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南论坛

搜索
猜你喜欢
楼主: 飘泊的尘埃
收起左侧

月光倾斜

[复制链接]
     
 楼主| 发表于 2007-5-30 10:41:26 | 显示全部楼层 IP:广东东莞
 2.
                 
  软丝和玲珑走出银河沐足城的时候,竟然是皓月当空。她发觉她的眼睛似乎长得有了倾斜的趋势,怎么看月光都是倾斜的,那是纯粹山里人的目光。在山里的时候,每一个这样的月夜,月亮从树梢从山尖升了上来,都带着山和树的阴影,倒映在地上,墙上,草堆上。她看了看走在身边的玲珑,她一声不吭不知在想什么。她便低声地问玲珑,你看这月光是不是有些倾斜?月光本来就是倾斜的,玲珑想也没想回答得很干脆。怎么会?它不是照到每个人的身上都是垂直的吗?软丝有些疑惑了,她自己和玲珑的想法不谋而合,可是她却找不到答案。
  玲珑转过头来,静静地看着软丝,她说但它照不到我的身上。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睛怔怔地看着软丝,仿佛她可以从她的眼睛里找到另一个月亮。
  软丝有些呆愣地看着玲珑,这一句话正是她想说的。她停了下来,仔细地看天上的月亮,它和平时并没有两样。但是月光却照不到她的身上,从来都是这样。在山里的时候,她看见月光照在父亲的身上,但却照不到她,所以他看不见黑暗中的她,她正张着渴望的大眼睛看着他,眼里充满了生存的渴望。她看见月光照在母亲的身上,她却对她视而不见,于是她断定月光也没有照在她的身上。她想自己永远都站在黑暗里,可是她却在寻找光明。当她看着一轮皎洁的月亮寻找她心里所谓的光明时,她觉得很可笑,为什么她只能看到黑暗呢?
  睡觉的时候,软丝和玲珑躺在同一张床上。因为在这房间里就只有一张床。进屋时软丝扫视了一下,屋里除了这张床,窗台上有一盆花,是颗仙人球。她很自然地就想到了最初埂石送给她的那颗白琅玉,它的刺和这一颗一样尖利地支愣着,很适合玲珑这种个性,不用照管也会长刺。她想月亮出来的时候,会不会照在它的身上,那一根根的刺穿透过月光会是什么样子?
  不到10平方米的屋子,能有一张床已经不错了。玲珑放下手里的包,转过身来,软丝断定她正在看她。她看着天花板,那里除了一根白炽灯,还有一只蜘蛛圈起的阵地。她看见它一旦感觉到地面的动静立即爬到安全的地方,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原来再小的虫子都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可是她那死去的妹妹,她却没办法保护自己——她们都无法保护自己,因为一生下来她们的心脏就破漏不堪,像遭遇了台风袭击的破船。
  我这样的人有能力去爱吗?有能力去不爱吗?她像是在自言自语,只有在对生存感觉到困惑的时候,她才会这样问自己。玲珑就躺在她的身边,这让她感觉到这一段时间来绷得紧紧的弦可以稍微放松一下了。
  你能——你美丽善良敏感坚强脆弱,但是你更需要爱情。玲珑转过头,看着平躺在身旁的软丝,她扯过被子轻轻地给她盖上,理的时候习惯地掖了掖被角。这个微小的动作并没有逃脱软丝的目光,她说你真是个体贴的好女孩。说这话的时候软丝的眼前浮现起母亲每次给她盖被子的情景,她总是不忘叮嘱她,睡觉时不要乱踢被子,然后给她掖了掖被角拿着煤油灯出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煤油灯下的母亲远比月光下的母亲更温暖,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作用,煤油灯下母亲的面部表情很柔和,她能够从她表情里感受到丝许的温暖,当她的手在掖被角的一瞬间,她甚至感到母亲的手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母亲常常埋怨她不会睡觉,晚上经常踢被子,如果是在夏天还没什么,在冬天里,山里的寒气重,她踢掉了被子就很容易感冒。
  她清楚地记得有一次感冒,她不停地咳嗽,感觉肺部就像烂船仓一样,一遇到风的袭击就会分崩离析。母亲连夜跑到别人家的院子里摘碗碗草,回来时还在田埂上摔了一跤,被叶老三家的狗啃了一口,她顾不上痛马上把摘来的草洗干净,和着鸡蛋煎了一张饼给她吃。那种草的味道不是太好闻,软丝吃了几口就闭着嘴巴不肯吃了。娘好声地劝慰她,奶娃子,乖,吃了它就不咳嗽了。她强硬地撬开她的嘴,把那种黄绿色的东西塞进了她的嘴里,也不知道那种草药煎蛋是否真有奇效,她第二天就止住了咳嗽,后来感冒也没有再咳嗽过,娘说这山里的草药可灵了,你别不相信,这可是流传千年的秘方……
                 
     
 楼主| 发表于 2007-5-30 10:42:14 | 显示全部楼层 IP:广东东莞
3.
                 
  她甩了甩头,把母亲的影像甩去。她喃喃自语地说这世上有真正的爱情吗?埂石说有,他说过要爱我一辈子,当然她始终相信太甜美的誓言成为谎言的机率要大一些。
  玲珑侧过身,目光停驻在她的身上。她说丝姐,你真的需要爱吗?我可以给你。软丝虽然很瘦,却有着极为优美的曲线。即使是身上盖了一层薄被,也能够隐约地看到那优美的线条在被子里伸展开来,散发着温暖的气息。不知道为什么软丝只要躺在她的身边,她的心就会加速跳动,她甚至会想起第一次见到软丝赤身裸体地站在她面前时的情景,她那成熟的散发着女人清香的身体,给了她无限的遐想。
  这一晚,因为屋子很小的缘故,软丝的身体在小屋里显得格外的庞大,这就像一件十分微小的东西放在放大镜前看时,它会变得无比庞大一样,她忽然感觉屋子里除了软丝再没有其他可以注目的东西,整个屋子里都散发着她的体香,这让她很沉醉,这种感觉甚至比第一次和她躺在出租屋时更美好。她很奇怪同性的身体怎么会对她有如此大的吸引力,相反的是异性的身体却令她感到厌恶。这几年她在沐足城给人做按摩,她越来越怕接触男人的身体,所以多数时候她都要求前台给她介绍女性客人,所以有时难免会少一些生意,因为大多数来做按摩的女人都喜欢叫男的按摩师。这一点大概是异性相吸性相斥的缘故。



  软丝说西子湖畔是生长美女的地方。软丝的话接不住她的思维,像是在自言自语。她的脑袋里一直都在想一个问题,那就是埂石爱上的那个女人她美吗?
  再美也没有姐姐美,玲珑说我真受不了你这个,你就不能想点别的,你有点出息好不好?不就是埂石在西子湖畔认识了其他女人吗?男人不都是见一个爱一个吗?还打着传宗接代的幌子,有一个爱人还不够,还要找一个做电灯泡,真受不了那些臭男人。每一个男人在玲珑的眼里都是赤裸裸的,没有好坏之分。的确,在玲珑的眼里,男人只有无尽的欲望,他们自私虚伪,就像他的父亲一样,永远只知道伤害女人,他甚至觉得把时间浪费在男人身上,那是做女人的耻辱。
  玲珑扳过软丝的肩头,开始抚摸她肩上那细嫩的皮肤。软丝的皮肤滑腻而温润,肩胛骨突了出来,从这里可以感觉她是个很瘦的女人。当她的手抚摸着她的时候,她明显感觉她颤抖了一下。玲珑说,丝姐,你猜猜我为什么不会爱上男人?
  你讨厌男人。软丝想也没想就回答,玲珑的话像黑暗里忽明忽暗的灯,你常常说男人都是贱骨头,你不喜欢看见他们,这是你一直没有男朋友的原因吧?她想最根本的原因是她放不开对男人的恨,玲珑的心里有太多的恨,这一种恨像火苗一样在她的心底燃烧着,它没有因为岁月的流逝而熄灭,却越烧越旺。
  你猜对了一半,玲珑说。其实我一直觉得女人美丽,男人丑陋。我喜欢女人柔滑如水的肌肤,像姐姐的一样,长白山上有一种雪,常年不化。我一直觉得那是女子的肌肤,天池里的水很清,倒映着天空的蓝色,就像女人的眼睛,一汪秋水——像极了姐姐的眼睛,有时间我带姐姐去一趟长白山,那里的景致真的很美,我一个粗人描述不来,姐姐一定会喜欢上那里。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里充满了对家乡的怀念之情,出来这么多年了,即使是再深的恨也不能消除她对家乡的眷念。
                 
     
 楼主| 发表于 2007-5-30 10:42:34 | 显示全部楼层 IP:广东东莞
 4.
                 
  软丝说,妹妹是想家了吧,趁这段时间我心情不好我们去一趟东北吧,算是陪我散一下心,也算解了妹妹的思乡之情,一举两得。你看怎么样?她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妹妹不要担心路费的事,我手上还有些钱。其实她的心里对自己的家乡又何尝不是很挂念,只是那里除了母亲和妹妹的荒冢别无其他,她想现在心情那么糟,如果再去给她们扫墓她的心情会变得更糟,不如去北方散心吧。
  玲珑听了她的话激动地差点从床上跳起来,这一晚正好有月光,从小窗户里舞了进来,洒在她的脸上,她的脸好像一下变成了小孩子的脸,欣喜使她辗转反侧,好像立即就可以回到家乡似的那么兴奋。她笑着说姐姐不准后悔哟,等过完中秋我们就回去。我很多年没回去了,那里应该还像以前那么美。我还要喝那里的玉米粥,吃那里的刺嫩芽,姐姐一定要尝尝,那是山上的一种野菜,好吃——真好吃,说得我都流口水了。
  玲珑的喉咙里发出咯咯地笑声。这一种声音仿佛有一种内在的磁力吸引着她,她想起妹妹软绸开心时也常发出这样的声音,她禁不住叫了一声妹妹,软丝的嘴唇轻轻地在玲珑的脸上亲了一下,这是她惯常做的动作,每次她这样亲妹妹的时候,妹妹会更开心,她会和她跑着笑着说,姐姐,真痒——玲珑被软丝那个吻的动作弄得愣住了,看得出她的内心在激烈地翻滚着,她竭力压制着自己的热情。过了很久她才回过神来,她说丝姐,如果这世界上允许女人和女人结婚,你可不可以考虑嫁给我?她说完这句话又自我解嘲地笑了,姐,你知道我在说糊话呢,如果真的允许女人结婚,那世间不是大乱了,那些以传宗接代为伟大理想的人不是很空虚?她自己也觉得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有些不可思议,可是她断定如果允许这种婚姻存在的话,她一定会娶软丝作老婆。在她脑海里从来没有被灌输过什么“三纲五常”之类的道德规范,有的只是从父母亲那里延袭的乱七八糟的伦理观,所以她觉得女人之间结婚是完全可能的,只是她不想表达得那么赤裸罢了。她想了想,心里觉得更甜蜜。
  西方有些国家并不反对同性恋结合,只是它还不被主流社会接受。其实同性恋的杰出人士有很多,像达芬奇,米开朗基诺,王尔德都是同性恋者,他们都是出名的艺术家。据说当年音乐家柴柯夫斯基,因为承认自己是同性恋,受到一个贵族审判会的审判,被迫自杀。
  软丝想了想,对她的问题显然也有些感兴趣,她说感情应该是不分性别的,如果两个女人真正有了爱情,我想也是可以结婚的吧!
  软丝笑了笑说,妹妹提出的问题并不可笑,只是中国有着深厚的传统道德观,孔孟思想的影响根深蒂固,即使是社会认同,世俗的压力也是很大的——她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她想自己何尝不是受世俗压力的影响,她有时候甚至分不清自己是喜欢异性多一些还是喜欢同性多一些。
  沉默了一阵她见玲珑没说话,她接着说我也早看出来了,你不喜欢异性,我原来以为你是受家庭的影响,现在看来还不如说那是社会的影响更贴切。她想说当我们不能在男人的身上得到应有的尊重与安全时,我们就只能联合起来相互依靠与慰藉。
  那夜的月光在她们睡着时舞了进来,像鸡蛋壳一样包裹着床上两个花样年华的女子,她们的脸在月光下显得静谧而安详。这时软丝翻了一个身,鸡蛋壳忽然破碎了,原本玲珑的手是从背后搂住她的,这时她却挣脱了出来,月光从她的身上轻轻地跳了一下,倏地不见了。
     
 楼主| 发表于 2007-5-30 10:42:43 | 显示全部楼层 IP:广东东莞
                
  (五)月光曲
                 
  1.
                 
  2001年的中秋。当玲珑和软丝坐在天台上赏月时,月光皎洁而明亮。今夜的月色似水银般流泻在这个城市中,一马平川的光亮。它静静地穿梭在斑驳的树影中,像小脚女人的碎步,在广州的城市上空慢慢地挪移,浸润着这尘世的喧嚣。月华的光晕从浅淡的鹅黄至水红,似处子的肌肤,透出水样的柔嫩来。只有今夜的月色透着圆满,每个人都在看它。想着花好月圆,真正的花好月圆却只能在诗词歌赋里唱咏,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26年前的今天,软丝诞生在四川东北的那个小山村。那夜的月色像今晚一样纯净,透着人世的孤独。山村的夜静得只能听见秋虫的呢喃,远处似有若无的火光,是小孩子点着灯笼穿行在山间小路上吧!婴儿清亮的啼哭声此起彼伏,穿透过月色,山的暗影倾倒进院子里,浓重的黑影,像一块火红的印烙在叶老大的心上……
  每当想起那个小山村,软丝的脸色就会变得黯然,似乎山的暗影倒映在她的脸上。而此时她坐在阳台上,月光斜斜地抚摸着她的脸,忽明忽暗的诡异。楼下的几百米处是车水马龙的闹市,闪烁的街灯似银河里的星星,更像某个熟人的眼睛,透着捉摸不定的局促。
  玲珑坐在她的对面,眼睛时不时瞟她一眼,然后望向远方。
  月华的光晕洒在软丝的脸上,她的侧影浮凸曼妙,她的神态静谧而安详,眼神里却流溢着冰冷的光泽。今天她正好26岁,花样的年华。
  玲珑侧身望过去,正好可以看到她的脸。一半暗影,一半光亮。软丝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神韵,与月光融合在一起,清冷的美丽,让人无法抗拒想多看她一眼,看多一眼就会醉在她的眼神里,她的眼神里有种光韵在流动。
  每当这样静静地待在软丝的身旁,玲珑就会坐立不安。软丝的眼神里有种与世隔绝的冰冷,让她害怕又怜惜。她想走过去揽住她,想把她的冰冷融化进她的温暖,却又害怕踌躇不前。这一种欲望像火一样炙烤着她,一旦燃起就无法扑灭,让她无心再欣赏月色。尽管今夜的月色很美,足以让人忘掉尘世的纷争。
  软丝回过头,发现玲珑正在看她。她的嘴角挤出了一丝笑容,她说妹妹你在看什么呢?玲珑收回眼神,像收回手里的风筝。她笑着说我在看你的眼睛,像月光一样明亮。她没有说冰冷,她不想让软丝知道她的眼神可以让她的心沸腾又凝固,有时她怕看她的眼睛,就像怕被火烙伤一样。
  月光轻盈地倒映在玲珑的眼睛里,她的目光似水一样纯洁。软丝竟有些迷惑,以为眼前的玲珑就是妹妹软绸,她站在院子里,手里拿着一个破得不成样子的布娃娃在玩,眼神里有着孩童的纯真。忽然就有一种冲动,她走过去把她抱在怀里。她说妹妹,我想你了。玲珑的身子高而挺拔,在她的怀里却软软地像一团棉花,有一种暖和的东西渗入她的体内,像激流冲激她,让她冲动。她抱得更紧了,玲珑的手从她的背部滑过,停留在她的颈上。
  姐,我要整天陪着你,不让你孤单。玲珑的手轻轻地摩挲着她的头发,软丝的脸埋藏进她的胸脯。妹妹——妹妹。她似乎嗅到了苹果的清香,妹妹的脸蛋,红的像苹果,软丝轻轻的抚摸它,抚摸着。
                 
     
 楼主| 发表于 2007-5-30 10:43:16 | 显示全部楼层 IP:广东东莞
2.
                 
  有一种冷渗进了她的皮肤里,她倏地推开了玲珑。玲珑的眼里有泪,滑落到腮边,滴到了软丝的皮肤上,浸骨的冷。
  我们说每一个人都在自己的宿命里挣扎轮回,有时人的内心就像一口井,深不可测,连自己都无法完全探知。软丝不知道为什么会推开她,她只是忽然从模糊的状态里醒来,发现玲珑并不是她的妹妹软绸。
  她怔怔地看着玲珑,那样楚楚的可怜。在那一刻她的心是矛盾的,在推开她的那一刹那,她感觉像推开了一块坚冰。软软的躯体,在离开她身体的那一刹那,仿佛瞬间冰冻了。她似乎在抖动,像一朵飘飘欲坠的雪花。玲珑的眼睛里氤氲而起的白雾,像三月细雨过后的山峦,看不见山的顶端,高不可测直入云霄。她说丝姐,你为什么对我那么抗拒,我说过我可以给你想要的爱。埂石不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说完这话她紧抿着下嘴唇,坚硬而执着。
  软丝又想起了那晚在床上讨论过的问题,同性恋虽然不再是什么罪恶的字眼,可是她一时半会儿还是无法适应。她说玲珑妹妹,我对不起你。也不值得你为我付出那么多。
  这世界太清冷了,像月光一样找不到温暖,只能反射太阳的光辉。她静静地盯着玲珑的眼睛说,我们不要再谈这个问题,你也许应该找个男朋友,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软丝转过身向桌边走去,一边伸手拉了拉玲珑说,走,切蛋糕去。别人每年这个时候都在吃月饼,我却要吃蛋糕,你不觉得两个人这样在一起也挺好吗,何必想那么多呢。
  两人牵着手走进了客厅。恢复了平时的默契。
  玲珑帮着软丝点蜡烛。蛋糕不大,才花了三十多块钱。点到最后,玲珑的手指上不小心抹了奶油,她笑着把手伸到软丝的唇边,她说姐,你舔一下。她的声音里有着甜丝丝的味道,听起来让人胃口大增,软丝朱唇微启轻轻地舔去了她手上的奶油,她笑着说你真顽皮。玲珑满足地缩回她的手,放到自己的嘴里也舔了一下,真甜,姐。
软丝的心荡漾了一下,就那么不经意地荡漾了一下。玲珑的眼睛里流转着渴望,像河水冲刷着河床。月光轻盈地泻落在阳台上,有隐隐的风撩起了窗上的帘子。帘子是紫色的,从不同的角度可以看到不同光的折射,白天在太阳光的照射下呈浅紫色,晚上在灯光下是红紫色。玲珑跑去关掉灯。房间里霎时暗了下来。烛光照着软丝的脸,神秘而圣洁,她的脸挂着惯有的冷漠。
  丝姐,许个愿吧。她提议。
  今夜的月色很好。让人想起古人的诗句,月是故乡明。软丝闭上眼睛仿佛又看到了故乡的月亮,那从山腰上倾泻而下的月光,轻洒在院落里,停驻在母亲的脸上。她的侧影是如此的完美,像雕塑一样的完美。软丝一直觉得母亲是完美的,她代表了一代女性的贞洁与忠诚,她的悲哀也是从古至今的女人都无法摆脱的,怨不得她。愿她在九泉之下安息吧。软丝吹完蜡烛,玲珑很快把灯打亮了。瞬间的光亮,像黑暗中破空划过的闪电,让软丝不太适应的晕眩。她用手挡了挡,并没有挡住强烈的灯光。应该换一组柔和的灯光,像月光那样的,软丝轻轻地说。她一向是怕光的,对于刺眼的东西有着天生的抗拒。
  中国人总是坚守固有的东西,不习惯自己生命里没有过的,爱情亦如是。软丝喜欢和玲珑在一起的感觉,她感到安全,即使是和埂石在一起也不曾有过。男人总给她不安稳的感觉,他们的心太浮,像找不到依靠随时在变动的光线,你要寻找他时,他总是消失得无影无踪。软丝却不喜欢那一种状态,别人看她们的眼神是异样的,这让她感觉到一种羞耻,尽管她并不排斥所谓的同性恋。玲珑说她绝对不会喜欢任何男人,软丝也突然对男人失去了兴趣,他们只有无穷的欲望,只会喜新厌旧,只会朝三暮四。
                 
     
 楼主| 发表于 2007-5-30 10:43:26 | 显示全部楼层 IP:广东东莞
 3.
                 
  厅里的灯光并不是太强,软丝还是总想起那些点煤油灯的时候,火光扑簌簌地闪动着,忽明忽暗。灯芯是母亲用线头做的,一会儿爆裂起一些火花。山村里多飞蛾,它们总喜欢乱飞,不小心便葬身火海,火光里有虫子尸体的油焦味,很香。她固执地爱上那种味道,总是看得发愣,后来便喜欢捉了虫子往火上烤,闻到那股焦味就兴奋不已。火光照着妹妹软绸的眼睛,她似乎更兴奋,拍着手叫好。
  软丝喜欢柔和的灯光,埂石是知道的。家里的灯光一律都是暗淡的,没有一盏暖色调。软丝有时半夜起床,床头的灯是可以调节光线的那种,拧亮时灯光是柔和的,这让软丝感觉很安全。她睡不着觉的时候,经常就这样让灯亮着,坐在那里,灯光轻柔地洒在埂石的脸上,安静而详和的脸。这样的光线让软丝想到月光,她喜欢月光,她固执地以为月光也是选择人的,有时它照不到她的身上。
  它倾斜,它倾斜的时候,这世界也是倾斜的。
  丝姐,你在想什么?快吃蛋糕吧,吃了早点睡。明天我还要上班。玲珑怜惜地望着软丝,轻轻地说。嗯,软丝默默地点了点头,这样的情景总让她想起和埂石在一起的时候,5年来他一直陪着她过生日。玲珑随手弄了一勺奶油放到软丝的嘴边,奶油上有一颗鲜红的樱桃,红得诱人。软丝用舌头舔了一口,余下的半勺她皱了皱眉,她怕甜腻的东西。红色的樱桃还在,像个孤独的精灵。
  玲珑拿回勺子,把余下的半勺吃了下去,也留下那颗红樱桃。她的舌头在下嘴唇舔了一下,那里有些奶油。她的嘴唇很红,像樱桃的红。
  软丝递过一片纸巾,嘴角漾起了笑意,擦擦吧。
  玲珑的嘴含住了那颗樱桃,却没有吞下去。她的眼睛里有一种东西在闪动,让软丝的心不经意地又荡了一下。玲珑走过来揽住她的肩,嘴凑了过来,樱桃从她的嘴里滑进了软丝的嘴里,她的舌头一送,一股暖和的气流从牙床传递给了她。她轻轻地趴在她的耳朵边说丝姐,今晚我让你做我的皇后。在灯光下,玲珑的脸飘浮起一抹红晕,宛若三月的桃花。
  三月的桃花挂在枝头。只等待一双眼睛与它邂逅。
     
 楼主| 发表于 2007-5-30 10:43:43 | 显示全部楼层 IP:广东东莞
 4.
                 
  玲珑说,她不相信男人。所以她从不会用正眼多看任何男人。当然埂石是个例外,因为那是软丝喜欢的男人。她曾以为埂石是个例外,可她看到的还是凡夫俗子,否则他不会放着这么好的老婆去找别的女人,所有的男人在她眼里都是凡夫俗子。玲珑说,她恨男人。软丝觉得这世上谁都可以恨,自己的父亲是无法恨的。玲珑对于男人的恨却是从小就留下的根,这让玲珑看起来脸部表情总是不太柔和,虽然她在软丝的面前总是很温存。
  丝姐,睡吧。玲珑收拾好桌上的东西。像往常一样,她走近软丝,从背后揽住她。她笑着说想不想我给你做一下按摩?你很久不去沐足城了。我们那里的姐妹都在问丝姐最近怎么了,我说你最近忙没时间去。你可要注意身体,埂石的事不要再想了。你看你最近瘦了一圈,我得抽空给你做点好吃的补一补,否则几个月下来那还有人形。
  没事的。我不会再多想了。睡吧。玲珑的手像一道咒符圈住她,让软丝感到不安,那里面有一种力量,是埂石也无法给她的。走进卧室的时候,玲珑的手轻轻地扳过她的肩,另一只手抚摸着她的短发。玲珑忽然就有些伤感,软丝以前有一头长发,又粗又黑油光水滑,每次洗了头披在肩上长及腰际,丝缎般的美。和埂石吵翻后她一生气就把她卡嚓了,让她惋惜了很久,在她眼里软丝是那样的固执。

 此时她轻轻地靠在玲珑的肩上,怎么会在个时候想起他?那个为他盘起长发,发誓要爱他一生一世的人。才五年,才五年誓言已经凝固成冰,化成了一滩水。
  玲珑的手在她的肩上游移着像一条毛虫在爬动。她再次说丝姐,我们睡吧。关掉灯,屋里呈现一片黑暗,玲珑有些不太适应这种黑暗。软丝却是习惯的,她喜欢月光从窗台上挤进一丁点光线,屋里有一种清冷的美。两个人的呼吸声在黑暗中纠缠在一起,像月光在窗台上跳舞。在黑暗中,玲珑摸索着软丝的肩骨,在软丝的耳边轻轻地说,丝姐,我给你脱衣服吧。
  软丝的衣服被她褪了下来,像蝴蝶的翅膀歇了下来。她的手很轻,好似侍弄着一件艺术品,怕不小心就把她碰碎了。当她的手放在她的胸前时,停了下来,她感觉到软丝的心在加速地跳动。她们俩的呼吸都同时急促了,在黑暗中碰出点点的火花。
  玲珑轻嗅着软丝身上的体香,她低低地说,姐姐你真香。两座山峰汇在一处形成了一个山谷,那里似乎有许多不知名的野花,幽然地散发着清香。玲珑说她从未闻过这样的香,即使在长白山的山谷里,她待了十六年,也未曾闻过。那种香细若游丝,似有若无,不经意时却缠绕住她的神经,让她莫名地兴奋。
  山谷里有蝴蝶落在了花上,细细地吸吮。花的蜜,粉粉地香甜,残留在舌尖,挥之不去。玲珑仿佛听到了溪水的声音,低低的吟唱,像一首赞美诗。
                 
     
 楼主| 发表于 2007-5-30 10:43:52 | 显示全部楼层 IP:广东东莞
5.
                 
  软丝的眼前又浮现起母亲的影子,她说软丝你快给我吸吧,奶水流出来了,多可惜呀。母亲的奶水总是源源不断地流,打湿了她胸前的衣襟。那时妹妹软织被抱走了,刚生下不到10天。父亲睡着的时候,母亲总起身在院子里哭,到软织吃奶的时候,她那里胀得痛,痛到心窝子里。
  有时候母亲把软丝从床上抱起来,像抱着婴儿一样抱着哭。她睡眼朦胧地看着母亲的泪眼,心里莫明其妙地也想哭,她太想睡觉了。母亲说吸吧,她的奶子已经胀得溜圆,奶水从里面汩汩地喷涌而出。软丝不太情愿地含着奶头,奶水立即像泉水般地涌进她的嘴里,她差点噎住。母亲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背,像拍打着婴儿,慢点吃,奶丫头,乖乖。
  软丝小时候就很瘦,但身体却一直很好,心脏病一直没犯过,这也许多得母亲奶水的功用。母亲的奶水很多,她那里就像一个泉眼,直到生了妹妹软绸,软丝才终于不再做吸奶工了。好不容易得到了解脱,她却发现原来一种行为成了习惯,想改掉那是怎样的痛苦,软丝常常做梦梦到母亲的奶子,可是她却吸不到奶水,她就莫明其妙地哭醒了。那时候便看见软绸躺在母亲的怀里吸着她的奶,粉白滚圆的乳房散发着奶香,对她是何等的诱人,可是它已经只属于软绸了。
  长到很大,软丝都无法抗拒母亲的乳房。父亲走后,母亲常常坐在院子里发呆,在月光下,她的侧影很美,那里总散发着女人的奶香,软丝常常怀疑自己的嗅觉是否出了问题,母亲那时已经几年未生养了,父亲走后她那里便一日日干瘪下去。母亲是那种俗语说的好生养的女人,大乳肥臀。
  听说父亲当年看上母亲除了因为她长得美,那两样女性特别美的地方他也是很在乎的,奶奶当年就发话了,这样的女人娶进门叶家的香火断定是旺的。只是这种断定却是太没有医学根据,母亲马不停蹄地生了一窝,都是女娃子,用父亲的话说是一窝赔钱的货,只知道张嘴吃饭。
  这一夜,两个女人在这屋子里盛开,盛开成两朵艳丽的桃花。月光从窗台上舞了进来,跳着轻盈的舞蹈,月光里有水纹一样的波光。
  软丝的眼前忽然出现了一片雾,雾中有若隐若现的山。山间的小路上,前面总飘浮着一个女人的影子,她试图靠近她,可是她却飘远了。她好像被拉进了一个深不可测的冰窖里,寒意把她包裹得紧紧的,她冷得浑身抖动了起来。
  丝姐,醒醒,你又做噩梦了,玲珑从身后抱紧了软丝,轻轻地摇晃着她的身子。
  她忽然就醒了,看见了玲珑,看到了她的眼睛,那里面流动着一种水一样的东西,在黑暗中泛着暗淡的光泽,她的心里忽然就暖和了。
  我抱着你——你还冷吗?丝姐。
  不冷了。软丝从嘴角挤出了一丝笑。她真是个乖孩子,她的眼神是多么天真呀,里面却要盛装多少的伤痛。
  丝姐,忘记掉过去好吗?我看着你这样就心痛。
  不过是一个梦罢了,软丝叹息着。自从和埂石吵翻后她就一直陷进那个梦境里,不能自拔。
                 
     
 楼主| 发表于 2007-5-30 10:44:13 | 显示全部楼层 IP:广东东莞
(六)挣扎
                 
  1.
                 
  离开埂石后,软丝就一直和玲珑住在一起,原本想去找一间好一点的出租屋,玲珑说还是等从北方回来时再找吧,她想了想也同意了。
  俩人的感情更亲密了,在这期间小兰几次三番打她的手机,问她去了哪里,她说我现在在一个可以看见自己的地方,你们不用找我了,让我安静一段时间,等我认清了自己自然就回来了。当然她也想说,她更想认清这个世界,这世上的男男女女倒底都怎么了?
  早上的时候她和玲珑同时醒了,躺在床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看着天花板都在想着什么。
 嘀嘀嘀——音乐的声音响了起来,在狭小的房子里显得特别悦耳。
  丝姐,你的手机在响。玲珑翻了一下身,轻轻地推了她一把,软丝好像陷入了沉思。哦。她拿起电话,那一端却是沉默。
  喂,找我什么事?软丝的声音冷冷的。
  想见你。埂石的声音。
  有什么好见的?每天背对背睡在一张床上还嫌不够厌倦?软丝的声音提高了一些,她好象还窝着一肚子火,只是她的声音却是冷漠的。
  你还是我最爱的人,埂石的声音有些颤抖。
  这样的话你对空气说一百遍也许它会相信,软丝的样子有些恼怒。
  你要让我说多少遍?埂石大声地追问。
  一遍都不要说,软丝很不耐烦地差点尖叫起来。
  那你还相信我爱你吗?
  不相信,软丝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再一次冷冷地说。
  过了很久,埂石叹了一口气说,软丝,不是你想的那样子,我只是想要一个孩子,难道我想做一个父亲也是错吗?他终于又回到了正题上,这是每一次战争的核心,通过你来我往的迂回战术之后最后再次回到问题的核心。
  而这个核心部分也是每次谈判的高潮,它会很轻易地激起软丝心底的怒火,她吼道常埂石,你永远也不要在我面前提孩子。软丝啪地一声挂了电话,脸色铁青,她静静地闭上眼睛,就想起她生命里那些一个个远去的人,她们都是孩子,都是孩子,连母亲都是。16岁就为她为父亲生第一个女娃儿,连生了六个祸害,真是祸国殃民。埂石现在是重蹈覆辙,走了她父亲当年的老路,所不同的是他只要一个孩子,是她不能给他的。软丝的胸部剧烈地起伏着,痛楚使她的脸显得更阴冷。
  玲珑只要一看见软丝被痛楚折磨的样子,她的心也仿佛跟着疼痛起来。丝姐,算了,还是分了吧,这样拖着到何时才是尽头?软丝一直看着天花板上的蜘蛛,过了很久,她才收回她的目光。她冷冷地说,他说他爱我。
  玲珑沉默了一会儿说,你相信吗?
  软丝再一次看着天花板,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说我不相信。
  你自己都不信,那还坚持什么?
  是啊,她还坚持什么呢?五年的感情说没就没了,她还能坚持什么。她的生活原本是裸露在空气里的水泥,坚硬而冷酷无情。披着五年的缤纷外衣,像冰一样破碎的爱情,裸露在空气里最终化成一滩水。她还能坚持什么?
  她的父亲当年坚持的要一个儿子,很原始的坚持,好像并不过分。埂石只要一个他的孩子,很简单的坚持,好像也不过分。玲珑要她的一片真心,很纯洁的坚持,好像也不过分。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只是在别人坚持的背后,自己应该把握怎样的人生?她想没有一个人说得清,因为生活每一天都以新鲜的姿态出现在世人面前,每一天都可以蕴藏着悲哀与欢乐,而这些谁又能真正把握呢?
                 
     
 楼主| 发表于 2007-5-30 10:44:24 | 显示全部楼层 IP:广东东莞
 2.
                 
  起床后玲珑看着一直紧皱眉头的软丝,她说丝姐,要不我们明天就回长白山吧,今天我们收拾一下去买火车票,明天一早走,怎么样?你还有没有什么事需要去处理的?要不要给小兰姐打个招呼?
  软丝摇了摇头说,不用了,我给她打个电话就行了。越少人知道越好,你也不要告诉你的那些姐妹你去了哪里,我不想埂石找到我。软丝想了一下继续说,北方现在应该很冷了吧?我们应该去商场买些防寒的衣服,你——要不要给你的家里人买些南方的特产带回去?她之所以这么说也是想冲淡玲珑心中的怨恨,既然是回家探亲,自然是要像个探亲的样子。
  衣服是一定要买,其他的就不用了,玲珑的脸冷了下来。她说我只是回去看看他们是不是离婚了,或者死了瘸了。不是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吗?我就想看看老天爷怎么惩罚这种恶人,哈哈——玲珑虽然笑了起来,眼里却盈满了泪花。
  软丝揽过她的肩轻轻地安抚着她说,玲珑妹妹,这世上没有解不开的怨结,你应该放宽心些,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毕竟还是你的父亲,再大的恨都应该搁下了——她没有再说下去,因为玲珑眼里的泪像溪水一样哗哗地流淌着,收也收不住。
  软丝转身在窗台上拿了纸巾扯下一卷递给玲珑。她想人世间的痛在每一个人的心里都像一个黑洞,你越是去想它,就会陷得越深以致不能自拔。而这个洞唯有爱才能填充它,让它不再虚空。她想每个心灵的结都需要自己去解开,无论是多少年的结,只有去面对那个死结才可能让它舒展开来。自己现在就在逃避,但是以她现在的心情,她确实只能选择逃避,她想等她能够冷静地处理这一切的时候,就是她勇敢面对它的时候。
  因为是在11月左右,也没遇到逢年过节,火车站买票的人并不多,很轻松就买到了两张坐票,玲珑高兴得像个小孩子,她说去年春节前陪一个老乡来买票,这里人山人海的,从早上五六点钟排到晚上还没买到票,一群人站得腰酸背疼,直到第二天凌晨才买到。上车的时候就更恐怖了,人挤人,人踩人,最后还是从火车窗户里爬进去的,更别说坐位了,根本没有站的地方,听说站了几天几夜想上个厕所都难。
  在买坐票和卧铺票时俩人有了一次争论,软丝的意思是买卧铺可以休息得舒服些,不用旅途太劳累,玲珑却坚持说卧铺票太贵,而且不利于她观看沿途的风景,她说在车上她是最兴奋的不想睡觉。软丝最后就依了她,虽然她并不在乎那一点钱,外公走的时候给她和小兰留下了一笔不小的财产,加上卖兰风馆的钱,她已经算得上一个小小的富婆了,和当年刚来广州时一贫如洗的境况有着天壤之别。所以即使是她离开埂石也一样能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只是她需要改变角色,这是最难的。她有时甚至想,自己和埂石之间的一切都是注定的,如果她早一天知道自己的身世,如果外公早一些认她这个外孙女,她也许就会正确去面对她和埂石的感情,她会更加慎重地对待这段婚姻。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立即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