的真正原因,虽然卢医生赌咒发誓说古月轩的病如何如何好转,她早已明白了八九不离十,心内连呼上当。但事已至此,无法扭转,为了丈夫的病能早日好转,也就顾不了许多,按大夫的嘱咐事先做了些准备,只等太阳西沉,瞧了瞧院里人已散尽,方才虚掩了门。
  这个夜晚异常宁静,古月轩没再像昨晚那样折腾她,而是在清洗之后,满足地“呼噜呼噜”睡去了。春艳怎么也睡不着,想着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心里一阵阵恶心,总有什么东西窝着想呕吐,却总也吐不出来。
  她把身子挪的远一些,为的是不让那腐臭的气味钻到鼻孔里。想到这样的日子只是个开头,就禁不住鼻酸。她有种难言的苦楚想找人诉说,可以自己的身份地位恐怕很难找到。除了几房姨太太,就是几个丫头仆人,一个个“五太太”、“五太太”地叫着,敛声屏气的,别说交谈,连大声喘气都不敢。
  不知为何,她看到古月轩那样子,先是吃惊,继而害怕,慢慢也就平静下来了。她的羞涩心,她的对男人的渴望化做一缕青烟飞到不知哪里的所在。她只能叹命,是命让自己鬼使神差地走进古家的大门,纵使插翅也再难飞出去。
  不过好在,古月轩的性子似不再像昨晚那么急躁,而是像一只乖猫任春艳摆弄,而且从他的脸上就能看出,这哪里是有病,分明是享受上天的恩赐。或者,古月轩真的从春艳这些极微小的动作上尝到了男人的另一种感觉。
     
 楼主| 发表于 2007-5-25 12:32:31 | 显示全部楼层 IP:广东东莞
或许,大仙的话是对的,古月轩的病就应验在自己身上。既然进了古家的门,除了按医生的话去做,别无他法。
  这一天过得太累了,尽管有那么多心事缠绕,还是早早就入了梦乡。迷迷糊糊地,她觉得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在那座山脊的平缓处,有一大片野桃林。每当春日融融的时节,她就喜欢跟小伙伴们一起到那里采摘野果子吃。现在的她,又回到童年的时候了,还是那些熟悉的小伙伴,在这片桃林里自由地嬉戏。累了,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上坐下来歇息,呼吸着大山里新鲜的空气。
  她笑了,笑得那么甜,那么美。
  就在这个时候,她看见几只蝴蝶向着她在的方向翩翩飞来,就在她眼前扑闪着翅膀。她眯上眼,觉得舒服极了。是的,那只蝴蝶一点也不怕她,不仅飞到眼前,还用翅膀扑打着她的脸颊。最后,可能是飞累了,落到了自己肩膀上。
  不对,自己明明闭上了眼睛的啊?可觉得还是有什么东西压在自己肩上,那份量,更不像是蝴蝶了。
  她猛地睁开眼,桃林不见了,幽黄的灯影里,一个黑洞洞的东西正压在自己身上。她“啊”地尖叫了一声,直到听到“春杏”、“春杏”的声音,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是了,自己还是新娘子,那个幽灵似的东西正是自己的丈夫古月轩。
  她尽量屏住呼吸,不知道古月轩要干些什么。好在,古月轩只是在她的脸上重重地亲了一口,爬下身子,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怎么了,老爷?”春艳大着胆子侧过身子,烛光在面前闪晃了一下,一个火星啪地一声从烛台里跳出来,很快灭掉了。
  “春杏,我知道你是个好女孩,想想我昨晚做的那些,真有些对不住你呢。我能看出来,你对我也好。只是,越看着你,我就越心焦,巴不得病马上好了,咱们一板一眼地过日子。大仙说得或许没错,我这病,就应在你身上了。只要你对我好,你要什么我都给你。”“老爷,又说这话。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但愿,”古月轩搂过春艳,仔细地欣赏了半天,“知道你还是个女孩子家,呆在家里也够闷的。明天,你可以叫上三姐,到咱家的后花园去玩。等我什么时候病好了,咱俩就搬到那儿去住,比这监牢样的屋子可强多了呢。”“后花园?”春艳倒没有想到这层,讶异地张大了嘴巴。
  “是啊,你刚来,还不知道呢。这是倚山而建的,还是我爷爷留下来的。呵,”提到爷爷,古月轩的脸上挂满了自豪,“我爷爷可是前清的探花,做官为宦几十年,除了留下个清名,就是这所大宅子,还有我最喜欢的那个后花院。皇帝倒台那会儿,军阀闹哄哄,搞得人心慌慌,这地场,就差点让他们占了去。还好,我爹的几个把兄弟也在部队里混,算是保下来了。”他沉思了一会,“可自打我爹去了以后,这里的主要部分就归了我啦。可我的两个弟弟有些不服。我怕我死了,哲儿弄不过他们呢。唉,一切都是命啊!”春艳听得有些入迷,一时竟忘了古月轩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不自觉地直起身子,“那,明天一早,我就去找三姐她们。”“春杏,只要你把我弄好了,你想怎么开心都成。”古月轩没理她的茬,继续说自己个的,“可我这病一旦有个三长两短,怕他们也饶不了你。”听着古月轩不咸不淡的话,春艳的心又沉到冰窖里,只觉得有一股凉飕飕的风顺着自己的小腹轻轻地划过。
  “是,老爷,”她退回身子,静静地躺到一边。
  朦朦胧胧地又睡了一会,就听得鸡叫起来了。睁开眼,天已大亮。这次古月轩并没有离开,而是直勾勾地看着她。
  她紧缩了一下身子,赶紧披上衣服。
  “老爷,天亮了呢,该起来了。”古月轩嗯嗯着。
  刚梳洗好了,有人敲门。还是那个桃红,送饭来了呢。春艳把她让进来接过碗碟,就听桃红羞怯怯地说:“五太太,如果没什么事,我下去了。”春艳觉出,古月轩的早餐其实很简单,她也不希望过于繁复。不过,菜的味道还合口。昨天一天都吃得不多,现在,不觉狼吞虎咽起来了。
  低头闷吃的她,似乎感觉到了古月轩虎视眈眈的目光,偷偷把眼睑上翘了一下,果然,古月轩虽手里拿着筷子,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停下来。
  “老爷,干么这眼神看我呀?”“你真的好看,连吃饭的样子都好看。春杏,我真想一直这么看着你。”“你会的,老爷。”刚说到这,又听到敲门声。古月轩刚要起身,春艳早已离开坐位了,“老爷,你坐着,我去开门。”门外一个年轻英俊的后生,酷似几年前见到的那个古月轩,只是更年轻挺拔些。她马上意识到这该是古月轩和大太太提到的那个“哲儿”了。
  果然,还没等春艳开口,就听他以恭敬的口吻说:“小娘,我是哲。本该早来看你的,只是外出,昨晚回来的又晚些了,没敢来打扰小娘。”春艳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就听背后古月轩发话了,“是哲儿吗?进来说话。”春艳一闪身,哲从她旁边进来,待春艳把门掩上,一块返回到餐桌前。
  “吃过了吗?没吃一块吃。”春艳招呼他。
  “吃过了,小娘,”哲打量了春艳一眼,又转向古月轩,“爹,这次我进城看了看,顺便把那桩买卖打听了下。现在城里闹得厉害,有些事不好做了呢。”“知道啦,”古月轩似乎并不在意那个,撂下筷子,“你能安全回来就好。既然城里闹得凶,就暂先不要去了。我身体有些不舒服,你正好也把家里的事打理一下。”“知道了,爹,”哲立了下身子,又坐下了。
     
 楼主| 发表于 2007-5-25 12:32:46 | 显示全部楼层 IP:广东东莞
一旁的春艳听着父子间的对话,感觉蛮新鲜的。她在家的时候就听爹说过,古月轩有个儿子,比自己还要大两岁呢。当时她脸就登地红了。现在,听哲一口一个小娘地叫着,更有些浑身不自在,不知该怎么回答。甚至,心里暗暗好笑,这以后的关系,该怎么处理呢?
  尽管哲已是二十多岁的人了,而且,也已讨了两房太太,但在春艳面前说起话来,还真像个小孩子。说了一会子闲话,春艳的心也渐渐安了。她想,这里已经是自己的家,又不是来串门的,不该那么拘谨才是。
  说了会子话,哲就离开了。春艳心里还惦记着夜间跟古月轩说的话,她心里还装着那个后花园呢。那时,只贪图高兴了,竟没有意识到古月轩说的是要跟“三姐”一起去。
  为什么古月轩只提三姐?她有些疑惑,又不好问出来。她想按古月轩说的直接去找秋霜,又怕冬梅和夏燕知道了会不愉快。
  吃过饭古月轩就走了,没等桃红过来,她就把桌子收拾好了。正打算到秋霜那儿,却见阿婆走了进来,唤了一声“五太太”,就收拾起屋子来了。
  “婆婆,”春艳自己也不知为什么突然这么来称呼她,“老爷说,后面有个大花园,好看吗?”阿婆抬起头,皱巴巴的脸绽放成一朵花。
  “是的哩,好大好大的一座花园。也不知从哪年哪月起就归了古家了。反正自打我进这个门,这院子早就有了。古家的小姐太太们都喜欢到那里去。特别是这个时候,桃红柳绿的,可养眼哩。”“那我该看看去,”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试探性地说出了下面一句话:“古老爷让我跟三姐一块去呢。”阿婆的脸一下子凝固下来了。
  “古老爷的话你该听。”不过,她停下了手里的活儿,“你也得先问问二太太和四太太去,不然,让她们抓到了把柄,有些话上会不好说。”春艳听阿婆说的在理,就离家先到了大太太处,刚进院门,就跟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哲。”“小娘。”哲显出惊喜懂乱的神态,出神地打量着她,她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娘呢?”“噢,”哲只顾看春艳,半天才反应过来,“我娘在正房里呢。”春艳逃也似的紧行几步,才回过头,见哲还乜斜着眼看她。
  她的心跳得鼓一样嘭嘭直响,然后扭回头快步进了正房。
  大太太正盘腿坐在炕上,见是春艳,连声招呼她坐。
  刚坐稳,春艳就小心翼翼地说了要去后花园的打算。
  “是啊,你该去散散心才是呢,”大太太的一席话,让春艳一块石头落了地,“现在正是春暖花开的时节,里面可好看呢。你走到大院后面,就有个通往院里的门。你是古家的人了,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那大姐不要去吗?要去我跟大姐一块去。”“今天我想静一静,你去找找三太太,她喜欢到那里玩的。”大太太声音懒洋洋地。
  又是三姐?为什么古月轩和大太太都是只提三姐而不提二姐和四姐?她心里的疑团越聚越大,可还是不敢问出来。
  管它呢,先高兴一天再说。
  出了这个院落,她兴冲冲地直奔秋霜的住处。

  第十章

  古家的大院是院中套院,除了大门直通正堂之外,常人出入,多自东西两头的角门。而进得门来,古月轩三兄弟又各自有一宅院,各宅院中又设独立的小院落。
  秋霜所在的住处,离大太太这里的院落并不远,从大太太这里边门出去,沿着一条深巷一直走下去向左一拐就看见一堵墙里伸出的石榴树,正是花开时节,使灰蒙蒙的院墙添了些生气。
  由于大太太阻止,昨天春艳并没有来拜见秋霜,这里布置自然不太熟悉。大太太呼过一个小丫环,让她带了春艳去。春艳边走边纳闷:大太太这是怎么了?昨天看上去对这几个姨太太还冷冷的,今天像又换了一个人似的。正寻思着,丫环带着进了一幢小门楼。这里的设置与自己住的地方风格类似,只是略小了一些。
  这时,阳光已经斜射到这个院落里来,几只鸡“咕咕咕咕”地在院落一角自由自在地啄食,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正坐在矮凳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编织什么东西。
  见她们进来,那女孩子站起身,近前两步,叫了声五太太。
  春艳想,这女孩子是谁呀?还没等她开口问,那女孩子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自我介绍起来:“我叫小青,是三太太房里的。”“三姐在家吗?”“在,刚才还念叨着要出去玩儿呢。”“那正好,我正是来约三姐的。”话刚说完,就见秋霜从屋子里迎出来。大太太屋里的小丫环叫了声“三太太”,然后躬躬身子,告退了。
  秋霜带春艳来到里屋,这里的陈设也与自己住的地方并无太大不同。春艳的心思并不在这上面,闲话了几句,就提出了到后院看看的想法,令她高兴的是,秋霜爽快地答应了。
  “我也正憋闷的慌,刚刚还说要到哪里散散心去呢,刚巧你就来了。”边说边同春艳到了院子里,“看,今天的阳光这么美,后花园的景色一定是极美的。”秋霜带着春艳穿过了几条巷子,七弯八拐来到一条石子铺就的甬路,路旁除了树,就是些花花草草。然后又沿着高墙旁边的碎石路走了一程,便到了一个大栅栏门旁。秋霜掏出随身携带的钥匙,打开了大门。
  一下子,春艳的眼里开阔了许多。这是一片桃林,翠绿一直绵延到极远处的高山上,只这一眼,她心里的愁闷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
     
 楼主| 发表于 2007-5-25 12:33:00 | 显示全部楼层 IP:广东东莞
她们把目光收回来,专注在眼前的桃树上面。正是扬花时节,桃花正争芳斗艳,透着沁人心脾的芬芳。春艳深深吸了几口气,觉得每一粒空气都是新鲜的。
  “三姐,你常来这里吗?”秋霜的脸刷地红了,似有桃花随风飘落到脸上,痒簌簌的。
  “也不常来,”她的话里似在掩饰着什么,“宅院里面就够大了的,还用到这里来吗?也就一开始还图个新鲜罢了。”“三姐到这宅院里几年了?”话说出口,春艳就意识问得有些造次了。
  “六七年了吧,”秋霜并没有在意这些,“每年春天和秋天,我都会来这里看看。春天是为了看盛开的鲜花,秋天是为了来采摘果子。其实,这片林子太大了,每年的果子都采摘不完,也就烂掉了。”她们随意说着,沿一条小河沟往前走,桃林尽头,是一片浅水湾,可能春旱的缘故,湾里水并不多,周围丛生着杂草,一些不知名的碎花滋意开放着。
  在湾的另一端,是一处杏林。她们绕过去,凑近前,但见枝桠间已经有簇簇的小疙瘩。
  “你来的晚些了,杏花刚落了不久呢。”秋霜想起了什么似的,打量了春艳一眼,“我听老爷说,给你改名春杏了,是吗?”春艳点点头,“来到古家,还不是一切老爷说了算,包括我们的名字。”秋霜仰头看了看天空掠过的小鸟,若有所思地说:“其实,老爷给你起这个名字,是有寓意的呢。”“寓意?”春艳疑惑地转过脸,正好和秋霜的目光相对。
  “你刚来,我不知该不该跟你说这些,”秋霜弯下身子,采了几朵红白相间的花在手里,嗅了嗅,“我也是听人说,那年春天,正是杏花开得正艳的时候,古老爷就是顺着这条路,”她指了指延伸开去然后被丛丛密林遮蔽的地方,“古老爷仗着年轻又有一副好身子,攀岩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下来,当场晕死过去。还好,镇上有名的卢郎中不知从哪里抓了几副神药,才脱离险境。”春艳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但很快又想到古月轩现在的病况,不觉又阵阵恶心。
  “三姐,你是怎么来到古家的?”春艳像个好事的孩子,问出这话,又有些不好意思了。
  秋霜并没有在意,只是长长出了一口气。
  “其实,我们家也是大户人家,只因山里闹土匪,我家里常常受到他们的骚扰。我爹无奈之下,把我许给了古家。因为古家财气更盛,而且和部队上有瓜葛。有了这张保护伞,我家里才安顿下来。所以,不管古老爷怎么对我,我都忍气吞声的。其实……”秋霜不再往下说,春艳也不好再问。
  “好了,说些开心的话题吧!”秋霜抖抖挂在身上的杂草,迈动了步子,顺着桃林和杏林之间的羊肠小道前行了一段,出现了一片开阔地带,成群的鸟儿飞来飞去,觅食嬉戏。
  “这么大的院子,竟没有人来玩儿吗?”一个上午,春艳觉得秋霜像个善解人意又备极关爱的亲姐姐,心里畅快了许多,说话也不用再看秋霜的眼神。
  “我也是听大太太说,以前可以随便出出入入的,自打古老爷出了事,大铁门就上了锁,只有到了采摘果子的时候才开放几天。平常的日子,也就这几个主子,才可以带着自备的钥匙过来看看玩玩。由于少了人的活动,偌大的林子,竟有些吓人,连主子们也来得少了。这不,”她回望了一眼,“我们都走了这大半天了,还没见一个人的影子呢。小孩子们更是不敢单独来玩,就是他们想来,大人们还不让呢。”春艳看出,秋霜似是苦笑了一下,也就不好再问。
  “春艳妹妹,你是主动来到古家的吗?”春艳有些呆了,妹妹,这么亲切的称呼,居然出自三太太之口。在家的时候,娘常嘱咐她,这样的关系,是最难相处的了,她也做好了防范的准备,可这个三太太……
  没容她想太多,秋霜又跟着发话了:“其实,每一个到古家来的人,都有自己的故事。等时间久了,你就知道了。”听秋霜的话,她似乎并不太在意自己回答不回答,只是随口问问而已。但她还是把自己想的做的前前后后说了一遍,听得秋霜连笑了好几次。
  “真是可爱的好妹妹,”听到十六岁看到古月轩春心萌动的那一幕时,秋霜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春艳觉得脸一下子烧到了脖子根,真像个小妹妹似的撒起娇来了。
  “妹妹信任姐姐才说的嘛,人家说了,你又笑话了。”“没,哪有,”秋霜收住笑,“我是在想,为什么女孩子也想这些事呢。我倒是想,为什么我们女孩子不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男人?像你,毕竟还遂了你的意,可真的能遂了你的心了吗?”一句话,把春艳噎住了。是的,遂了自己的意,可遂了自己的心了吗?一个不是男人的男人,却是要拿自己来治病的。
  她的心里一阵酸楚,眼睛里也有了氤氲的潮气。
  “好妹妹,是姐姐不好,触到你痛处了。”秋霜眼睛也红了,只是看春艳眼泪都快掉出来,就又上前安慰她,“女孩子,命运总是掌握在男人手里的,这就是命。我们不认命又能怎么样?毕竟,这里还给了你优越的条件,那些受苦受累一辈子的不也是女人吗?可能,人,就是以不同的方式活着吧,虽然都不是为自己而活的。”“不为自己而活,”这样的话春艳也想过,但从秋霜嘴里说出来,还是有些新鲜。是爹把自己卖了,从爹看那堆彩礼的喜悦表情就能看出来。
  她不愿意再想这些,她怕这些烦心事打破了本该有的美好心情。是啊,绿树红花,小鸟飞翔,虫声唧唧,还有比这更赏心悦目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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