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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30 10:3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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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广东东莞
2.
阿珠没走多久,玲珑就急匆匆地端着木盆推门进来,她的头发像瀑布一样轻垂在腰际,三年中她的一头短发已经长成了油光水滑的长发。她走进来,不经意地看了软丝一眼,不紧不慢地把袋里的药粉倒进了水里,然后帮她把鞋脱掉,把她的脚放进木盆里。做完这些之后她一边给她按摩背部,一边轻轻地问,怎么不开心了,丝姐?
埂石——他有了别的女人。软丝一提起这件事,心里的那种冷就泛了上来,倒映在眼睛里。
这怎么可能?天,他怎么可以这样?玲珑一时间忘记了按摩,她蹲到软丝的面前拉着她手非常仔细地看着她的眼睛,你今天哭是为了他吗,他为什么会这样?停了一会儿,她继续说我眼里的丝姐一直是坚强的,可想不到也有脆弱的时候。为了这样一个男人,你觉得值得吗?
他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玲珑,我是不是很失败?软丝的气息里捎带着极度的绝望,她眼睛里的那种冷渗出来,似乎把这里的空气也搅得冰冻了一般。三年前她意气风发地站在众多宾客前,那么自信地颔首微笑,三年后她的脸上的这层寒霜却告诉她,这一切不过是一个美丽的童话故事而已,灰姑娘最终还是灰姑娘,或者她永远都无法成为王子的公主,她必须放弃对他的幻想和依赖。
我想不到他最终还是为了这个背叛了你——该死的常埂石,玲珑低低地骂了一句,声音极小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停了一会儿她注视着软丝的表情,她继续说丝姐,我真受不了你这个。你失败——是因为你三年前就没有听我的,你相信了男人,男人有几个是好东西?玲珑有些激动,她的手离开了软丝的脚底板抱住了她的膝盖,头枕在她的腿上嘤嘤地哭起来。她的双肩剧烈地抽动着,好象受委屈的人是她而不是软丝。
过了很久,她抬起头来,脸上的脂粉零落得不成样子。她说丝姐,你不要把世界都想得灰了,犯不着为那些臭男人作践自己,没人疼还有我玲珑呢——只要你说一声我随时听你的使唤。她的眼里有泪,却没有流出来。这几年中,她何止是今天才为她哭泣,她时时都在为她的祝福祈祷,她觉得只要她得到了幸福,她就觉得自己也是幸福的。这个信念支撑在软丝的幸福之上,可是这一个梦想却最终破碎了。与其说这只是一个人梦想的幻灭,不如说是她对这整个世界是否还存在幸福的彻底失望。
几年前她努力说服自己相信软丝她是唯一的一个让她感觉能得到幸福的女人,可是这种愿望现在看来只是一厢情愿而已,再美的誓言在经过世俗的洗礼后就会变得面目全非。这几年中她甚至受了她的情绪影响,也走进了婚姻的幻想里,软丝每一次从埂石的老家探亲回来,很久都会情绪低落,她说原以为两个人的爱情现在却掺杂了那么多的人进去,感觉到无比的负累。每一次回去埂石的娘都会催他们赶快生一个儿子,可是她哪里知道别说是儿子,就连半个女儿她也是没有能力生养的,虽然埂石有时也会劝慰她,可是那些话说多了无疑在她的心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她心里的阴影越来越重,直到有一天把她整个人撑破。
她说玲珑,我对不起你。男人是没什么好东西,可我宁愿相信好的男人不会属于我这样的人。这世界原本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软丝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想起这几年自己心上的负担越来越重,在不可承受之时卸了下来,反而觉得轻松了许多。只是一想起那曾经深爱自己的人已经不属于自己,她的心就会绞痛起来。有些东西你越想逃避,却深陷其中不能自拔。她说玲珑,如果几年前我不是一时糊涂,不为自己一时的虚荣,今天的我还将面对这样的痛苦吗?不会,我想真的不会。
软丝抽身起来想穿上自己的鞋袜。玲珑却紧紧地抱着她的腿不放。她说姐,你让我再给你按摩一会儿吧,都怪我失态。玲珑再一次抬起头,脸上挂着楚楚可怜的笑。
软丝强忍着心里的痛也从嘴角挤出来一丝笑容,极为勉强。玲珑的的样子还像个孩子,纯洁得像婴儿一般,怎会在这样的地方给人按摩脚?她的神经忽然搭错了一条线,她想眼前这个腮边还挂着露珠的女孩子她就是她的妹妹,她在给她玩挠痒痒的游戏。小时候母亲常告诫她,不准挠妹妹的脚,否则她老不睡觉吵得人心烦。她总是不信母亲的那一套,爱哭鼻子的小女孩可爱得一塌糊涂,她只要一看见妹妹哭就想拧她的小脸蛋,她的脸蛋总是像熟透了的红苹果。可惜母亲并不喜欢她哭,她好像一听到哭声就会发病,她会歇斯底里的狂喊,喉咙里发出恐怖的尖叫,她说你们都是我欠的债,她这辈子都在还债。
还债,多么无聊冰冷的字眼。两个活生生的生命呢,她只说还债就把我们两条生命划到了偶然产物中。原来出生对于一种人来说也是负累,就比如她和妹妹。她后来知道她还有两个姐姐两个妹妹她们不知道被丢弃在哪一个街角哪一个路人拾了她们,现在她找到了小兰姐,而另外几个却不知遗落何处。她们走在怎样的路上,是过着乞讨的生活还是在软玉温香中享受着凡人的幸福?鬼才知道。很多时候她觉得世界真像冰冷的地窖,她们被人生产出来,却藏在暗无天日的地方,或许糜烂或许被他人享用。所幸的是她被人开采了,幸福就是这样定义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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