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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飘泊的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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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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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30 10:31:21 | 显示全部楼层 IP:广东东莞
 3.
                 
  7点钟的时候,月亮还没出来。街面上却是张灯结彩,各式的花灯都挂了出来。整个城市似乎被照亮了,天也变成了粉红色。
  等他们去安之怡美足中心接了玲珑,然后再驱车到天使魔鬼吧时,张明虎的车已经停在那里等候多时。看见他们来,他远远地就下了车走了出来,脸上挂着好象永远也不会落幕的笑容。他从衣袋里摸出一个紫色的方盒郑重其事地递给软丝,他笑着恭喜道,软丝,先祝你生日快乐,我希望我是今晚第一个送你礼物的人,哈哈——估计有人想踩我了——还没说完,埂石的脚已经踩到了他的皮鞋上,哎哟,你怎么这么没涵养,我不过想早点解决我口袋胀鼓鼓的麻烦,想把等会儿的主角让给你,你还不识好人心——俩人正闹着,一辆红色的士停在了他们的身后。小兰从车上走了下来,张明虎立即停止了笑闹,眼睛很快凝固在小兰身上。
  今晚的天使魔鬼吧与往常不同的是,门外挂了十二个极为传统的红灯笼,在昔日极为西式的氛围里,倒凭添了几丝古意。小兰今晚还是一身旗袍,不过是月白色真丝的,前襟上绣了几丛兰花,在空气里似乎散发着幽然的清香。在红色光线的映衬下,她那白晰的脸透着一抹粉红,像浅施粉黛的古典美人。小兰的个子比较小,站在他们中间倒是小鸟依人的样子,凭空地让人生出几分怜惜来。张明虎的神情回复了平时的稳重,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竟然忘记了向她打招呼。
  小兰的眼睛却是至始至终没有看张明虎一眼。她看见软丝时脸上绽开了难得的笑容,妹妹——她伸出手紧紧地拉住了软丝的手,上上下下的打量她,仿佛她一松手她就不见了似的。妹妹还是那么好看,只是好象比以前更瘦了,是不是做事太辛苦的缘故呀?说这话时她的余光略微地瞟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张明虎。
  张明虎受宠若惊地搓着手,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他嗫嚅着说,这——这——我怎么没有看出软丝瘦了呀?我那里的活都很轻松,比起兰风馆还要清闲呢。
  我们还是别站外面了,进去吧。埂石拉了一下软丝的手,玲珑跟在后面,几个人一前一后便走进了天使魔鬼吧。这里据说是过去旧工厂的仓库改装而成的,通过一条长长的甬道通向里面的酒吧。蓝色的光线在甬道的两侧浮动着,若隐若现的影子在流动。
  进了酒吧,这里的光线比想象中还要暗,蓝色的光从天幕上闪烁着映照下来,在地上、吧台上和人的身上留下了参差的光影。这里无论是喝酒的人还是走来走去的服务生,都是在悄没声息中进行着所有的动作,隐隐绰绰的光影,像一群幽灵在飘动,让人感觉仿佛走进了纯洁的神灵的天堂。酒吧的地面是最原始质地的水泥地,大概被刷了一层透明的清漆,泛着幽暗的光芒。隐约中尚可以从地面的斑纹中,读到大工厂时期的苍桑。
                 
     
 楼主| 发表于 2007-5-30 10:32:06 | 显示全部楼层 IP:广东东莞
4.
                 
  几个人刚走进去,还没能适应吧里的光线,一个一身白衣的服务生就走了过来,领着他们向里面走去。再通过一条昏暗的甬道,进入到一个房间。房里的墙壁上除了天使的壁画,四壁空无一物,那些天使有的展翅欲飞,有的盘旋高飞,美仑美奂。屋子里始终缭绕着一种声音,像是从地底发出的,又像是从墙壁里发出的。房间的天幕是用几条白布拉起来的,上面有隐隐的蓝色和紫色的灯光射下来。
  这是什么地方呀,怎么阴森森的?等那个一身白衣的服务生走后,玲珑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她看见软丝走进来时眉头轻蹙了一下,她自己手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埂石笑着说你没看见吗?这里叫天使魔鬼吧,阴森自然是很正常的,我们现在所在的区域是天使吧,如果带你们去魔鬼吧看看,那才叫阴森恐怖呢,估计你们女孩子去了那里晚上都会做噩梦。他脸上的笑容在蓝紫色光线下显得格外的幽深。
正说着,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过了一会儿,一个一身白衣的天使飘了进来。软丝和玲珑的眼睛都睁大了,那个天使的眼睛居然是蓝色的,她的肩上还有两对翅膀,她进来时翅膀像鸟儿一样颤动着,她到了他们的面前居然开口说话了,请问哪位是常埂石先生?她的普通话虽然还不错,可是发音明显有些与常人不同,软丝这才发现眼前的天使是个外国女人,难怪模样有些与众不同。
  我就是——请问我要的东西你们准备好了吗?埂石看着那个天使,说话的神态像是在和外星人谈话似的,手还在不断比划着,仿佛怕她听不明白他的话,他后来又用英语重复了一遍。
  已经准备好了,请问您要什么时候上那些东西?她的蓝色眼睛不停地转动着,闪耀着蓝幽的光泽。软丝忍不住摸了一下她的翅膀,是真的羽毛——她差点叫出声来。那个天使转过头来看着她对着她很开心地笑,她说小姐,您好。软丝惊惶失措地缩回了自己的手。
  我想你们过十分钟后给我们送来,请给我们放一支《蓝色梦幻曲》,好吗?
  天使点了点头,很快飘了出去。说她是飘,那是因为她身上穿了很长的裙子,连脚踝都无法看到。天使出去后,门轻轻地合上了,好像这一切都是有人在背后默默地掌控着。
  看着天使消失在门外,软丝松了一口气,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这天使是真的还是假的?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望着埂石,今晚的情景太让她意外了,就像走进了梦境一样。
  你觉得她是真的她就是真的,你觉得她是假的她就是假的。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她来自遥远的异国他乡,能够这么熟练地说中国话那才是奇迹,不过这个酒吧像她这样的天使还有很多,很好奇是吧?我一直都想带你来这里,恰好你过生日,我觉得这里气氛挺好的,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
  哎呀,真是煞费苦心,说实话这个天使魔鬼吧,可给了我不少灵感,想当初我构思旧日情怀时天天到这里,所以我的白色区域也有天使,不过我那里比较明亮,这里比较晦暗——张明虎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埂石打断了。
  常埂石接着说天使是存在于黑暗与光明之中的,她应该象征勇敢、纯洁、智慧。他说话时眼睛一直紧盯着软丝的眼睛,在蓝紫色灯光的映照下,她的眼睛晶莹地闪亮着,没有任何时候,她的眼睛有如此迷人的光泽,埂石几乎看得发呆了。
                 
     
 楼主| 发表于 2007-5-30 10:32:23 | 显示全部楼层 IP:广东东莞
5.
                 
  室内忽然响起了一种宁静而悠扬的钢琴声。这声音像是有人就在你的面前弹奏,可是你却看不到他。这音乐无处不在,它不仅钻进你的耳朵里,它还钻进你的皮肤里,舒展你的每一个毛孔。
  《蓝色梦幻曲》——小兰轻轻地说。整个房间很快被一种音乐的声音淹没了。
  这首曲子在旧日情怀时,软丝是听过的,那是她第一天去报到,在白色区域的天使园听到的,但是那天听的感觉远没有今天好。这里有着蓝紫色的灯光,从天幕上映射下来,人就像是置身在无边无际的天空,仿佛那里有星星在闪耀。而这种声音正似天簌之音,从天空中飘散出来,让人不由自主地进入了一个用声音描绘的世界,这世界鸟语花香,绝没有惨忍杀戮,这里的人们相互道着晚安,一起看着天上的星星,讲述着历史和未来的故事。
  音乐在这样的氛围中响起,是很能挑起人的那股脆弱神经的。在这样的音乐声中,仿佛墙壁上的天使也翩翩起舞起来。张明虎的眼睛里只有一个小兰,而小兰却沉默不语地看着软丝,玲珑和埂石的眼睛也在软丝的身上移动。今晚软丝穿了一袭白色低领的裙子,长长的头发挽在脑后,白而细长的脖子露了出来,极富成熟女人的风韵。
  音乐虽然在反复地放着,可是却没有让人厌倦的感觉。每重复一次,反而给人更不同的感觉。大家正沉浸在音乐声中,怕谁的言语惊扰了这醉人的沉静。门外又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不一会儿门开了,两个天使推着一个餐车走了进来,上面放着一个巨大的生日蛋糕,二十三根蜡烛闪烁着桔红色的光芒。
  当她们把车推到屋子的中央,一个天使将蛋糕放到了屋里的长桌上,另一个天使——就是刚才进来过一次的“蓝眼睛”,她从餐车的下面拿出一束百合花递给常埂石,做完这一切,她的眼睛对着软丝眨了眨,她说今晚你是最迷人的一个,祝你幸福——说完这话她再次对着软丝笑了。软丝发现并不是所有的外国人都是蓝色眼睛的,有的呈现蓝灰色,有的呈现浅棕色,而唯有蓝眼睛的天使是最美的。
  等两个天使退出去时,软丝好象还沉浸在梦中。
  常埂石的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玫瑰色的锦盒,他的另一只手拿起了那束百合花,他的眼睛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软丝,他无比虔诚地说嫁给我吧,软丝——我会用我一生的时间来呵护你。
  软丝情不自禁地沉溺在他的眼神里,她接过了那束鲜花,她想这样的情景大概只会在梦里才会出现,这也是在做梦吧——这个梦真像小毛给她讲的那个童话故事,灰姑娘接受了王子的邀请,把她的小手放在了他的手中。可是为什么她的脑海里还会浮现起那黑压压的山,那山顶上挂着的那一轮月亮,它孤独地照着她家的院子,那样的凄清。软丝摇了摇头,不能想那些不开心的事,这个美梦还要继续下去——她感到有一股温热的气流传导进她的大脑皮层,埂石此时已经旁若无人地揽住了她,飞快地在她的嘴唇上留下了一个热吻,一种幸福的感觉就像电波一样传遍了她的全身。
做完这一切,常埂石松开了她。他打开了那个盒子,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类似项链的东西,这是护身符,他轻轻地说,仿佛是在说梦话,他说这是我94年去峨眉山玩时,在万年寺偶然求得的,我想它能保护你一生的平安。
  很凑巧,94年软丝刚好来了广州。
                 
     
 楼主| 发表于 2007-5-30 10:32:32 | 显示全部楼层 IP:广东东莞
6.
                 
  直到埂石把那串护身符戴在了她的颈上,她忽然觉得自己应该讲些什么,她想起那个晚上,她在大街上孤苦无依时,当她看见他向她走来,她就像看了天际间的一丝光亮,那一刻她就觉得自己是属于这个男人的。当他紧紧地抱住她,像抱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那时她想他在她的生命里是有意义的,比她的父母亲更有意义。当他向她喊叫,说他根本不在乎她的心脏病时,她觉得她爱他胜过爱她的生命,她的生命是随时可以被时间被空气被尘世带走,可是他的爱却可以陪伴她走到另一个世界,她想她再也不会孤独,只要有爱的存在就不会孤独。
  我们切蛋糕吧,张明虎在一旁提议,小兰白了他一眼,那神情仿佛在说“人家正在抒情,你却只知道吃”。
  看我,差点忘记还有这么多人在场了,我们一起切蛋糕吧。埂石有些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为刚才的举动有些局促不安。
  玲珑的脸色一直是安静的,像波澜不惊的水面。可是她的眼睛却暴露了她的心思,说眼睛是人类心灵的窗户一点没错,谁都无法掩饰自己,在眼睛里一切都毫无遁形。几个人中她的心情是最复杂的,当她看着软丝那样情不自禁地接受了埂石的爱,她心里却像翻倒了五味瓶,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她无法看到埂石和其他男人有什么根本的区别,就无法看到软丝未来有什么幸福可言。常埂石除了表面上比其他男人老实一些,似乎也没有什么过人之处。
  她越是去细想,就越多地发现埂石的短处,他可以因为软丝有心脏病而接受她,这说明他并不理智,这种人总能被感情主宰命运,表现在未来的生活上可能会比较脆弱,容易受外界的影响而动摇自己的感情;从他总是一丝不苟的着装上,他还比较沉闷,这种人多半生活严谨,忠于传统。在爱情与传统相悖时,他总会选择后者,这往往是这种人致命的弱点。软丝是个没有能力给他健全家庭的人,从第一天认识软丝,她就知道了这个事实。既然无法给他所应有的东西,那总有一天他会为此而背弃自己的爱情,玲珑看的很真切,可是痛心的是当事人是迷糊的。在她的眼里,埂石的骨子里就是传统的,他太爱面子,他也不喜欢说话大声的女子,这一切都表明他是个喜欢贤妻良母的人,可是他在感情占上风的情况下做了错误的决定,这不代表他以后就不会后悔,想到这,玲珑的心就像有人拿着棍子在里面搅动,翻江倒海的痛。
  我们要说,每一个人心里都有一个天使,一个魔鬼。当天使占据着主导地位的时候,你可以做一些很善良的举动,而且还可能充满天真。当魔鬼占据主导地位的时候,你就常常被一些外在的欲望、物质所诱使,做出不明智的举动,甚至杀人放火。这里面有大欲望与小欲望的分别,大的欲望得不到满足时有些人就会犯罪,小的欲望得不到满足就只是痛苦而已,但很快就会恢复。不过很多人只能扼制自己的大欲望,却无法摒弃小欲望的诱使,这也是心里的魔鬼不断和天使争斗的结果。
  每一个人都是天使与魔鬼的化身,无法扼制心灵的魔鬼,你就无法超越自我。
                 
     
 楼主| 发表于 2007-5-30 10:32:44 | 显示全部楼层 IP:广东东莞
(十)天狗吃月
                 
  1.
                 
  很多个夜晚,玲珑一直躺在自己租的小屋里,静静地想一些事。自从听到软丝要嫁给埂石的消息后,她就一直这样,生病时也没有这样提不起半点精神。以致工作时她也神情恍惚,害得做按摩的客人几次三番投诉她。美足中心负责那个区域的经理找她谈了几次,见没有效果就把她辞退了,后来朋友又介绍她去足之道按摩中心,她却推说自己身体不好要休息几天,就这样失业了,待在屋子里哪儿也不想去。
  屋子里的墙角有一箱华丰方便面,吃得还剩下几袋。满地都是方便面的包装袋,到处扔得是。她却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想,为什么连软丝也那么俗气,非要嫁埂石这样的人。她记起软丝生日后的某一天,她生气地跑去找她,劈头就问你为什么要嫁给常埂石,他有什么值得你爱的?
  软丝沉默了很久才说,我不嫁给他我还能嫁给谁?像我这样的人能有人不嫌弃已经不错了,何况他还是真心的喜欢我。软丝看着玲珑发怒的样子,她说我从来没有遇到过一个男人,像埂石一样呵护我,这一生能够找到这样的人难道不是自己的幸福吗?
  软丝给她讲他们相识时的片段,讲到激动处竟然热泪盈眶,她好象被自己的话语感动了,她或许以为玲珑听了也会同样感动。可是玲珑听了她的话居然无动于衷,她面无表情,玲珑的心里只是很痛。如果是其他女人,比如小兰她想嫁给谁和她毫不相干,可是软丝是她唯一觉得可以托付心事的人,她了解她心底的伤有多深,她了解她骨子里流淌着叛逆的血液,因为她们都来自山里。这里没有几个打工妹愿意承认自己来自穷乡僻壤的山沟沟,更不会在客人面前露出自己蹩脚的乡音,都怕被人笑话土里土气。可是软丝一见面不仅和她讲自己的身世,还把她最弱的地方都坦露给她看,她想软丝和那些一般的打工妹是不一样的,她能够一直不染世俗地保持着她天然的山村气质,这无疑是她与常人不同的珍贵之处。埂石看到了,玲珑当然也看得很真切。只是她相信埂石只是看到了软丝表面的东西,他并不能真正了解她的内心,虽然他自称也是山里人,可是他从小没有挨过饿受过苦,软丝骨子里那与世俗抗争的精神,只有玲珑才能了解。
     
 楼主| 发表于 2007-5-30 10:32:52 | 显示全部楼层 IP:广东东莞
2.
                 
  1997年国庆,埂石在广州迎娶软丝。这一天全中国办喜事的新人不计其数,软丝却觉得自己应该是最幸运的一个。婚宴是在东圃丽苑酒店举行的,包了18桌酒席,埂石请了很多同事和朋友,还请了不少远在韶关的亲属,一时盛况空前。
  在结婚之前还发生了一段小插曲。埂石和软石在办婚宴的看法上有了分歧,按软丝的意思只要请几个好的朋友聚一下就行了,可是埂石觉得终身大事岂能儿戏,他非要在广州市里找个豪华的酒店包它几十桌,好好热闹一番。男人喜欢排场,女人则不喜铺张,俩人之间的矛盾是显而易见的。软丝从山里出来,虽见过别人在大酒楼大宴宾客的情景,但是轮到自己也要这样奢华,她就怎么也不能接受。她心里想的是一桌桌豪华的宴席,花了巨额的钱财,最后大多浪费了,可是别人却眼都不眨一下,她提出来时还被埂石无意间取笑了一番。
  她想到的是当年自己连红薯根都要节省着吃,当她在山上巴心巴肝地想挖到一株好的野菜,那种心情是何等的迫切,即使是多年以后的今天在广州衣食无愁,她想起往事还是感觉到肚子在咕咕地叫,饥饿像梦魇跟随着她,使她无法真正地面对锦衣玉食的生活,她总想起妹妹那张因为营养不良而泛着青白菜色的脸,那种刻骨铭心的痛又在她的心底浮了上来。
  埂石是永远无法理解的,他虽然也生长在农村,可是他的家里却是村里数一数二的富人家,虽然他最初并不知道这种富有的程度。早在他的爷爷的那一代就是远近闻名的地主,在村里开了几间糖厂,还有几十头耕牛。虽然解放后被打倒了,工厂和几十头牛都充了公,眼见着家道中落。可是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还是有一定道理的,他家除了工厂和牛外还有藏在暗处的钱财,抄家时却被他们偷偷地藏到了地下,被抄走的古董字画据说都是他爷爷平时收藏的膺品,并不值多少钱,那些真迹早在他听到风声时已经转手卖到了国外。这些秘密连埂石几兄弟都不清楚,他还是读书时听村里人传言,说在他家挖一锄头准能挖到金元宝。他便跑回去问他的娘,娘掩住她的嘴说,小祖宗这可不能到处乱说,家里是有钱但是被外人知道了就完了。那几年常常遇到这样的怪事,他们家的院子前后,早上起来经常发现被挖了几个土坑,家里人不敢声张就偷偷把坑填了,后来听父母的谈话终于知道那些钱财早不在地下了,已经存到了银行里。所以后来埂石去美国留学还是自费的,对外面宣扬的却是他考到了奖学金,连和他一向铁哥们的张明虎都蒙在鼓里。
  再说埂石向家里人一说自己要结婚的事,把他家里人乐坏了。尤其是他母亲,他母亲据说也是出身书香世家的,当年哪个女子不是学做红,她却有机会念私塾,写得一手好字,连埂石的父亲都直翘大拇指,夸她是女中奇葩。可是做人媳妇后,多年的文化在她的身上留下的唯一印痕就是她知书识理,但也被封建礼教毒害尤深,她同样把无后为大摆在做人妇的第一位置上,所以嫁到常家就接连生了三个儿子和四个女儿。她甚至也是重男轻女的,这种观念刻骨铭心地印在她的脑海里,尽管她也是女人。七姊妹中她尤其宠埂石,其他的两个哥哥都不曾有出国留学的机会,但埂石却有。就因为这他的哥嫂一直背后有闲话,说家里的钱都花在她小儿子身上了,而四姐妹也只是初中文化而已。
     
 楼主| 发表于 2007-5-30 10:33:16 | 显示全部楼层 IP:广东东莞
 3.
                 
  所以对于这个幺儿媳妇,他娘心里的标准也就比别的要高一些,在接到儿子的喜报后第二天,她就在大儿子的陪同下到了广州。软丝被紧急召到未来婆婆的面前,自然少不得一番拷问。虽然多数话是埂石代为回答,但是看得出来她对这个身材瘦弱的女子并没有留下好印象,从软丝走进他家的客厅开始,她就用那双已经有些苍老的丹凤眼直直地盯着她看,上上下下的打量,然后她看着她身旁的大儿子皱了皱眉,她说这女孩子怎么这么瘦?言下之意仿佛在说这么瘦的女子生育没问题吧?当然她并没有说出来。
  埂石在一旁连声解释,最近工作太忙,又忙结婚的事,她没有休息好所以瘦了很多,结婚后我要让她在家里好好地养身体,养得白白胖胖的。埂石轻轻地捏了一下软丝的手,示意她不要顶撞她的母亲,他分明看见软丝的眼神里那冰冷的雾又开始飘浮了上来。
  埂石的母亲点了点头然后问,姑娘是哪里人呀?
  四川巴中县人。软丝还没来得及说,埂石已经提前替她回答了,她以前读过初中,现在还在读广州夜大呢,是个喜欢学习的好女孩。
  四川人?到广东来做什么工呀?他的母亲提问还挺有技巧的。看得出来她虽然在农村深居简出,可是脑袋并没有腐烂。
  她在张明虎的公司作管理人员,你要不相信问虎子哥去。这一次软丝没有回答,她已经看出来埂石会代她接受今天的拷问。
  埂石的母亲再次点了点头继续问,姑娘你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呀?
  她父母都不在了,她自己一个人在广东工作,也没有其他兄弟姐妹。埂石又抢着回答了。
  软丝给他母亲的茶杯里添了一些水,她总算对着她笑了笑,她的心才算没有绷得那么紧。

她不会说话吗,你怎么老替她说呢?我又没问你。埂石的母亲白了儿子一眼,眼睛重新又回到了软丝的身上。
  软丝感觉自己放松的神经一下又绷紧了,两只手也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好。埂石见她紧张,把她的手拉到自己的手掌里,紧紧地握住它,她的手心已经渗出了冰凉的汗。
  姑娘的父母是怎么去逝的?埂石的母亲穷追不舍。
  软丝这下被难住了,说出来吧有些不太好,不说吧埂石的母亲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她看了看身旁的埂石,有些不知所措。
  妈——你怎么像做人口普查呢,这些是软丝家里的私事,你就不要难为她了好吗?埂石有些生气地看着母亲,在他看来软丝受到任何伤害他都是无法容忍的,即使是自己的母亲造成的。
  你这是说什么话?媳妇的家事怎么能算私事呢?她可是要上我们常家族谱的,哪可以那么随随便便?埂石的母亲脸上浮起了一丝不悦,在她眼里儿子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远了,以前他出国留学还没有如此深的失落感,当他握住软丝的手,那一瞬间她忽然悲哀地意识到自己被他们隔离在另一个世界,他们明显的是排斥她的,这让她感到未曾有的伤心。从小她就把埂石当心肝宝贝来心疼,他想要什么她就满足他什么,他从小就不爱说话,出国回来后好一些了,但是一年也看不到他几次,反而有些生疏了。而现在,埂石给她的感觉不仅是生疏,简直有些陌生,他眼神里对软丝的那种宠溺,曾经在她的眼里也有过,可是他现在明显不属于自己了。
  妈,他们年轻人的事我们还是少操些心吧。埂石的大哥埂云从中掺和了一句,他虽然一直不满母亲对弟弟的宠爱,不过这几年埂石每次回家都带给他大包小包的礼物,都是些很值钱的香烟、名酒之类的,他反而不太在意了。说老实话,当年三兄弟读书最出色的就只有埂石,他和二弟资质平庸,读到初中都很勉强。还记得有一次考试作弊,被老师逮住后让请家长,父亲觉得丢了他常家的脸,把他吊起来打,家里人没有一个敢出声的,只有小弟埂石向父亲求情,还趴在他的身上不准父亲打他,结果鞭子还不小心落到了他的身上。父亲心疼硬石当时才住了手,这件事过去很多年,他还一直记得,打心眼里感激他的弟弟。
  妈,你看看软丝给你买的礼物,埂石觉得气氛有些不对,便从身后的纸袋里取出个盒子递给母亲。埂石的母亲接过盒子一边拆一边问,是什么呀?
  是衣服——埂石又抢过了话头,实际上软丝张了张嘴巴也不知道从何说起,那礼物显然是埂石早就准备好的,在适当时候用来瓦解母亲这座坚固的堡垒,她事先并不知情。
  埂石的母亲终于拆开了盒子。她的眼睛明显亮了许多,虽然没有说话但可以看得出她的神情缓和了许多。
  盒子里有一件中式旗袍,是真丝绒的质地,展开来可以看到它黑底枣红色的刺绣,刺绣是一只振翅高飞的凤凰,做工非常的精致考究。她一边摸着一边点头,不错,做工和式样都挺好的,而且大小尺寸也不错。她赞许的目光看着软丝和儿子,显然不打算再问下去了,看他们的样子,她觉得问下去也是多余,已成定局的事情何不来个顺水人情。
  她把衣服折好重新放回到盒子里,随后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她说儿呀,你也长大了,出了国现在还有了自己的事业,做妈的也不多管你了,唯有祝你们白头偕老,永结同心。我可是等着抱孙子等了很多年,唉——你的两个哥哥的儿子我就已经抱过了,就盼你的了,说完她终于把绷紧的脸松懈了下来,脸上绽开了难得的笑容。
  听到“抱孙子”的话,软丝的脸唰地白了,埂石拉紧了她的手,看着他的母亲说,妈——没问题,我们如果这几年没有什么新的计划就准备让你抱孙子,好不好?只怕你到时嫌他闹不想抱呢。几个人说着笑话,埂石的母亲不免又回忆起一些他小时候的趣事,气氛很快就融洽得像没有发生过什么。
  软丝的心里却不是滋味。这个结婚前的小插曲虽然很快被婚事冲淡了,可是它却像乌云一样飘浮在那里,并没有散去。有些事情你不去细想永远都无法知道答案,而很多不成功的婚姻案例都是失败在那极小的因素里。
                 
     
 楼主| 发表于 2007-5-30 10:33:37 | 显示全部楼层 IP:广东东莞
 4.
                 
  对婚宴的争论最后还是以双方的妥协来作了结论,埂石让一步取消在广州市豪华酒店包几十桌的提议,最后选择在东圃的一家普通酒店里包了18桌席,对于这个宴席的数量,软丝还是觉得过于盛大,可是埂石坚决不再让步,说这个数字好,大吉大利,何况他确实有很多朋友和亲戚在广州,如果不请情理上过不去的。软丝最后也就不再出声了,不管怎样这毕竟是两个人的婚礼,她必须尊重新郎的意见。
  埂石从准备婚礼开始,就努力在让她习惯以后的生活,除了衣食不愁,她还要学会做一个阔太太应该做的一切。结婚前,俩人还因为一件小事闹得有些不开心。埂石对软丝的头发有了疑义,她平时头发很直很长,不过从来都是一条马尾扎在脑后,有些像七八十年代的村姑。在恋爱那会儿,埂石是挺喜欢这种清纯形象的,可是结婚前他却想让她看起来时尚一些,最直接的方式就是改造她的头发,软丝当然是极不情愿的。俩人为此又争论了一番,埂石坚持说婚宴上要穿婚纱,还要换很多礼服,头发自然是要和衣服配衬才行,结果她不得不按他的提议去做了头发,首先把一头长长的直发弄成了大波浪的卷发,然后再经过发型师的一番捣鼓后,头发经过了一次漂染,再挑染,花费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就变成了栗红色与黄色两种色彩兼有的头发。看上去,做了头发后的软丝已经不像一个山里人了,坐在那里就完完全全的一个城市摩登女郎的形象。最让软丝不能忍受的是单弄这个头发,就花去了整整三千二百块,在过去她想都不敢想的钱像流水一样哗哗地流走,她就感觉像在抽自己的血液。当她疲惫不堪地回到埂石的家,整个人都像散了架,她感觉自己麻木得快只余下躯壳了,她在洗手间里久久地看着镜中的自己,那个有着瀑布一样卷发的女子张大了眼睛看着她,那样陌生,她觉得她快变成另外一个人了。
那段时间埂石已经给她辞掉了工作,让她专心筹备婚礼。埂石提议把她接到他家住时,她也没有反对,他的理由是她一个人住在外面不方便,结婚前要筹备的事太多了,就搬过来和他一起住吧。
  婚前确实太忙了,只是又不知道忙了些什么,每天试衣服选购婚礼用品就花去了她大部分的时间,埂石还专程请了一个形象设计师给她作婚前的设计与培训,软丝虽然不太乐意,不过还是硬着头皮学,毕竟自己看上去除了外表像城里人,气质上还脱不了山里人的俗气。这是设计师第一眼看见她时说的,她当时心里很不服气,不过看着对方仪态万方的样子,她也好象觉得自己欠缺了什么。
  那段日子虽然被排得满满的,软丝却并没有感到应有的充实,甚至也没能感到应有的喜悦。她感觉那心灵上渐渐升起的那一丝曙光又被阴霾遮挡了,那些晦暗的日子又在她的梦魇里出现,她忽然想起了母亲小时候给她讲过的“天狗吃月”的故事,她说天狗吃月时,天空会突然变得晦暗,此时天上所有的星星看起来都很璀灿明亮,山里的鸟儿由于突然来临的黑暗而不知所措,扑扑地飞腾,似乎在寻找着自己的伴侣和家园。大自然在刹那间肃静了下来,当月亮从满月一点点变成窄窄的弯月,甚至到最后只剩下一点点光环时,月亮就完全被天狗吃掉了。软丝当时听的时候,心已经跳到了喉咙,直到母亲微笑着说,等了一会儿,那只天狗又一口一口的把月亮吐了出来,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咧开嘴笑了。
  当她发现埂石就像一只天狗,把她生命里的月光吃掉的时候,好象一切就已经成了过去时。
                 
     
 楼主| 发表于 2007-5-30 10:35:08 | 显示全部楼层 IP:广东东莞
 (十一)一个人的月光
                 
  1.
                 
  那一天玲珑从梦中痛醒了,才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进食了,那种痛是胃部的痉挛。墙角的方便面一包也不剩了,她摸索着起来喝了口白开水,然后又躺到了床上。那一晚的月亮照耀在窗台上,落在了她的身上,她感到未曾有的孤单。
  第二天她还没醒来,就被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吵醒了,她赶紧穿上衣服跑去开门,那个胖乎乎一脸肥肉的房东笑嘻嘻地站在门口,他说什么时候了你还在睡呀?他平时说话的时候嗓门大,一说话唾沫星子就横飞,这一次却捂着嘴压低了嗓子说话,像地下党接头。因为胖的缘故,他原本就很小的绿豆眼被肉挤得眯到了一起,显得更小了。平常的时候他老喜欢一边走一边用牙签在嘴里掏着些什么,仿佛他的牙缝里永远有掏不完的肉。
  玲珑憎恶地瞪了他一眼说,我不睡觉你让我干什么呀——找我有什么事吗?
  房租呀,你还要交一百五十块。说话的时候他那绿豆大的眼珠子不停地在她的胸脯上转动着,好象那里有一盘香喷喷的美食,连他的鼻子都禁不住欢快地动了起来,活像猪八戒见到人参果的样子。他边看着一边走进了她的小屋,屋子里很零乱,他嘴里“啧啧”地叫着,他说你瞧瞧你们这些北妹,我多好的房子呀拿给你弄得像狗窝似的。
  玲珑有些不满地叫了起来,我上个星期不是交了三百块钱房租吗?这才多久呀,又要交房租了?那个胖子房东趁势把门关了,继续压低了嗓门说,小姑娘,你可小声点儿,别吵嘛,你听我说完再吵好不好?我上次给你说过了,物价涨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三百块钱一个月我很亏的啦——你怎么能随便涨租金呢?我们当初可是有合同的,玲珑有些生气地说。
  我不管什么合同,你不交就搬走,说实话,你去问问,整个广州都找不到像我这么便宜的房子,胖子房东一激动口水就喷到了玲珑的脸上。
  你这人怎么一点都不讲道理——要涨租金也要等我找到工作拿了工资才涨,我现在没钱。
  没钱也没关系,你看你人长得多靓呀,这点钱撒撒碎啦——他停了一下见玲珑没吭声,继续说下去,我是不在乎这点钱的啦,只是我老婆她一定要让我来收,你看——他瞟了一眼她的胸部,那里有两座小山峰似的东西,他咽了一口唾沫,又继续说下去,只要你陪陪我,我再多给你一点钱也没所谓的啦——说着他的脸向玲珑凑了过来,他的手也向她的胸部伸了出去。
  玲珑倒退了一步,愤怒使她的脸涨得通红,她大声地喊了起来,滚开,请闭上你的臭嘴,拿开你的狗爪。胖子房东并没被吓住,反而更来了劲,他饿狼似的向她扑了过去。这时门忽然被踢开了,女房东冲了进来,一脸的怒气。上去就给了玲珑一巴掌,玲珑的鼻血流了出来。
  狐狸精,我早看你不顺眼了,光天化日居然勾引我老公——那个女房东一脸的黄褐斑,门牙上缺了一块,长得十分的恶心,不过平时却像一个母夜叉,把胖子房东管教得服服帖帖。此时她两手叉腰,像要和对方搏斗的公鸡一样威武雄壮。
  这种女人,我早说不要租房给她的啦,你偏不听。胖子房东一见到老婆一下就变成了另一个人,刚才如狼似虎的样子此时换了一副道貌岸然的正人君子像。
  我真佩服你们这队狗男女,老公在外面偷人,老婆还要为他撑腰——佩服,佩服。玲珑看着眼前这一对夫妻,真觉得哭笑不得。
  神经病——你这个骚货,今天就给我滚出去。那胖子房东安抚地拍着老婆的肩说,我早说北妹都他妈的骚货,你还不信——立即给我滚出去。我还得检查一下我的房子有没哪里被你弄坏了。

俩人在屋里四处查看,连角落里墙裙上的瓷砖也没放过。看了半天女房东说话了,窗户的玻璃破了一块,赔钱——两百块,给了钱才能走人,可不能便宜你了。
  你他妈的想抢人呀,一扇玻璃顶多值二十块钱,你以为你这是防弹玻璃呀?防弹玻璃就这么一小块儿也不值几个钱,玲珑愤怒地说着。
  老子要去买玻璃还要请人安装,不和你多说——赔钱,你搬来时这里面的东西都好好的,你赔不赔,不赔我马上就把你的东西扔到大街上去。
  扔啊,我看你敢不敢扔,你敢扔我就敢报警。非礼了——玲珑张大了嘴准备喊。
  算了算了,惹不起,我还躲得起。你马上给我搬走。钱就当给你吃药——我们走。胖子房东和他的老婆骂骂咧咧地走了。
     
 楼主| 发表于 2007-5-30 10:35:19 | 显示全部楼层 IP:广东东莞
2.
                 
  大街上到处都闪耀着霓虹灯。玲珑一头短发,一身黑衣。她左手拖着一个行李箱,右手拎着一个小包,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颓废而落寞。她这样子已经走了快一天了。想在广州这样的城市里找到一间既便宜又合适的出租屋并不是很容易。最后她不得不想到了软丝,她坐公交车到了石牌西,可是软丝已经不在那里住了,她大概和埂石住在一起了吧,她这样想,想到这些她的心里就更难受了。
  当软丝和小兰从出租车里出来的时候,她的眼睛真的像灯泡一样瞬间点亮了,她不知道软丝明天就要结婚了,她现在是和小兰回出租屋,准备第二天新郎上门来迎娶。软丝看见她很意外,她上来拉着玲珑的手左看右看,她惊讶地说才多少天不见呀,妹妹你怎么一下瘦了那么多?
  我生了一场病,现在又没了工作,没钱交房租被赶出来了。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睛一直看着软丝,软丝身上的变化让她很震惊,她说才多久呀,你变得我都差点认不出来了。说实话,玲珑并不喜欢软丝现在的时尚造型,虽然看起来的确好看了许多,可她身上的那种最珍贵的气质却被掩盖住了,她暗自替她惋惜,她想这就是婚姻对一个女人的改变,她似乎感觉软丝已经离她越来越远。
  软丝拉着她的手亲热地打量着她。她关切地问什么病呀,要不要紧?是不是工作太辛苦?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软丝想了想说,要不搬过来陪我吧,我对婚后的生活可能会不习惯。
  丝妹,你今晚既然有人陪,我就先回去了,海公公不太喜欢我在外面过夜的。软丝说那明天可要记得早一些过来化妆,做伴娘可不能迟到的。小兰笑着点了点头,和玲珑打了声招呼,随后叫了一辆的士就离开了。
  软丝手里也提了一个箱,看起来很沉的样子,她苦笑着说,没办法这里面装的全是婚妙和礼服,明天早上七点化妆师要来给我梳妆,唉——软丝叹了口气,有些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在见到软丝的那一霎那,玲珑才知道自己心里空虚的根源,软丝的身上散发着一种温暖的气息,看见她像看到了亲人一样。
  俩人一前一后地回到了出租屋,放下手里的东西,她们都有些疲惫,跌进沙发里时情不自禁地相视而笑。软丝看着玲珑的眼睛,那里面闪烁着异样的光彩,她说妹妹,要是我今晚不回来,你不是找不到我了?以后你要找不到我就给我打电话呀,软丝起身找了纸笔写下自己的手机号码递给玲珑,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怜惜,她说你看你瘦成这样子,是不是很多天没吃饭了呀?软丝用手摸了摸她的脸。玲珑两颊的颧骨有些突了出来。
  玲珑说我这段时间一直吃方便面——还没等玲珑继续说下去,软丝已经激动地吼了出来,她说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自己?你如果以后再这样,我就不认你这个妹妹了。软丝沉下脸来,激动使他的脸有些泛红,她的眼睛在灯光下闪烁着,明亮而美丽。她说你现在待着别动,我给你煮饭去。软丝起身进了厨房,不一会儿又走了出来,不巧,我这里没吃的东西了,很久不来这里住,小冰箱里没放吃的,软丝想了想,她说要不这样吧,我们一起出去吃,我的肚子也有些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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